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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130~131.破局的後遺症,珍太妃的離

  第127章 130~131.破局的後遺症,珍太妃的離奇死亡(7600字) 

  一陣忙碌后,小山般的黑衣少年停下動作。 

  躺在臨時手術台上的樹妖也不知發生了什麼,只覺根須處挺涼快的,好像中間空了,成了某個管道樣的東西。 

  夏極走到太上身側道:「讓你的人注意下姑獲城。」 

  銀髮小女孩動作頓了下。 

  姑獲城? 

  山北道最南方的一座普通城池,可以用平平無奇去形容,不僅商業不發達,就連妖精都少,唯一的傳聞說是在古代曾有姑獲鳥蒞臨此處為患,所以才得了個不同於「狗剩兒城」之類起名法的名字。 

  山南道山北道之間,乃是隸屬於兩道大將軍。 

  山南大將軍名唐半城。 

  山北大將軍名溫全忠。 

  山南山北之間隔著如江南江北那浩渺大河一般的山障 

  這山延綿無窮,不知其起,不知其終。 

  山林莽莽,普通人若是未曾按照確切的山路行走,一入其中很可能會永遠迷失於里。 

  而山勢之大,宛如巨龍卧伏。 

  又因山中古木極多,參天如雲,遮蔽陽光,而使山中常常顯出陰暗之感。 

  故而,山名——黑龍泰山。 

  黑乃是山中光線陰暗之意,亦指代水,當今皇朝自稱為水德之朝,以黑色為尊貴。 

  龍乃是山勢,泰是君王祝願。 

  思緒一閃而過 

  太上道:「我途經過一次姑獲城,只是.盤古可以細說下需要注意什麼嗎?」 

  夏極支肘飲茶道:「火車。」 

  「火車?」太上道,「現在的姑獲城確實有南北向的鐵軌經過,算是半道的一個掛靠點。」 

  夏極腦海里浮現出一片記憶。 

  那是第五次輪迴,亦是他自己定下的「教會探索線」. 

  那時,他以教會牧師的身份,於初冬登上了那火車。 

  火車裡,那穿著朱紅華衣的女子正被釘死在長背椅上。 

  她雙瞳圓睜,帶著深深的痛苦和恐懼,而腦殼卻被殘忍地切開了,腦漿從頭蓋骨周圍流下,於額頭和長發之間凝固,顯出一種古老蠻荒的血腥感。 

  而在那女子周邊,數名宮女打扮的人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死法一樣,都是腦殼被割開了。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他的生母——珍太妃。 

  而珍太妃卻還從未見過他。 

  在第六次輪迴時,他迅速地切回了「魔女探索線」。 

  即以「加入魔」為破局之法,而非金蟬脫殼。 

  這一次輪迴里,因為他之前對庄魚的認知,所以和那位醉生夢死宮的鬼之間竟真正的產生了情誼。 

  有著庄魚的幫助,他才確定了珍太妃的死亡時間和地點。 

  地點是黑龍泰山的山中隧道 

  那山中隧道夏極看過,火車只需要三分鐘的時間就可以徹底穿過。 

  同時,死亡時間卻不是第五次輪迴發現的初冬,而是初秋。 

  簡而言之,珍太妃在初秋就已經死了,但是在初冬才被發現死亡。 

  那輛只需要三分鐘就可以穿過山中隧道的火車,花費了足足一個季度的時間,才到達了姑獲城。 

  夏極雖然發現了這些,但後續的信息就完全被卡死了。 

  就算是庄魚幫他,竟也查不到半點後續。 

  那火車的失事,被徹底地掩埋了下來,沒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第七次輪迴的時候,他所定下的線路是「探索禁忌里的龍」,然後他死了。 

  他還是第一次死。 

  前面六次,他還算是遊刃有餘,雖說面臨各種險境,但大多是身邊之人的危險,而他自己卻超然於危險之外。 

  但第七次,他就是死了。 

  死在探索黑龍泰山的途中。 

  突然就死了,一點徵兆都沒有。 

  他甚至在從「可能性」里清醒過來后,才意識到自己是死了. 

