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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暴風雨前的寧靜

  著對天馬商業廣場工程質量問題的深入調查,許多員和良的承包商紛紛被調查組採取不同形式的強制措施。其中包括庄華揚和黃明良。 

  出乎調查組意料的是,所有接受調查的承包商之中,這兩個人的態度最好,對調查最配合,主動交代了不少的問題。 

  其實調查組這次預定的目標內,庄華揚是第一隻「大老虎」,原以為會大費周章,不想竟然十分「老實」,還主動檢舉了另一隻「大老虎」黃明良。對於黃明良的被檢舉,調查組有點始料未及,及時請示紀委尹書記。 

  尹寶青指示道:「不管涉及到誰,都要一查到底,絕不手軟!」 

  在這樣重大的行動中,不要說是一個黃明良,就是涉及到尹寶青的親生兒子,那也顧不得了。不是不想顧,而是顧不上![ 

  庄華揚與黃明;主動配合的良好態度,令得調查組的工作開展得十分順手。 

  不過限於時間太緊,案情雜,要在農曆年底前搞出一個比較完整的調查報告不大可能。 

  廖慶開指示:「工作要干,年也要過。過完年再繼續調查不遲!」 

  省委書記的指示自然是要遵照行的。不過廖書記指示只是「原則性」的,具體如何貫徹落實,還要調查組的領導費心安排。對於一些可能涉案的人員以及可能外逃的人員,都採取了監視的措施。不要搞得一個年過完,結果嫌人跑光光了。 

  春節之前,柳晉才領著婆孩子女兒女婿去了趟省城。 

  柳葉很快就要生。這個時候來婆婆家住上些日子起過個春節。很是應該。柳晉才兩口子來省城看看親家更屬正常了。 

  至於柳衙內。寒假地大部分時間。壓就是在岳父老子家過地。 

  解英得知親家全家要來做客。歡天喜地地。早早備下了豐盛地宴席。兩家人圍坐一起樂呵呵地吃完了飯。柳俊和嚴菲臨時客串服務生。端茶倒水甚是賣力。 

  大家扯不了幾句家常。嚴玉成和柳晉才不約而同地抬腕看了看手錶。 

  解英便笑呵呵地吩咐嚴菲:「菲菲。快打開電視機。新聞聯播地時間快到了。」 

  每天看新聞聯播嚴柳兩位大人地必修功課。也是柳衙內地必修功課。只要沒有緊要地事情。這半個小時那是雷打不動要坐在電視機前地。 

  新聞聯播一開始播放,解英等人便很自覺地壓低了聊天的聲音。除了嚴玉成柳晉才和柳俊三人緊盯電視機,嚴明也坐了過來真觀看。 

  嚴明如今是秀城區工業局的副局長,據說工作上很得領導好評|可能在近期內要再給他「壓壓擔子」,那就正經是一把手了政治的敏感性自然要再加強。 

  新聞里報道了最高首長在上海視察工作的一些情況。 

  一般情況下,首長的行程是保密的聞裡頭並不經常報道。一旦首長出鏡,就昭示著有重要的政策性、方向性的原則問題要報道。 

  長是一月底抵達上海的,在同上海市的主要負責同志談話時,闡述了有關改革開放的一些重要問題。首長指出;開發浦東不只是浦東的問題,而是關係上海發展的問題,是利用上海這個基地發展長江三角洲和長江流域的問題。金融是現代經濟的核心,金融搞好了,一著棋活,全盤皆活。 

  上海過去是金融中心,是貨幣自由兌換的地方,今後也要這樣搞。國家在金融方面取得國際地位,首先要靠上海。 

  長強調:改革開放還要講。光我一個人說話還不夠,我們黨要說話,要說幾十年。不要以為,一說計劃經濟就是社會主義,一說市場經濟就是資本主義,不是那麼回事。兩者都是手段,市場也可以為社會主義服務。閉關自守不行,開放不堅決不行。說「三資」企業不是民族經濟,害怕它的發展,這不好嘛。發展經濟,不開放是很難搞起來的。世界各國的經濟發展都要搞開放,西方國家在資金、技術上就是互相融合、交流的。 

