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風息浪止,船隊開發,望著那離得越來越遠的海島,江聞煜在船舷處站了好久,直到,木河挨挨擦擦地靠近。
張福海偷偷看了看江聞煜,隻見他隻是皺了下眉頭,隨即又展開來,知道這就是不拒絕的表現,所以也就沒有吭聲。
“皇皇皇上萬——歲!”
“木先生,有事嗎?”
隨口的一聲稱呼,卻讓木河渾身發熱,皇上都叫我先生了,這是多麽尊貴的稱呼啊?他激動的無以複加,哆哩哆嗦的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半天才表明了心跡,原來他是一腔熱忱,卻是報效無門,今天是特地來表忠心了。
“小人一家白吃白喝的,這心裏,也太過意不去了,總得做點啥來感謝感謝皇上。”
“木先生稍安勿躁,朕以後還說不定有事要仰仗你幫忙呢。”
江聞煜看著卑躬屈膝的木河,心裏在盤算著,怎樣才能把這人的用處最大利益化地發掘出來。
“瞧皇上說的,太外道了不是?”木河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腰也越發的躬了下去,“皇上您有什麽事盡管說,小人這一百多斤就交給皇上了。”
張福海把木河上下打量了一下,心想,一百多斤?你也太小瞧你自己了吧,這身材二百恐怕都不止!
“有木先生這話,朕心甚慰!張福海。”
“奴才在。”
“去朕房裏,把床頭上放的那柄金鑲玉如意拿來。”
“是!”
張福海一聽就知道江聞煜有話要給木河說了,就退了下去,他有意地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拿了玉如意出來。出來後看江聞煜還在說著什麽,木河小雞啄米般地猛點頭,就在遠處又等了一陣,直到江聞煜向他他招手,這才來到江聞煜麵前,雙手將玉如意呈上。
江聞煜擺擺手,笑道:“不是朕要的,把這個就送木先生了。”
張福海一怔,假裝愕然道:“皇上,這玉如意可是先皇所留,可是您平時最珍愛的……”
“一個物件而已。”江聞煜哈哈一笑,“朕和木先生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小小物件,不成敬意,木先生莫要嫌棄。”
木河此刻激動的渾身發抖,他撲通一下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說話更不利索了:“皇上,皇上如此,如此對待,小人感激的很,感激的很……皇上放心,您吩咐的事小人一定……”
“吭吭!”江聞煜咳了兩聲。
木河一頓,往張福海那裏看了看,隨即又把身子往下彎了彎,諂媚地笑道:“是是,小人曉得了,曉得了!”
張福海看了在地上縮成一團的木河,心中鄙夷,麵上卻笑嗬嗬地說:“木先生是個有造化的,快接著吧。”
“是,是,小人謝皇上賞,小人代表全家給皇上磕頭了,祝皇上大吉大利、萬事如意!”
咣咣咣地又磕了好幾個響頭,至於幾個都忘記數了——管他呢,禮多人不怪麽,多磕幾個準沒錯!然後哆嗦著接過了如意,又怕摔了,就放在了懷裏,再用手按住。
“那木先生就回去吧,好好想想以後該怎麽做。”
“是是,小人這就去想,這就去想。”木河笑的嘴都合不攏了。
他從地上爬起來,頂著一額頭的灰土,小心翼翼地抱著玉如意,屁顛屁顛地往他們住的地方去了。
希望,這個蠢貨還能發揮出他的作用來!看著木河的背影,江聞煜冷哼一聲,一甩袖子也離開了,張福海趕緊跟了上去。
“快來快來,都過來磕頭來!”還沒有進門,木河就抑製不住心中的興奮,大聲喊了起來。
“咋了咋了,這又咋了?”小王氏是第一個迎上來的。
木河呼哧呼哧地大聲喘著氣,小王氏遞過來一盞茶,他一隻手還按在胸口處,一隻手接過茶盞一揚脖子就是一灌,
“啊——”他當時就是一聲慘叫,差點給燙死,氣的他把杯子一摔,“啪”的一巴掌就往小王氏臉上呼過去了。
小王氏一聲驚叫捂了住臉:“當家的,你為啥打我?”
“你特麽想燙死老子呀?你個蠢貨!”木河看著粗鄙的小王氏,心裏更是嫌棄不已,抬腿就要踹去,可覺得懷裏的如意一歪,這才趕緊停住了,但也嚇出了一身冷汗,不由得嘴裏在大罵小王氏不已。
“我一時不在跟前就又動起手來了?”老王氏聞聲走了過來,到底是自己的侄女,能護著的還是得護著。
“先不說這個,讓他們都出來!”木河雙眼發光,臉漲的通紅,“有好事,有大好事!”
“啥大好事?”老王氏糊塗著,回頭看見小王氏還在傻乎乎地站著,氣又不打一處來,“你咋還傻站著,還不趕緊叫人去?”
小王氏一個激靈:“是是是,媳婦這就去。”
說完誠惶誠恐地出去了,老王氏看看她又肥又笨的背影恨鐵不成鋼地歎了一聲,以前在鄉下的時候將就著也就罷了。現在他們一家結識的都是些大人物,這種媳婦可就拿不出手了,要不,考慮一下給兒子再找一個有本事的女人?
得到消息後的兒女們很快就都來了,一看到老王氏和木河笑嗬嗬的樣子,就知道定是有好事。
果然,木河站了起來,從懷裏拿出了拿柄金鑲玉如意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桌子上,得意地對他們說:“這是皇上賞給我的,都快來磕頭吧!”
“皇上賞的?”
“這是啥?”
一片驚呼聲中,木金富的大兒子伸手就要去抓,被木河一巴掌打下,手上一痛,他張開嘴就號啕大哭起來。
木金富媳婦申氏眼角一抽就要過來,但看了看一臉怒氣的木河,又停下了。
“你有事就好好說唄,打孩子幹嘛?”
老王氏瞪了木河一眼,拉過大重孫子,想像小時候那樣抱進懷裏,但是,十三歲的重孫子已經比她還要高還要胖,她都抱不住了。
木河幹笑一聲,把今天在甲板上和江聞煜的對話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皇上可高看我了,還一連聲地叫我木先生,還賞了我這個如意,聽那個公公說,這如意是先頭的老皇上留給皇上的,皇上平時最喜歡,現在卻賞給了我……”
“那這個是不是就和尚方寶劍一樣了?”木金富也激動起來。
“不是,尚方寶劍能殺人,這個不能殺人。”秦福生的眼裏冒著光,看來跟著老丈人跟對了,今後自己也要飛黃騰達了,木金花啞就啞了吧,為了今後的榮耀,這點小事還在可忍受範圍之內的。
“那這個不就是護身符了嗎?放在家裏看誰還敢來惹咱們?”郭景旺的兩隻眼珠又對到一起了,他心裏的想法和秦福生差不多。
“是的!”木河強壓住內心的激動,故作矜持地點點頭,“咱們磕頭吧,感謝皇上的大恩大德!”
“應該的應該的!”
“都跪下都跪下!”
“磕頭了磕頭了?”
一屋子人呼呼啦啦都跪了下去,咚咚咚地磕著頭,嘴裏七嘴八舌地說著感恩戴德的話。
站起來後,木河語重心長地對兒女們說:“所以咱們要聽皇上的話,皇上叫幹啥咱們就幹啥,你們可都要記著了啊!”
“是是是!”
“對對對!”
“皇上叫咱們幹啥?”
“皇上說……”讓老王氏把女人和孩子都帶了出去,木河招招手,幾個男的就把頭都靠過來,湊成了一圈,“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