  他居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這就恐怖了。 

  也正是這一次,夏極開始徹底真正意識到這個世界的神秘已經遠遠超過了想象,危險亦如是。 

  無論是他無意在教會看到的關於「蓮」的研究。 

  還是珍妃的死亡,以及自己的死亡,都透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冷。 

  人類似乎被規定好了活動的區域,只要你在正常活動區域里,就不會遇到這些事,頂多是知道一些浩劫降臨、死了多少多少人的信息。 

  一開始死人,或許還很震驚。 

  但時間久了,死一千人,一萬人,十萬人,甚至百萬人,都成了一個數字。 

  因為,距離那些依然活在太平里的人來說,這些太遠太遠了。 

  所以,他們並不會真正地切身感受到那種恐怖。 

  而人類幾乎沒有多少人會離開正常活動區域,從就學到工作,再到結婚生子,究其一生活動區域都極為有限,若是再被告知了某處危險或是可能存在危險后,更是如對猛虎長蛇,避之不及,豈會靠近? 

  官府在某些地方更是會設置「禁令」,而「通關文牒」和「通關章」的普及,更使得普通人即便想去某些地方也去不了。 

  悠閑的時光里, 

  太上眼裡的夏極依然是那麼沉穩。 

  但即便如此,她也已看出他的心思重重。 

  真是好奇怪. 

  明明只是二十齣頭的孩子吧? 

  為什麼穩到這種程度? 

  「盤古,可否告訴老身更多的事,老身好歹也虛活了嗯.嗯.」 

  太上掰著手指輸了一會兒,淡淡道,「抱歉,老身已經忘記自己存在多久了。」 

  「那麼,你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才想要去注重一個距離你數千裡外的小城呢?」 

  夏極道:「對於龍,你知道多少?」 

  「龍?」 

  太上放下茶杯,「我明白了.你真正想探索的是黑龍泰山。」 

  「但是,老身想告訴你,黑龍泰山是人間真正的禁地之一,如果你只在外圍可能不會出事,但若是你踏入了核心地帶,出什麼事已經沒人知道了。」 

  「老身指的是,任何人。」 

  夏極道:「外圍在哪兒?核心又在哪兒?」 

  太上道:「在老身看來,核心是不確定的若是運氣好,你可能始終走不到核心。若是運氣不好,你就算剛剛踏入黑龍泰山,就進入了核心。」 

  「如此混亂么?」 

  「盤古啊,你以為在這道魔的世界里,皇朝更迭為何不曾掌握在我們或是魔的手裡?」 

  夏極靜靜品茶。 

  太上道:「因為.這個世界上,龍是存在的。」 

  夏極不是沒想過,但若真是如此,他不知道珍太妃的死亡為何會和龍扯得上關係。 

  難道只是單純的捲入? 

  但既然能夠出現山中隧道,就說明這隧道是沒有危險的。 

  這就足以否認「誤入核心」的可能。 

  那麼是龍出手了? 

  但珍太妃怎麼可能值得龍出手? 

  夏極忽道:「阿紫,備檔,項目1,黑龍。」 

  正吃著「卧龍」甜餅的阿紫頓時從裙子里掏出實驗本,開始在空白處刷刷地記錄。 

  噠噠噠. 

  數匹馬從西往東,進入了武當的地界,來到了武當山腳下。 

  白金色道袍的道姑匆匆系馬,匆匆上山,神色亦是忡忡。 

  到了山上, 

  她看到了衣冠冢。 

  看到了冢上所刻著的「清泉子」三個字。 

  道姑感到一股極盡冰冷和悲傷的寒流直衝心臟,強烈的情感衝擊讓她心如刀割。 

  道士道姑們遠遠站著,看著這位掌教頹然地立在冢前。 

  白金的霞光袍裾翩然飛舞. 

  掌教如一尊不動的雕像,眉宇之間,瞳孔內里,藏著說不清道不盡的複雜情緒。 

  「你們先下去吧。」老道滄桑的聲音傳來。 

  一眾道姑道士紛紛點頭,離開。 

  老道走到前方,看著那正默然不言的師妹,「他若還在,必不希望你如此悲傷。」 

  虞清竹垂著頭,兩側鬢髮從束冠垂落,遮住瞳孔。 

  她甚至沒有回答老道的話。 

  或許,她已經沉浸在極度複雜的心理世界里。 

  她曾在黃粱山短短數日,度盡一生。 

  那一生里, 

  她已然極於情,從而心如止水。 

  然而,人的感情是不會消失的,再怎麼冰冷,也不過是藏得深罷了。 

  真正要做到心如止水,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寄託。 

  你只要把所有的感情寄託於某個人身上,看著他正正常常地活著,你就已滿意就已知足,你就已完整。 

  但現在. 