  長還說:要克服一個怕字,要有勇氣,什麼事情總要有人試第一個,才能開拓新路。試第一個就要準備失敗,失敗也不要緊。希望上海人民思想更解放點,膽子更大一點,步子更快一點。[ 

  看完這個報道,嚴玉成和柳晉才情不自禁對視了一眼。 

  ,對於嚴柳這樣被冠以「改革派」的幹部來說,這是一個十分利好的重大消息。尤其讓人興奮的是,首長的隨行人員之中,周先生的大名赫然在目。 

  倒不僅僅因為周先生與嚴柳的特殊關係,還有一點,周先生是國務院政策研究室主任,首長發表如此重要的講話,周先生在側,就表明首長的這次講話,很可能變成具體的政策和中央重要文件精神。 

  待到看完整個新聞聯播,嚴玉成再次和柳晉才對視一眼,雙雙站起身來,往樓上書房走去。 

  柳俊條件反射般跟隨在後。 

  倒是嚴明,稍稍猶豫了一下。 

  解英忙向他使眼色,要他趕緊跟上去。 

  進得書房,嚴柳並排落座,柳俊老實不客氣坐在對面,嚴明又猶豫了一下,嚴玉成瞥了他一眼,嚴明這才在柳俊身旁坐下。 

  嚴菲小跟屁蟲似的走了進來,卻是給他們端茶水擺瓜子糖果之類。一切布置停當,嚴菲朝大家甜甜一笑,帶著點蹦跳的意思下樓去了。 

  既然嫂子和未來的「婆婆」都在,她就不願意在這裡聽那些「枯燥味」的國家大事了。 

  再說,陪婆婆說話,也是做兒媳的本分,卻不可疏忽了。 

  嚴玉成點起一支煙,眼光在嚴明和柳俊臉上來回一掃道:「你們兩個,誰先說說剛才新聞聯播裡頭的內容,怎麼看?」 

  起來,這是嚴明第一次和兩個老子正經八百坐在一起談論國家大事,多少有些緊張,便望向柳俊。 

  柳俊笑道:「你是哥是領導,你先說吧。」 

  嚴明便在心裡鬱悶了一把。 

  你小子,明知道這樣的場合我是第一次參加要玩這種花招,忒沒義氣了。只是柳 

  由冠冕堂皇,卻不好反駁。難道說我不行,還是你 

  貌似這話一出口必要被兩位老子修理一番。 

  「嗯,我看吧,國家的改革開放政策還是要繼續下去的,目前的爭論應該很快就會平息……」 

  嚴明舔了舔嘴唇,思考著說道,邊說邊看兩位老子的臉色兩人都眯著眼睛在聽,並不悅表示子便大了些。 

  「一月二十五日的《人民日報》報道,全國百分之八十的國營企業如期完成第一輪承包合同。報道中並沒有明確說不再進行第二輪承包。我看國營企業的改革還會繼續深化下去。另外年年底,上海證券交易所正式開張營業長又在這個時候發表這樣的講話,可以看做是一個明確的信號。」 

  嚴玉成和柳晉不約而同緩緩點頭,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且不管嚴明說得對不對,夠隨口引用數日之前《人民日報》報道的數據,這就很不錯了。起碼證明他很認真地讀過這個報紙。 

  作為秀城區屬一個職能局的副局長,能夠認真閱讀《人民日報》,本身就代表了一種態度。 

  「小子,你又怎麼看呢?」 

  嚴玉成將目光轉移到柳俊臉上。 

  柳俊笑了笑,吐出四個字:「不容樂。」 

  嚴玉成和柳晉才都是驚。 

  「何以見得?」 

  還是嚴玉成在問。 

  這兩位,都做到了委常委,仍然保持著以前的老習慣,由嚴玉成牽頭。 

  「首長的態度很明朗,這個毋容置但我認為,眼下的大討論不會馬上就結束的,還要持續一段時間。不然的話,首長也不會說,光他一個人說話還不夠,我們黨也要說話,要說幾十年。可見在最高層,分歧同樣是存在的,首長也遇到了不小的阻力。」 

