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9章門後的世界
“師兄！”方桐當即重重的一拜，對這道虛影道：“我是帝師這一代的弟子，名為方桐！”
“帝師這一代的弟子？”
黃粱的虛影似乎在搖晃，聽到這句話後似乎產生了劇烈的搖動，道：“現在是何年了？”
“回師兄，已經過了有千年。”方桐誠懇的答道。
“千年……竟然已經過了千年。”虛影感歎了一句，隨即一縷目光從方桐身上掃過。
下一刻，虛影再度劇烈的搖晃了起來，聲音中帶著一絲激動的情緒道：
“混元決，竟是混元決，你果真是師尊的弟子！師弟，我等了你千年！”
方桐重重的點頭，混元決乃是神醫子傳給自己的不世之密，他曾聽潘宣戰等人提到過，想必黃粱應該也是知道的。
看了一眼眼前的虛影，方桐有了一絲久違的親切感，他到昆侖界這麽久，還是真正意義上遇到一個和自己有師門之誼的人。
“師兄，當年發生了何事，為何你會隕落在此，又為何不用你的兵器寄居？”方桐接連的追問，言語中頗為的感歎和自責道：“這千年來，師兄不知受了多大的苦，如今竟是連這一縷殘魂都要消散了！”
“過往之事，師弟不必再深究了。”虛影卻是有一絲感歎的回了方桐一句。
“好。”方桐點頭卻依舊是不解，又問了一句道：“師兄，為何師尊這千年來都沒有救你。”
“唉。”
虛影歎了口氣，慢悠悠的道：“我當年學藝不精，在這隕劍一戰身死道消，隻留下一縷殘念，師尊就是有通天修為，也沒辦法救我了……”
說完，虛影擺了擺手，語氣中有些期冀的對方桐道：“師弟，師尊你們這些年過的還好嗎？”
“呃。”方桐聽到這句話卻是一愣，想了想，終究是不忍說出事實，隻能點頭答道：“師尊我們一切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虛影重複了兩遍，語氣中似乎有著一絲欣慰，接著又問了一句道：“如今昆侖界的仙城局勢成了嗎？”
“成了。”方桐點頭答道，千年前，那時正是亂世，十二仙城的製度還沒有建立起來。
十二仙城，本來就是帝師提出的設想並最終達成了的東西。
“好好好。”
虛影的聲音愈發高興了起來，又接連的問了幾個問題。
方桐也一板一眼的回答著，除了一些有關於帝師近況的，方桐並沒有多說，其它的，還是比較詳盡的回答了虛影。
其實自己師兄的問題大多都是和千年前的一些未蓋棺定論的事情有關，方桐看過不少的史書，回答起來倒也不算是困難。
在最後一個問題問出之後，虛影終於是重重的點了點頭，鼓起了掌，聲音中竟是夾雜著一絲哽咽的道：
“師尊，這盛世，如你所願，當真是仙城林立，百姓安生了。”
“可惜……弟子再也沒有機會陪在師尊旁看一看這盛世了。”
……
方桐在一旁聽的心裏格外的有些堵，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過了好半響，才幽幽的道：“師兄，你可還有什麽願望，可以告訴我，師弟出去之後一定會努力幫你完成的！”
“願望？”虛影再次顫動了一下，突然轉過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大門，又對方桐道：“師弟，這門後是當年的那把凶兵暗無，你去取走它，這把兵器經過千年的磨礪，應該已經泯滅了凶性，你拿去，定然可以成為你的一大助力。”
“我問的是師兄想做什麽。”方桐此刻的眼光非常堅定，搖了搖頭，揮舞了一下手裏的天道劍，道：“那把暗無對我來說並沒有太重要，我手裏這把是當年代表殺戮的凶兵。”
虛影似乎看了一眼方桐手裏的兵器，沉默了一下，才有些感歎的道：“看來，小師弟是比師兄出色的多了。”
“師兄說哪裏的話。”方桐搖頭，看了一眼虛影，眼中卻是有了一絲焦急。
憑他的感覺，分明發現了這師兄的虛影在剛剛這短暫的時間裏又暗了一些。
看起來，似乎已經到了要消散的邊緣。
“師兄，請快告訴我你的願望吧。”方桐著急道。
“我的願望……我也不知道。”虛影的聲音中似乎帶著一絲飄渺，悠然道：
“我幼時在山上放牛，那時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有很多很多的牛。”
“後來跟著師尊學藝，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不負師尊名聲，學會一身本領。”
“再後來，我精益求精，治理一方，最大的願望是能夠讓天下平定，百姓安家樂業。”
“再到後來，我隕落於此，自感丟了師尊顏麵，發誓要鎮守這裏千年，唯一的願望，就是能夠看著師尊的傳人來到這裏，告訴我一聲千年後盛世已經成真了。”
“如今，千年過去，小師弟你也來了，我竟是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麽願望了……”
越說著，虛影就愈發的淡了，顯然，已經是到了消散的邊緣。
方桐在一邊看著，眼中有熱淚湧動。
在這裏的所有人都是殘念，或者是執念，隻有執念，才能讓他們繼續存留下去。
如今他的師兄本來就殘念磨滅嚴重，如今執念也破解了，儼然到了要崩滅的邊緣。
“師兄……”方桐的表情有一抹痛苦，不過終究是沒有說出話來。
他其實真的很想告訴師兄師尊如今的境況或許能激起對方的的執念，可是說出來又有什麽用呢？師兄隻剩下了一縷殘念，若是得到這樣的消息，也不過是再撐些年，終歸是要消散的。
與其讓師兄帶著不甘而消散，方桐寧願讓對方高高興興的離開。
這千年，他鎮守於此，受了太多苦了，方桐雖然也覺得苦，終究還是想一個人抗下來。
“小師弟，不必悲傷，生來往去不過是世間常理，我如今功德圓滿，也該歸於塵土了。”
虛影似乎發現了方桐悲戚的身份，向著方桐走了過來。
每走一步，他身上的光芒就會飄散掉一些，方桐看的心疼，連忙湊到了虛影的麵前。
虛影伸出了手，搭在了方桐的肩上，此時近距離接觸，方桐才看到了師兄樣貌的輪廓。
劍眉星目，儀表堂堂，他活著的時候，肯定是最閃耀的那顆星星吧。
“小師弟，去看看門後的世界吧，那把凶兵你或許不需要，但是還有其它珍貴的東西，你或許會需要。”
虛影的聲音已經是越來越小了，說道最後，大半個身體都已經消散了。
“你比師兄出色多了，師兄也就不把這傳承給你了，就讓他飄散在這天地之間吧……”
語完，整個虛影化成了光點，從方桐的身上飄散而去。
方桐試著伸出手去抓，不過最終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光點從自己的手中劃過，一點也抓不住。
很快，光點飄散，這裏再度恢複了昏暗和平靜，就像是剛剛那虛影沒有存在過一般。
方桐有些失魂落魄，顯然是受到了些衝擊。
不過，好在這樣的情緒並沒有持續多久，方桐再度抬頭時，眼中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決心和堅定。
“既然師兄都說了讓我看一看這門後的世界，那我就好好看一看吧。”
念了一句，方桐站起身來，看了看這破損的門，沒有再猶豫，伸出手去，推向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