  那個人死了。 

  虞清竹只覺自己的心徹底亂了。 

  好像被狠狠咬了一口,而變得殘缺,變得空空蕩蕩,變得大腦一片空白,好像和這個世界都剝離了開來。 

  老道靜靜看著她,並沒有把那封信掏出來的打算。 

  一封信或許能夠讓虞清竹產生推測,然後說服自己. 

  可是一封信不能為武當,為這個亂世造出一個真正的強者。 

  老道看的很清楚。 

  虞清竹這孩子,雖然少言少語,但聰明理智,為人沉穩.但是,她所經歷的事讓她還沒有足夠在這浩劫的亂世活下去、變強的動力。 

  若在盛世,她會成為一個優秀的掌教。 

  但現在,不是盛世。 

  無論她是不是天神轉世,這都是她的機緣。 

  「師兄,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嘶啞而壓抑的聲音傳來。 

  老道溫和道:「沒關係,你可以慢慢想。」 

  虞清竹道:「我會很快想明白,我」 

  老道開口道:「清竹子啊,那你就錯了。」 

  虞清竹不解:「錯了?我.我會儘力走出這痛苦,然後庇護武當,我」 

  老道溫聲道:「錯了。」 

  虞清竹愣住了,眸色前呈現出迷茫之色,「那那我該怎麼辦?我.我能怎麼辦?我.」 

  老道聲音依然溫和:「不必擔心武當事宜,老道我還有些壽元,再加上玉鶴子,劉塵他們,武當可以被管理的很好,庇護的很好。」 

  虞清竹急道:「可是,可是我.」 

  老道抬手打斷了她的話, 

  然後幽幽道:「清竹子啊,你要記住,浩劫到啦。新的時代也到啦。在這個時代,一人.即為王。」 

  「一人.即為王?」 

  虞清竹怔怔地看著白髮蒼蒼佝僂著背的老道。 

  老道真誠道:「我啊,突破失敗了.很抱歉讓你背上這麼沉重的擔子。 

  那麼,老道先走了,一日三餐會有童子送來。 

  你在這裡,慢慢想,不急,不急啊」 

  說罷,他悠然轉身。 

  虞清竹眸中的淚水再也承受不住,而滑落。 

  她盤膝坐下,看著衣冠冢。 

  冢上那白袍,猶然穿在那披散長發的少年身上,猶然貼印在記憶的陽光之中。 

  一聲重重的嘆息,消弭在忽起的山風裡。 

  「師兄,可否讓童子帶些酒來?」 

  聲音飄出。 

  還未走遠的老道頓了頓腳步,沒問原因,沒說什麼,應了一字:「可。」 

  數日後。 

  老道獨自走向後山。 

  蜿蜒的山道如巨大的蛇屍,貼伏在崇山峻岭之間。 

  老道走過了崇山峻岭。 

  來到之前浮現出那一輪死氣沉沉的太陽的絕壁前。 

  他環視了一下四周,只見林子里藏著許多妖氣。 

  那些妖氣即便收斂著,卻依然濃郁。 

  老道收回視線,對著絕壁搖搖一拜,道了聲:「老道已將武當後山列為禁地,今後無人會來。」 

  沉默良久 

  他又真誠地對著空氣道了聲:「多謝。」 

  言罷, 

  他轉身,順著原路離去。 

  高崖上,黑衣如小山般的男子對著那已漸不可見的背影還了一禮,目送遠去。 

  他拍了拍手。 

  黑甲樹妖們在地下遊動,宛如深海的巨型章魚,很快飛射向了遠方。 

  這些樹妖得到的命令是,護住武當。 

  如果分不清誰是敵人,看看武當弟子在打誰,就偷偷摸摸把那個誰給宰了。 

  樹妖們都覺得自己很乖,所以都默默站到了崗位上。 

  相對於好動的動物妖魔來說,好靜的樹妖,更適合在某個崗位上默默付出個百八十年什麼的,讓它們來庇護武當,完全沒問題。 

  片刻后。 

