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承認,合作共計
傷情確定了,兩人這才話起了家常。
「聽傅忠回稟來看,原是虛驚一場,不過今年這雨季是來得早了些,叫人來不及準備。」
他說的自然是遲老夫人,遲老夫人病重一事,早就在懷梁傳開了。
就像老侯爺所說的那樣,這場雨季來得太早,不少人都因此染上了風寒,又特別是像他們這樣的老人家。
眾人還以為老太太撐不過去了,但她老人家在趕傅家人時,便不存在什麼病重了。
老侯爺如此一說,既是調侃,也有關心。
到底是傅家對不起遲家在先,老夫人要怨,他也無話可說。
不過,他和遲老將軍先前的交情尚在,對這種事便不可能不關心。
遙想當年,他們的關係也不像現在這般僵。
老將軍和老夫人本就年長他,他們剛結識那會兒,他還沒有現在的地位,更不能和遲家世代將門相提並論。
他在軍中多虧有老將軍提攜,而他傅家那時候雖然不至於籍籍無名,但也算不上什麼世家。
他和家人相隔甚遠多有照顧不到的地方,還得是遲老夫人良善,對他妻小多有照拂。
就連他傅家攀上皇親,也是有老夫人的牽線。
所以,他們兩家的關係,並非是交好如此簡單的。
後來,他成了武安侯,成了國舅爺,便沒有當年那般純粹了。
他心裡是記著遲家的恩情,只是當時他夫人不認他們兩家的婚約時,他也默認了。
有些事,偏生是要等到老了之後才能明白的,老將軍故去這麼多年,他方知後悔。
老侯爺每每被噩夢驚醒,夢裡所夢到的都是當年兩人在軍中的種種。
只是,這些愧疚和遺憾,也只能對後人彌補了。
這也是他對遲玉卿好的緣故,就像傅淮宴所說的那樣,聰明的人有很多,他並不單單是欣賞她。
遲玉卿畢竟也是不清楚前人的恩怨,她倒是沒什麼感覺。
估摸著是她來之前,老侯爺才喝了葯。
桌上還有小半碗沒有喝完,遲玉卿出於謹慎,便湊近聞了聞。
「這葯有問題?」老侯爺多疑,還以為這葯是有什麼異常,臉色都變了。
遲玉卿仔細嗅了嗅,細細分辨出了所用藥材。
她緩緩搖了搖頭,道:「傅爺爺不必擔心,這葯沒什麼問題。」
「只不過,喝了也沒什麼效果,就是普通的風寒葯罷了。」
老侯爺又不是風寒,這葯自是沒用。
一聽是如此,老侯爺的臉色倒也沒有多好。
拿風寒葯來充好,這可不是一樁小事。
看他的臉色,遲玉卿大概也能猜出一二。
橫豎都是他們傅家的家事,真相如何,她也沒興趣摻合。
老侯爺倒也沒大發雷霆,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看著她慈祥一笑:「日子過得真快啊,一晃眼,你這丫頭都已經能獨當一面了。」
彼時,她不過是個小丫頭,跟在胡神醫身後師父長師父短的,誰又能想到,幾年後她便不輸其師了。
老侯爺說這話,也不光是誇她,還有在說別的事。
譬如,平南王將她引薦給皇帝。
她若真有良策,救了皇帝一命,那她的造化可就大了。
他說的是此事,遲玉卿卻想的是另一件事。
「傅爺爺過譽了,卿卿不敢當。」
「不過卿卿還有一事不明,還想請傅爺爺賜教一二。」
正好就說到這裡了,遲玉卿來此,也不是只為了積攢功德的。
「你想問什麼,便直說吧。」這小丫頭的目光坦蕩,他著實喜歡得緊。
知道他們遲家人的性子,他當然不會故意遮掩。
遲玉卿深吸了一口氣,才道:「東街回春堂身後的勢力便是傅爺爺您吧。」
證據都已經浮出水面了,她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她之前並不知道的一個事實。
回春堂是不是他傅家的,她倒也不在乎,只不過她不喜歡被人當做棋子。
她選擇與傅淮宴同乘一條船,不代表她就甘願任他們擺布。
她和季無淵關係匪淺,他們便在暗中監視她,想要通過她來打探季無淵的事。
這也是她最不能容忍的一點。
她從沒有想過去懷疑季無淵,是因為她足夠相信他,而他們巴不得季無淵就是大夏的細作。
他傅家的侍衛栽在她手中了,老侯爺就算否認也沒用。
「是。」
他承認得很乾脆,也很坦蕩,並未遮掩什麼。
老侯爺畢竟是老侯爺,早就看出了她在想些什麼。
在她還沒想好如何開口時,便解釋道:「你救了誰與我無關,我不過是想查出那暗中傷人之人,我相信這一點上你和我想的一樣。」
老侯爺畢竟是知道她和季無淵關係匪淺的,他暗中行事不成,倒不如坦誠開來。
他就是有再多的懷疑,也缺少證據。
更何況,季無淵背後還牽扯到一個敬陽公主。
敬陽公主是他乃至於平南王都動不了的人。
那要想知道他季無淵的身份,這行刺之人便至關重要了。
誰要殺他,又因何而殺他,到時候便一目了然了。
遲玉卿倒也不笨,知道老侯爺如此一說,或許是才想出的計謀。
不過,她還是猶豫了。
僅憑她一人之力,自是抓不住那人,但若是有武安侯的人相助,那便不一定了。
「那不知傅爺爺打算如何做?」遲玉卿還沒有頭緒。
老侯爺淡淡一笑:「倒是不必著急,如今平南王也在著手查探此事,他若是知道季家那小子是被你救了,你父親那裡怕是也不好交差。」平南王可就不是他這般仁慈了。
平南王生在皇家,從來都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就算是與季無淵無關。
遲玉卿是想保護季無淵,可不是將他置於更危險的處境。
他如今失蹤,平南王也在四處搜尋他的下落,若是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他就是出現,也只有死路一條。
而今之計,唯有將那刺客找到,還他一個清白。
遲玉卿也反應了過來,之前倒是她太過心急了。
好在沒有將季無淵之事告訴父親,若是父親讓她將季無淵交出去,她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