  這也是上位者的大智慧。 

  每每遇到重大分歧的時候,就採取由下而上的辦法。先在下邊轟轟烈烈搞起來,搞成既成事實,到時候再來看,到底哪些作法是對的,哪些作法有待改進。如此,許多爭論也就迎刃而解,不再成為爭論了。站在整個國家的最高層面來看,這疑是非常正確,非常英明的策略,屢現奇效。 

  然則具體到某一個局部甚至是某一個人身上的時候,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是需要巨大勇氣的,不但需要勇氣,而且還像首長說的那樣,要準備失敗。 

  而在官場上,一次失敗,尤其是嚴重的挫折,可不容易緩過氣來。不見得事後證明你是正確的,就能獲得足夠的補償。對立面往往會充分利用這個機會,「猛追窮寇」。事過境遷之後,就是本派系內部,可能也有部分人士不願意看到你東山再起。最起碼,你要東山再起,就得有人給你挪位置。誰又願意輕易將好位置給你挪出來呢? 

  嚴玉成又和柳晉才對視一眼,問道:「照你的分析,事情會怎樣發展?」 

  照我的分析,怎麼的也得等到明年吧。 

  不過這話,柳俊可不敢直筒筒地冒出來。偶爾在梁巧、小青面前裝一回「神棍」,過過乾癮是可以的,反正那倆丫頭早將他當作「神」了。在嚴玉成和柳晉才面前,凡事可要交代清楚前因後果,不然兩位老子壓根不理你這茬,還要產生懷。 

  「嗯,東歐事變之後,高層對反和平演變抓得很緊。依我看,蘇聯現在的情況更加夠嗆。戈爾巴喬夫上台以後,說是搞什麼『人性化』的改革,但這人行事優柔寡斷,缺乏最高領導者應有的魄力和政治智慧,對整個國家的掌控也出了問題。最高層裡面都有人和他離心離德,而且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依我看,蘇聯現在非常危險了,就在這一兩年要出重大變故。到那個時候,我們黨內的爭論會更加激烈。所以,現在不適宜搞大動作。」 

  柳俊撇開國內事務,談起了國際形勢。 

  蘇聯作為最早的社會主義國家,也正在進行一場前所未有的改革。這個國家發生的重大事件,歷來對國內有非常大的影響。 

  至於最起碼要一年之後國內這場討論才能見分曉,卻不是出自分析,而是出自柳俊的先知先覺。 

  嚴玉成想了想,說道:「有一定的道理!」 

  柳晉才也點了點頭。 

  「嚴伯伯,爸,說說我們省內的情況吧。天馬廣場的事情,調查得怎麼樣了?」 

  聽柳俊這麼直截了當提出天馬廣場的事情,嚴明就吃了一驚。他原以為跟進來,非就是聆聽兩個老子的教誨。不想竟然可以探討「此等大事」! 

  「嚴明,往後凡是在家裡討論的事情,都不要在外邊去說。就算對你媽,對葉子,也要保密,明白嗎?」 

  嚴玉成很嚴肅地對兒子說道。 

  嚴明忙即點頭,心裡卻泛起一陣歡喜。 

  嚴玉成這麼說,就是正式允許他進入嚴柳的核心圈子了。他本是嚴玉成的兒子,被允許進入核心圈子倒也十分正常。但考慮到以前嚴玉成一貫對他不感冒,這就是一個很了不起的進步了! 

  「天馬廣場的問題,肯定是很嚴重的了。」 

  嚴玉成喝了一口茶水,緩緩說道。 

  「嚴重到什麼程度?胡為民保不保得住?」 

  柳俊一點不藏著掖著,問得十分直白。 

  「難!」 

  嚴玉成搖搖頭,回復得也很直白。 

  柳俊想了想,說道:「那胡為民能不能呆在n省,關鍵是要看張光明的態度了?」 

  「為什麼?」 

  一直不吭聲的柳晉才忽然問道,眼光同時在兒子和女婿的臉上掃過。 

  自然,這還是個考較的意思。 

  柳俊笑道:「在省內,廖伯伯已經很強勢了,不適宜在這個事情上發表意見。張光明做了一年多時間的省長,總該找個機會立威了,順帶著也拉起自己的杆子來。一舉兩得。」 

  嚴玉成笑了笑,扭頭對柳晉才說道:「晉才,寶州市的班子,你要好好考慮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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