  瀑布橫流,從高空飛墜而下。 

  轟隆隆地砸在半空的那一尊突兀崛起的「山峰」上。 

  仔細看, 

  那卻不是山峰, 

  而是一個山峰般的巨人。 

  身高近十米的巨人坐在瀑布下,於黑夜裡,一邊承受著瀑布的轟擊用以煉體,一邊利用著羅睺吞日炎以催生更多的樹妖,一邊身形前傾。 

  他雙手執著巨大的手術刀,神色專註,正在同樣巨大的黑甲樹妖們身上操作著。 

  妖精化,傀儡化,蓮紋槍的融合非常艱難。 

  妖精化還好,主要依靠的是自己的異火,以及進入芥子世界里那***式的「黑甲塑封」。 

  傀儡化需要徹底地掌控「生物自身運轉原理」以及擁有「生命核心」。 

  這些「生命核心」之前的仙人有留下不少,但夏極至今還未分析出這核心究竟是什麼,所以無法量產,屬於耗盡就會沒有的資源。 

  蓮紋槍則需要大量金屬,以及模具。 

  不過,大山本就是盛產金屬礦石之地,再加上漫山遍野的動物都是夏極的眼睛,這些礦地就不難發現了。 

  大批黑甲樹妖深入地下,搬回了一塊又一塊的金屬礦。 

  如今這大團大團的金屬礦就堆在瀑布邊上。 

  啪。 

  啪. 

  夏極放下手術刀,仔細甄別著金屬礦,然後做出了區分。 

  區分后,他右手抓向金屬礦。 

  蒼白火焰的劇烈焚燒里,金屬礦的雜質很快被排開。 

  在細緻的多次操作后,那熔融金屬已經形成了某個暗紅色的模具。 

  夏極將模具小心地放入潭水裡。 

  哧哧的白霧升騰,一個炮彈閉合模具已經成型了。 

  而這是他根據教會所見而製作出來的劣質粗糙品。 

  高熔點的金屬作為模具,低熔點的金屬作為炮彈子彈的製造材料。 

  剩下的就是具體操作了。 

  而「羅睺吞日炎」的高溫和精確操控性,可以極大提升這個操作的成功率。 

  哐當~~~ 

  哐當~~~~ 

  試驗幾次之後,正確的模具被放在草地上,旋即一個個炮彈被製造而出。 

  儘管如此,他所製造出來的東西還是相當粗糙。 

  他嘗試著在炮彈上刻下雙重蓮瓣,卻發現有效的只有他自己的。 

  之前在教會所看到的蓮瓣並無效果。 

  巨人俯瞰著瀑布的水邊濕地,神色平靜地思索著。 

  「明明當時成功了,但現在卻無法使用.看來是必須成為教會牧師,才有資格和能力來動用這個蓮瓣 

  這可真是壟斷。 

  不過,我自己的蓮瓣還能用,但只能做子彈了。」 

  夏極隨手把炮彈的封閉模具丟入芥子世界,然後開始重新製作子彈模具。 

  一瓣黑蓮為子彈。 

  兩瓣黑蓮為炮彈. 

  那麼十二瓣呢? 

  教會裡那頂級計劃——「蓮」,是需要運用到三十六瓣蓮吧? 

  黑蓮十二,青蓮十二,白蓮十二。 

  但顯然,教會並沒有掌握這麼多。 

  如果,每一瓣蓮都是「孤品」,即唯有被授權后才能動用的話。 

  那麼自己即便知道教會的那蓮瓣圖案,卻也只有成為牧師才可以使用。 

  那麼自己擁有著一瓣黑蓮,「蓮」之計劃就永遠無法成功。 

  這一瓣黑蓮,是通過修行《滅世黑蓮經》的第一篇而獲得的 

  亦即,第一瓣黑蓮吧? 

  子彈模具既已量產好了,所有灌入模具中的金屬在冷卻后都會成為子彈。 

  那麼,就該製作發射子彈的動力之源——「小觀想陣」了。 

  夏極坐在岩石邊,運筆在沙沙地繪製著蓮紋槍科技必備小觀想陣。 

  同時,他的軀體也正在運轉著【炎魔焚域經】,吸收著天空落下的大日真元,從而在突破四境上品。 

  刷刷刷. 

