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0章 變故
打水人問老先生，井裏的魚如果死了，村子裏會發生什麽事情？
老先生搖頭不肯說，隻道是你照我說的做就可以了。
之後，老先生擰了擰身上的水，走了，剩下打水人站在井邊，仰頭看著井旁的大樹，陷入了沉思。
那是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槐樹，也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了，樹幹一個人摟不過來，生機勃勃的，一點要死的樣子都沒有。打水人心存疑惑，這樣一顆大樹真的會莫名的死去嗎？他有些不相信，但再一想老先生的言之鑿鑿，以及他跳進井裏半天，還能活著爬上來的事情，他認定，老先生也不是個普通人。
於是，從那之後，他便每天去井邊溜達，觀察大槐樹，這樣日又一日，很快就到了第二年的夏天，大柳樹一直長得好好的，完全沒有枯萎的跡象，這般眼見著到了初秋……
就在打水人認為老先生說的不靈的時候，有一天夜裏，原本晴朗的天上，忽然電閃雷鳴，一道道閃電照的黑夜如同白晝，卻又幹打雷不下雨，端的是怪異！
打水人一夜未睡，總覺心神不寧的，隔天一早，他跑出去看，就見井邊那棵大槐樹，在晚上的時候竟然被雷電給劈成了兩半，樹身都燒焦了。
大槐樹雖然是被雷劈死的，跟打水人想象中的死法不一樣，但它到底是死了，也算是被老先生給說著了，打水人當即去河裏頭捉了些魚來，倒進了井中，日日觀察。
這樣觀察了三天，在第三天正午，他發現水井中有幾條魚翻了肚皮，漂在水麵上，真的死掉了，先生說的兩條都應驗了，那接下來，該是村子裏要發生什麽事情了吧？
打水人正想著，萬裏晴空忽然刮起了一陣大風，風之大刮的飛沙走石，昏天黑地，不少不明的物件，被卷飛起來，在空中盤旋著，接著，大雨如期而至，如天河決堤，砸落下來。
狂風暴雨，這難道就是異象？村子裏要發生大災難了？打水人想著，催促大家快跑，趕緊逃命去。
那天是大槐樹被劈的第三天，村中人覺得槐樹無端被劈，心裏不舒服，正組織在一起，在龍王廟前燒紙，撅著屁股磕頭祈求龍王保平安呢，這正磕著頭，忽然天色大變，一個個的都嚇壞了，誰能聽進去打水人的話，各自收拾東西，撒腿往家跑去，各自跑回家，關上門，任打水人在街上聲嘶力竭的喝著，喊破了嗓子，聲音最終卻隻淹沒在了風雨裏。
最後，打水人實在是喊不動了，一張口，大雨就往他的嘴巴裏灌，人被風刮的站不穩，沒辦法，他跑回自己的家，簡單收拾了一些細軟，吃食，帶著自己的老婆孩子，父母，背著包袱就往村外跑去。
他們頂著風雨，踏著泥濘跑了很久，跑出了村子，來到了高處，一家人抱著一棵大
樹，才幸免被風刮走，這樣，他們堅持了半個下午，外帶一個晚上，狂風暴雨才總算是停止。
雨停之後，打水人將父母妻兒安頓在安全處，一個人跑回了村子，他還擔心村裏人的安慰呢。
可跑回去之後，他傻了眼，昨晚的狂風暴雨導致山體坍塌，大量泥石流淹沒了山底下的村子，村中一片死氣沉沉，不見了一個活人。
打水人不死心，冒著陷進淤泥裏的危險，進村子搜索起來，希望災難之中還有生還者。
他深一腳淺一腳的在被泥石流掩埋的村莊上搜索著，徒手挖著，挖到後來，他雙手的指甲磨沒了，磨出了血，也沒有挖出一個活人，後來，他幹脆不挖了，一邊慢慢的走著，一邊豎著耳朵聽了起來，想聽到動靜後在挖。
還別說，他這一聽，還真聽到了動靜，順著那動靜挖下去，他挖出了兩個被大人護在身子底下，大約三兩歲的小娃娃，與一隻受了傷的，火紅色的狐狸，那狐狸八成是住在山裏的，泥石流來了遭了秧，被埋進了地裏。
打水人又搜尋了一通，再沒發現生命的跡象後，他替那隻紅狐狸包紮了傷口後，抱著那兩個小娃娃走了。
打水人上有老下有小，一雙父母年邁，身體一向不好，自己還有四個兒子，妻子父母早亡，無親戚家可投靠，現在家沒了，露宿荒野，還又加上了兩個撿來的孩子，這日子可怎麽過？
可終究是爹娘拚死護住的兩條命，他再不管，兩個孩子可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最窮不過討飯，思前想後，打水人決定，撫養那兩個孩子，大不了就當自己多生了倆兒子，就這樣，一家人在深山老林裏，搭了間茅草屋過起了日子。
那日子真叫難，田地衝毀了，地裏莊稼全無，想回老家找點吃穿用度，房子也全被埋了，一大家子無奈，隻能在山裏拔些野菜，摘點野果填肚子，這樣的日子過了沒幾天，就過不下去了，大人還能堅持，可幾個孩子不行，餓了就哭，一個哭都哭，哭的撕心裂肺的。
那年頭的莊稼人，除了種地沒有其他的營生，不像現在，可以出去找份工作，沒了田地就是斷了口糧，看著幾個嗷嗷待哺的孩子，老父親跟打水人商議著，實在不行就讓妻子跟母親在家裏照顧六個孩子，她跟打水人出去討飯去，十裏八鄉的殘羹冷飯，總不至於養不活幾個孩子。
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他們就這麽商議定了。
那天夜裏，打水人輾轉反側，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這輩子還能遇上這麽大的變故，這次僥幸躲過一劫，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老父親這麽大年紀了，還要跟自己出去要飯，妻子母親跟著自己居無定所，孩子餓的嗷嗷哭……
胡思亂想間，就到了半夜，其他人都睡熟了，聽著身周均勻的呼吸聲，打水人閉上了眼睛，也想睡覺，可這時，他忽然聽見茅草屋外，傳來了一陣“吱吱”的叫聲，伴隨著叫聲，還有爪子撓在茅草屋上的聲音，似乎有什麽小獸在撓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