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翻臉(2)
太后這些年被奉養的尊榮慣了,也跋扈慣了,後宮哪有人敢這樣跟她說話?何況是她一直瞧不上的皇后。
皇后不得寵,這些年跟個巴兒狗似的,靠著在自己跟前盡孝才能在後宮立足。若不是自己可憐她,她這個中宮都坐不穩。
可現在自己只是病了,她就得了意兒了!敢在自己跟前如此放肆。
「你胡說。前幾日我去瞧,皇帝不過是得了風寒。。。。你想離間我們母子,不讓我們母子見面,你安的什麼心?!」一頭色厲內荏的說著,一頭也在心底思忖。
皇太后在宮闈里廝殺這些年,有什麼齷齪是她想不到的。皇后今日顯然是有備而來,只怕手裡有依仗。只是她猜不到,這依仗是什麼?
舒蘭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隱忍到現在才伸出爪子,只能怪自己從前眼瞎。那時單想著有皇帝壓著她,自己怎麼都能拿捏的住。沒想到自己走了眼,皇后並不是那個在自己跟前唯唯諾諾,裝點面子的賢后,如今露了爪牙,果然也是一隻狼。
是啊,她忘了,後宮女子何曾簡單過?
「你給皇帝灌了什麼迷魂湯?竟能隔絕我們母子?」太后不再慌亂,冷然道。
皇后哂笑,翹著明晃晃的護甲輕輕撫著腮邊,「皇額涅果然精明,我今兒個敢跟額涅說這些貼心窩子的話,自然是不怕您往萬歲爺那裡說去。瞧我,又說錯了,不是不怕您去乾清宮,是怕您再也出不了這慈寧宮。」
說到這裡,皇后想起來,疑惑道,「不對啊,皇額涅,您不是病著呢?怎麼今兒精神這麼足?聽我說這麼些話竟都不犯迷糊?」
素格說過,太后這些日子一直昏睡,醒時也多是混亂的。
她眼風飛轉,瞧見一方冰鑒就擺在殿角。海若心領神會,走過去掀起蓋子,裡面的冰塊並沒有動。
素格忙跪下,「太后這幾日說怕涼,不再要冰。這還是前幾日送來的。」
皇后恍然,點點頭,回過頭去勸道,「太后即喜歡,覺著吃了冰好,又不是供不起,內務府奴才當差也太不當心了,一會兒讓他們把這個換新的來。」
話到此,就算太后先還只是懷疑,這會子也拿了準兒了。
「竟然是你!你還是中宮,竟然敢下藥來害我!你就不怕報應嗎?!」
所以天下的人,從來都只覺得是人要來害她,卻不想想她給人下藥的時節。
皇后淡淡笑道,「皇額涅這話說差了。我哪裡是害您,您這病了要安穩,這冰裡面不過是含了一味鎮靜的葯,您吃了最多多睡會子,都是我的一片孝心,哪裡說的要害您,您可委屈死我了。」
幽幽又嘆,「皇額涅倒是疼我,這些年您賞的坐胎葯,我是日日都吃,這恩情舒蘭也是夜夜都不敢忘記。所以如今不過是好心還回來,您怎麼倒疑心起我了?」又一臉懊惱道,「對了,早上過來前我處置了宮裡的一個宮女,叫小銀子的。想著她是給皇額涅做事的,特意跟您回一聲。她手腳不幹凈,我賞了她一百板子,這會子怕已經扔到亂葬崗了。」
皇太后凜著一張臉,不說話。
那個叫什麼小銀子的小宮女是她讓大黃總管安置到景仁宮的眼線,連皇後有孕的事都沒及時報過來,不是她蠢,就是皇后已經察覺了。一個被發現的姦細,也無非是這個下場,死就死了,有什麼好說的。
原來彼此都已知曉對方下藥的事了。
皇后自不必說,早早就開始暗中換了湯藥。
太后是近來,時而清醒時而糊塗間有所覺察,便暗中留意追查。先想著是葯里和每日飯菜,卻並沒查出蹊蹺,後來就往日常吃的冰上琢磨。偷偷停了幾日冰,果然昏睡的時候少多了,腦子也慢慢清明起來。
即知道了,少不得要跟皇帝說,預備悄悄的查。卻始終等不來自己的兒子。
她現在瞧出來了,皇后今日來,就是來跟自己揭牌底的。
她不大動干戈,由著皇后得意,就是想要看看,自己輸到哪裡,怎麼樣才能翻盤。
冷笑一聲,「你宮裡的人,自己處置就是了,賴到慈寧宮來做什麼。你還沒回我的問話呢。」
皇后溫婉笑道,「是,皇額涅想問我給萬歲爺灌什麼迷魂湯了,回皇額涅的話,奴才什麼都沒做。這湯要灌,也是您自己調製好的,不過如今萬歲爺才喝了。」
當年,玉琦剛有身孕,消息就從當時的皇后如今的太后的嘴裡放了出去。烏林珠來給她請安,也瞧見皇後知道玉琦有孕多高興了。
烏林珠心裡暗自生氣,動了心要對付玉琦肚中的孩子。
可她一直在前院籌謀,後院有玉琦打理,她的人伸不進手去。
就在這時,機會來了。一日費公公忽然來求她,他家族裡子侄惹了事,買賣田地時仗著費公公的勢強買強賣不說,苦主上門講理,還把人狠打了一頓,扔了出去。結果那苦主回去就死了,那家還有個兒子身上有功名,是個秀才。便自己寫了狀子遞進了衙門。
費公公暗中疏通,案子給打了回去,反說人誣告。苦主的父親為此上了吊。苦主的弟弟,那個秀才不肯罷休,恰好點他功名的恩師升了一方教諭,便替他將狀紙遞到了省督衙門。
那省督恰好曾是載敦的手下。烏林珠應了下來,又將案子打了回去。
事後費公公十分感謝,也在諸事上對她多行便利。
如今翻查此案,那九找到當年的秀才,證實確有其事,但古怪的是,對方事主卻並不姓費。並交待,事情後來雖然被壓下,卻有人給了他們一大筆銀子,將他們安撫了下來。
那九又去費公公族裡查,確信事主果然跟費公公並無瓜葛,也並非費家族人。
事過多年,當年事主已經搬遷走了。不過粘桿處侍衛辦事利索,很快查到這家人。這家人見了朝廷的人早嚇得屁滾尿流。說當年尋了個中間人,送了費公公一大筆銀子。再問下去,那中間人竟然是慈寧宮銅茶炊上的董貴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