  筆在紙張上勾勒了一個又一個的圖紋。 

  但夏極並不滿意。 

  他攥緊紙團,焚燒了一個又一個紙團,然後繼續低頭去繪製。 

  只不過,小觀想陣看似只是一張圖,但卻玄之又玄。 

  蘇太上走到他身側,見夏極剛要再捏緊一張新圖,便喊了聲。 

  夏極側頭看她。 

  蘇太上墊腳靠著天然石桌,卻依然比坐著的夏極矮小半個頭。 

  「或許我能畫。」 

  「需要動用觀想嗎?」 

  「並不用只是,這」 

  「這是蓮紋,是刻繪在蓮紋槍上的古樸圖案。有了這蓮紋,再配上子彈炮彈,就是槍炮了。至於槍管炮管,不過是掩人耳目的東西,也是為了便於瞄準方向而存在。」 

  「原來如此.」蘇太上看著那圖紋,「讓老身試試吧。」 

  「好。」夏極把圖遞給了她。 

  蘇太上看著圖紋,如是入定了般,良久就進入了狀態。 

  刷刷數百筆后, 

  她已經畫完了。 

  抬手一卷,遞迴。 

  夏極接過,托著下巴略作品鑒。 

  完美。 

  他將這蓮紋貼附到了一塊高熔點金屬上,操縱火焰,順著圖紋游過,待到確認完全一致了,則是用火焰直接在金屬上熔出了對應的花紋。 

  而使得這個金屬變成了一個蓮紋章。 

  章雖沒有油墨。 

  但他可以控制著白焰精確地浮騰在蓮紋章上,然後每當落在樹妖的根須上時,火焰就會在根須上留下不會癒合的蓮紋。 

  再配合中空的根須,樹妖們頓時變得可以通過根鬚髮射子彈了。 

  剩下的就是量產了。 

  雖然不是那麼順利,但總算是完成了。 

  「還要吃,我還要吃~~」 

  「子彈,我要吃大量的子彈。」 

  「鳳雛姑娘說了,只要吃得多,就可以射的多。」 

  樹妖們張開大嘴,大口大口地吃著製造好的蓮紋子彈。 

  夏極在空閑之餘已經製作了超大型的子彈模具。 

  大批大批的子彈在冷卻之後,堆積如山。 

  而每一個被蓋上了觀想蓮紋的樹妖,正趴在山前拚命地吃著子彈。 

  它們完全可以把子彈藏在樹身之中,然後要動用時,直接運輸到刻繪著蓮紋的根須處去,然後發動射擊。 

  還沒有被蓋上蓮紋章的樹妖們,就很羨慕。 

  吃子彈嘛 

  這可是樹妖的夢想。 

  好想也要~~ 

  而那些被挑選出來的樹妖們則是在阿紫的帶領下,元氣滿滿地開始了試槍。 

  樹妖們的槍法,實在是一言難盡。 

  「哚哚哚哚哚~~」 

  「哚哚哚哚~~」 

  「哚哚哚~~」 

  激烈的槍聲響徹芥子世界。 

  子彈沒有目標地漫天飛著,劃出一道道軌跡詭異的彈道。 

  阿紫很滿意樹妖們的熱情。 

  但「卧龍」蘇太上前輩就覺得很詭異了。 

  「盤古,讓樹妖用嘴巴發出哚哚哚哚哚的聲音,真的好嗎?」 

  她的小聲被阿紫聽到了。 

  阿紫腳下的金剛琢子一轉,就跑到了太上前輩身旁,道:「槍的聲音,是衝鋒的號角,是拋頭顱灑熱血的鼓點,在這樣的情況下,你憑什麼覺得哚哚哚的聲音不好聽?」 

  太上想了想,小心地把握著重點問:「什麼叫拋頭顱灑熱血?」 

  阿紫叉著腰,振振有詞道:「敵人啊,敵人難道沒有頭嗎?難道死了不會流血嗎?」 

  太上恍然。 

  敢情這是讓敵人拋頭顱灑熱血啊。 

  仔細想想,似乎沒什麼不對。 

  這.就是屬於鳳雛的智慧嗎? 

  阿紫見她無言以對,繼續去教導樹妖們射擊之法了。 

  兩女在發生小爭吵的時候,夏極正坐著在喝茶,他膝蓋上橫放著那古代仙人的《傀儡術》。 

  《傀儡術》里的知識實在是博大精深, 

  而他雖然學習了不少,但只是初階而已。 

  此時,他正專註於學習一種名為「樣本提取,物質分析」的手段。 

  而要學會這個,首先就要背下可謂是無窮的物質名字、特徵、性質等等等信息. 

