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湊整抹零
祁玉本身就有打算買些泉州本地的東西。
聽了小夥計的話,嘿嘿嘿,現在對這個小夥計也感興趣,你想賣我東西,我想把你帶回家去。
“這個紙織花來上兩幅,漆藍麽?”祁玉盯著旁側的盒子,古樸高雅,端莊大方,是人們勞力跟智慧揉成的產品。
都說竹籃打水一場空,漆藍也是竹籃的一種,不過麽,徹底的顛覆打水一場空的說法。
老祖宗的智慧是無限的,把竹子製成不同長短寬窄的篾片和篾絲,以篾片為經,篾絲為緯,編製成籃胚。
篾絲既長又細,細如發絲、柔可繞指,編織成的漆藍胚子緊密、輕巧,籃胚上抹上桐油灰,裱上夏布,蓋上生漆,而後又在竹籃的提梁、籃蓋、籃體上精心繪飾各種金色圖案,最終形成一個完整的漆籃。
一個籃子的形成,可不簡單呢。
要不要呢,必須得要,就算用不到,為了泉州經濟的流通也得要。
視線從漆藍上挪開,祁玉繼續說道:“這漆藍盒子看起來挺好看的,要幾個,柿餅裝一些,桂圓也要。”
祁玉說著,小夥計笑的眼睛都快沒了。
這次是真的遇見肥羊了,嘿嘿嘿,小夥計麽,心裏也是美滋滋的。
滿兒拿著牛皮紙袋子撿了幾個柿餅裝了起來,裝好之後,交給小夥計,小夥計拿著秤杆走了過來。
秤杆一挑,稱一下,拎著秤兒走到祁玉旁邊:“姑娘你看,這數不整兒,小的給您添上一點兒,湊個整數可好。”
祁玉還沒有點頭呐,小夥計伸手拿著大勺子往紙袋子裏裝了一大勺子的柿餅,動作麻利,速度也快。
滿兒瞪大眼睛,這個人……這人的臉皮兒怎麽就這麽厚呢,這可不是湊整是直接翻倍呐。
小夥計什麽也不說,即使發現滿兒臉色不好看,也不說話。
連同桂圓一同稱了之後,小夥計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瞧著祁玉露出屠夫一樣的笑容:“姑娘,一共二十四兩銀子。”
“不就是二十四兩銀子麽。”滿兒隻要看見小夥計心裏就不爽,扣扣索索從荷包摸出二十兩銀子:“給你。”
“姑娘,還差四兩銀子呐。”
“……湊個整兒,二十兩銀子正好。”滿兒說完得意洋洋的看著小夥計。
哼,不就是湊整抹零麽,誰不會呢。
小夥計怎麽可能幹這種賠錢買賣,嗯,掙得少了,對於小夥計來說就是賠本了:“不是,姑娘咱們都是開門做生意的,您這一抹零,哪裏還有賺的。”
“難不成隻允許你湊整,還不允許我抹零了,好了東西送到東嶽行宮旁側的別院去,可別想什麽歪主意,如果這些東西不幹淨了,你小命都保不住的。”
小夥計湊整的時候動作麻利,滿兒說話的時候嘴巴也麻利,上下嘴皮兒一砰,京調子就出來了,小夥計官話不標準,插入不進去,心裏著急,難受之下直接跺腳了。
滿兒才不管小夥計跺腳不跺腳,威脅一番,跟著祁玉走出了鋪子。
小夥子差點哭暈,四兩銀子呐,說沒就沒了。
如果買東西的是個窮人還能打一頓泄憤,但是看看人家留的地址,非富即貴,他哪裏敢動手呢。
委屈巴巴的把東西擱置好。
花了銀錢,找了幾個專門跑腿的,把東西送了過去。
找跑腿的也花錢,哎,小夥計歎一口氣,外地人砸就這麽不地道,這麽不樸實呢。
小夥計以為這件事件這麽就結束了。
然而,沒幾天,就被差爺請走了。當然這些是後話暫且不提。
祁玉在外頭轉悠一圈,最後走到碼頭,這會兒的泉州港,並沒有太多的船隻,甚至連一艘稍大一點兒的船都沒有。
自明成化年間,泉州的舶司移設福州之後,泉州港就落敗下來,清入關之後,更是閉關鎖國,海運之事日加衰敗。
即使在後世評價不低的雍正爺都沒有開海運。
……
想到泉州港的繁華盛裝,再看現在零散的捕魚翻船,祁玉歎了一口氣。
無端端的從歎息聲裏聽出一種壓抑感,滿兒忙道:“格格,咱回吧,海風有些涼,您身體受不住。”
“沒事的,走我們去撿幾個貝殼。”
“哦。”滿兒低頭,看一眼地上扇形的貝殼,彎腰撿了起來。
夜色降臨,撲魚的漁船在海麵浮起。
漁民把捕撈回來的魚蟹放在木桶裏。原本在暗處保護祁玉的人,走到明麵上。
眼見碼頭的人越來越多,滿兒扯了扯祁玉的衣袖:“格格,咱該回去了。”
“稍等一下,就一會兒。”祁玉看著木桶裏跳躍的魚,使勁兒咽了一下口水。
剛捕撈出來的魚,新鮮著呢。弄回去兩條,一個紅燒,一個清蒸。
湊到漁民的船隻旁,祁玉還看見幾隻龍蝦。
十月多的龍蝦已經不多了,但是味道依舊是美滋滋的。京城不沿海,即使生活在四爺的後院,祁玉也沒見過龍蝦,更別提後世有著北京名吃的麻小了。
這會兒既然看見了,那肯定不能放過,逮著一個漁民:“您著龍蝦怎麽賣呀?”
“……”漁民看一眼祁玉不說話。
祁玉恍然,對著滿兒招招手。
滿兒摸出一個銀錠子。
祁玉把錢放在漁民手裏,提了一個木頭把龍蝦撿起來放桶裏,提著離開了。
……
漁民看看手裏的銀子,再看看祁玉提著的桶,終於明白了,伸手把跟在祁玉後頭的滿兒拉住。
滿兒愣神一下,這是要幹啥子裏,正疑惑著,漁民就提著一隻裝滿魚的桶塞到滿兒手裏。滿兒學著祁玉的樣子摸出一個銀錠子往漁民手裏塞去,漁民擺擺手,拿出剛得了的銀子比劃一下,意思麽,是錢夠了的意思。
但是滿兒不懂,還以為漁民這是炫耀。
有一個銀錠子用的著這麽驕傲麽。
於是滿兒又拿出一隻銀錠子,哼,我有兩個。
……忙碌的漁民見滿兒身上這麽多銀錠子,眼神都不對了。
為首的一個人趕緊把滿兒退走,嘴裏說著蹩腳的官話:“拿走拿走,剛才,的銀子,夠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