第144章 喜歡這種東西又藏不住
江野不想說，暗戀別人這麽多年都沒有告白的事說出來丟臉，“沒什麽關係。”
江寅譜一聽就知道他是在嘴硬，“你喜歡關星河吧。”
江野狠狠蹙眉，“我不喜歡她！”
江寅譜一嗬，“看來是還沒有告白，或者告白失敗了。”
江野：“……”
這一個個的都什麽人啊，難道他臉上就寫著“沒有告白”四個大字嗎？
憋了一憋，江野道：“爸，你別管這些事了。”
“我不管這些事管什麽事？老大不小的人了，成家立業，一件事都沒有做完，我不管能行？”
江野也不想啊，這麽大年紀了還是一點成就沒有做出來，他心裏也急，也難受，“你兒子就是不成器，就是做什麽都不行，行了吧。”
江寅譜挑眉看著他，“你在跟我發脾氣？”
江野低眉不看他，也不說話。
“要不是你是我兒子，你以為我想管你？要不是你媽催著我來，我都不想來醫院給你處理這爛攤子。”
江寅譜說：“今天你敢因為一時意氣撞別人的車製造車禍，改天還不知道你要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情來，要不是你是我兒子，換個人看看，寧雪能這麽輕易放過你？你竟然還跟我發脾氣。”
江野蹙著眉，扭過頭。
這些他都知道，但他還是反感江寅譜這麽幹涉他的未來和生活。
江寅譜見江野聽不進話，放下電腦趿拉著拖鞋走到他的病床前，“你也25了，這些事情還沒想明白嗎？”
當初江野一畢業就要出去闖蕩，說什麽以後不靠家裏的關係和能力他也能做出自己的事業來。
那時候江野剛進入社會，對未來充滿了期待和熱情，也有的是昂揚的鬥誌，江寅譜覺得江野還年輕，可以出去闖蕩闖蕩，所以他不反對，甚至還很支持。
如果能闖出名頭來，再好不過。如果不能，等遇到挫折了再回來，增長了經驗和眼界，進公司也有利於他的發展。
江寅譜把一切都想得挺好的，就是沒想到江野會這麽倔。
在外頭闖了三年，除了一家租賃的店麵和一輛車，什麽都沒有。
自己沒闖出什麽名堂，還要把朋友也拉進去，為了繼續經營那家小店，甚至寧願和家裏鬧翻一個人搬出去。
折騰到現在，三個大好年紀的小夥子，一天天的窩在店麵裏敲電腦，社交圈狹小，也沒什麽能力和人脈，說出去都讓人覺得可笑。
都25了，還覺得夢想是值得他拋棄一切，去追逐一輩子的事情。
江野聽明白了江寅譜話裏似有若無的貶低和失望，不由握緊了被壓在頭下的手，“我明白。”
但他不想屈服。
他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想和其他人一樣被早早束縛在公司裏，未來的一切都看得見，看得清，沒有波瀾，就這麽為家族的公司煎熬一輩子，等老了，再把這樣的緊箍咒傳給下一代。
這樣磨平了棱角的人生，不是他想要的。
江寅譜沉沉看著他，“那你怎麽還不回家。”
江野撐著身體坐起來，仰頭直視江寅譜，“因為我還不想認輸，我可以做出讓你們驚歎，讓你們驕傲和自豪的事業。”
江寅譜與江野對視了一秒，看著他堅定而充滿鬥誌的眼神，頓了頓，“三年前的你，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們。”
可是失敗了。
說服不了他，江野頹然轉過頭。
江寅譜抬手壓住了江野的肩膀，“江野，借用家裏的背景和能力並不可恥，毫無作為才招人恥笑。”
“所以你覺得我這麽大年紀了還在談夢想，很可笑嗎？”
“年輕人有夢想是好事。”江寅譜在江野肩上拍了拍，但江野已經不年輕了，而且，他的夢想見效太慢了，上限也太低了。
“所以我不年輕了，就沒資格談夢想了。”江野輕嗤了一聲，“是不是從頭到尾，你都沒有想過我會成功。”
江寅譜歎了口氣，怎麽可能呢，江野是他唯一的孩子，他不想著江野好，還能想什麽。
“我想過，我在你身上設想過這世間的一切美好。”
“所以你要我為別人的眼色活著，要為了別人的誇獎而活著，我要避免別人的恥笑，所以我就不能談夢想。”
江野並沒有因為江寅譜態度的軟化而開心，因為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這麽大的人了，還口口聲聲談著夢想，的確很可笑。
“江野。”江寅譜語重心長道：“你的闖蕩已經足夠了，我不想讓你繼續這麽累了，而且，我和你媽媽都很想你。”
江野聽明白了江寅譜的話，不再繼續這麽累了，等於，他可以縮回江家的羽翼之下成長了。
“你想要完成夢想，我理解，但完成的方式並不僅僅隻有你目前使用的方式，或許你試試其他的方法，會有不同的收獲。”江寅譜的語速很慢，卻像是書本一樣沉厚而富有說服力，“而且除了夢想，你還有家人，還有未來的人生，你也要停下來看看。”
江野沉默。
他孤注一擲在編程這條路上走了三年，耗費了巨大的青春與心血，他的確熱愛著它。
可同樣也如江寅譜所說，他一直在往前走，也要停下來看看家人，思考一下自己的未來。
他今年25，還可以闖，還是個說著夢想也不會臉紅的年紀，可再等大一點呢？等江寅譜支撐不住了，等寧霜老了，他還要守著那家寒磣的小店和所謂的夢想嗎？
良久，江野才低低道：“再給我一點時間吧，讓我把比賽打完。”
江寅譜知道江野這是想通了，心頭壓著大石突然輕了些。
他滿足的在江野肩上拍了拍，沒說什麽，轉身回床上繼續處理公務了。
江野看著窗外的夜色，心中一時五味雜陳。
他也不知道這樣的選擇是不是正確的，但他明白，這或許是最好的，和爸媽，和他自己，和解的方式了。
夜色愈濃，江寅譜把電腦關機，下床關了燈準備休息。
黑暗中，江野突然出聲，“爸。”
江寅譜整理被子的動作一停，“嗯？”
江野的聲音有些遲疑，但還是把問題問了出來，“以前，你和媽在一起的時候，是誰追的誰？”
“啊，這個啊。”江寅譜慨歎了一聲，語氣裏不自覺帶了些笑意，“重要嗎？喜歡這種東西又藏不住，嘴上不說，也會從眼睛裏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