  他樂此不疲,一邊喝著熱氣騰騰的茶,一邊將這些知識印入腦海。 

  過了許久,他從繁複的知識里抬起頭,看向蘇太上道:「再過幾日我會有一次突破,一旦突破,我會立刻離開武當,然後等火車前往姑獲城,一起來么?」 

  蘇太上愣了下,重重點點頭,然後好奇道:「為什麼要坐火車?」 

  夏極道:「我想親眼看看這一條路。」 

  「明白了。」 

  是的。 

  軍隊已經準備好了,已經武裝好了,武當山也有著樹妖的庇護。 

  而盤古已經準備前往目的地,進行他項目1的研究。 

  目標是.黑龍。 

  太上道:「那麼,盤古,老身是否可以自作主張地做一些事呢?」 

  夏極道:「你是指星光神偶術所控制的那九個人嗎?」 

  太上點點頭。 

  夏極道:「最低限量地動用觀想術,或許在最關鍵的時刻需要你的力量。」 

  太上露出欣喜的笑,點了點頭。 

  武當衣冠冢前,一道身形已然憔悴萬分,誰也不知道這幾天她經歷過什麼。 

  衣冠冢上猶然留存著「清泉子」的名號。 

  或許很多人無法理解,為何這女子要做到這種程度。 

  是太痴情么? 

  還是其他什麼。 

  但老道理解。 

  若是心底的一束光被徹底的掐滅了。 

  若是所有感情的寄託忽然消失了。 

  那麼,怎麼可能安然無恙的活下去? 

  老道看著那孤獨的背影,輕聲道:「清竹子啊,快半個月了.」 

  道姑沒回話,沉默良久,終於開口,因久未出聲,她的嗓音帶著嘶啞,「師兄,我想出去走走。」 

  「去哪兒?」 

  「皇都,我.我想把清泉子的事親口告訴珍太妃。」 

  老道看了一眼她,輕輕嘆息。 

  珍太妃可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這事兒十有八九她早就知道了,哪裡需要你再去說? 

  但是,老道沒說這個,只是溫聲道:「坐火車去,火車安全。」 

  「嗯。」 

  輕輕的應聲里, 

  虞清竹並沒有回頭,她站立在墓碑前的風中,一雙眸子里刻著悲傷。 

  老道轉身離去。 

  山中起風了。 

  風吹起一些猶然蒼翠的長葉。 

  虞清竹抬手拈過一片,緩緩湊到唇邊,閉目吹起那一首落定。 

  這是那個名為父親的男人教給她的。 

  這武當山上,只有她和清泉子會吹。 

  悠揚的曲調斷斷續續地吹出兩三聲.卻又戛然而止。 

  再看時,那站立的白袍道姑,已然泣不成聲。 

  老道還是沒有回頭。 

  他佝僂著背,一步一步往前面的石階走去。 

  哭吧哭吧 

  誰不是這麼過來的呢? 

  數日後。 

  鳳鳴山城北部。 

  車站擁擠的很。 

  因為妖災的緣故,不少人都選擇坐火車離開山南道。 

  火車會往北經過山北道,然後折向東方,終點站為藍海洋城。 

  穿著普通白袍的道姑面容憔悴,憂心忡忡,她拎著包,背著盛放雌雄雙劍的劍匣,上了火車,根據座位號坐在了五號車廂的二十號座位上。 

  座位靠窗,面前有個小桌子,桌子對面還會坐一人。 

  道姑側頭看向窗外,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雖說是妖魔亂世,但對於普通人來說,只要不踏入妖魔區域,只要不獨自外出前往荒野,還是安全的。 

  尤其是皇家與教會共同斥資建造的火車鐵軌,更是有一種莫名的安全。 

  浩劫爆發這麼久了,從未傳出一次火車遭遇襲擊的事。 

  道姑取出懷裡的一瓶酒,直接喝了一口。 

  這會是一個漫長而無聊的旅程。 

  很快 

  她的對面座位也坐上了乘客。 

  道姑隨意看了一眼。 

  那是一個身形魁梧,短髮,戴著眼鏡,相貌平平無奇卻有些文質彬彬的黑衣男子。 

  道姑收回視線,繼續飲酒。 

  而火車上的喇叭響了起來。 

  「各位旅客,您所乘坐的列車即將出發,請坐在座位上,不要隨意走動,祝您旅途愉快。」 

  三遍之後 

  一聲長鳴的汽笛聲。 

  火車動了起來,往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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