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若曦伸出一根手指頭，細細數道：“光是兩個孩子讀書，買那筆墨硯台的錢，每月平均也得花出去一二兩銀子，還不算夫子要求的四書五經，另外還有買菜買肉，油鹽醬醋，這一個月的花銷足足有三四兩，也不低了。”
京郊雖然不是在京城裏麵，但是這花銷實打實要比顏家村高得多，加上兩個孩子還在長身體，衣裳還有生活用品，一兩月都得更換一次。
她之前掙來的銀子，還不知道能撐到幾時，況且那自行車暫且被禁止售賣了，也不知道何時禹王才能查清背後的人。
“一個月，三四兩？”
看著秦峙略微驚訝的眼神，顏若曦皺眉道：“是挺多的吧，不過有兩個孩子，開支都是難免的。”
秦峙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你手藝精湛，維持生計不在話下。”秦峙認真道。
“可是……”顏若曦垂眸道：“再過上幾日，二寶便要去東區參加聯考，聽聞這一考便是三四日，要在那邊住上五六天，該帶的東西一樣不能少，許多都得現買，還不算上路上的盤纏，以及住宿吃食，就得花去五十兩銀子。”
顏若曦伸出手指，將夫子吩咐的書籍，以及吃食衣物，所需要花費的銀兩一一陳列。
“算下來，那幾日需得一百多兩？”
秦峙問道。
顏若曦點頭道：“是，別看手頭積蓄頗多，實則沒有穩定的收入，總會有坐吃山空的那一日。”
“時日尚長，無需擔憂。”
秦峙淡淡說道。
顏若曦白了他一眼，說道：“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站著說話不腰疼？嗯，的確是不疼。
“顏妹子，我來的好像不是時候。”華大嫂從門口走了進來，聞了聞味道，笑道：“聞著飯菜的味道進來，還是一如既往地香啊。”
顏若曦趕忙起身，笑道：“華大嫂你吃過了沒有，我再去添一副碗筷，坐下來一道吃？”
華大嫂推開那碗筷，眯著眼睛說道：“我是吃過飯才過來的，妹子，鋪子的事情已經訂下了，不知道你明日可否有空？教教我那飾品的做法？”
顏若曦想了想，明日好像是沒什麽事情的，便點頭道：“好，明日上門拜訪，隻是……我還不知道華大嫂你住在哪裏呢。”
華大嫂指了指門外，說道：“就在巷口，有戶人家，唉，你這妹子，跟我這麽熟了都不知道我住在哪兒。”
顏若曦抱歉道：“我這從未去過嫂子家裏，是我的不是了。”
“嫂子跟你開玩笑呢，明兒個記得來啊，我做了飯菜等著你。”
顏若曦點點頭，華大嫂轉身離開了。
華大嫂走後，秦峙跟顏若曦的話題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戛然而止。
收拾了東西，顏若曦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院子裏，望著漫天星辰大海，靜默不語。
“娘親，你在看什麽？”
大寶不知何時也搬了個小板凳，乖巧地坐在顏若曦旁邊。
顏若曦一愣，笑道：“我看天上的小星星，就像二寶和大寶的小眼睛。”
“娘親，你是不是有心事？”
“啊？”顏若曦愣了愣，笑問道：“你怎麽這樣說？”
大寶是什麽時候知道“心事”了？
大寶看了她一眼，說道：“二寶說，一個人若是有了心事，就會一直看著一個地方，一動不動的。”
“那他還說了什麽？”
顏若曦十分好奇，二寶在自己麵前一向很少說話，也不知道在大寶麵前，他會說些什麽？
大寶歪著小腦袋瓜想了想，笑嘻嘻地說道：“他還說，那秦大叔不是什麽好人，讓我少跟他接觸。”
“呀。”顏若曦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深深看了一眼大寶，問道：“這些話真是二寶說的？”
素日溫和有禮又沉穩的二寶，真的會說出這樣的話？
顏若曦是不信的……等等，她記得綻靈節那夜，二寶對秦峙的態度是有些問題。
莫名其妙的敵意，顏若曦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大寶，二寶還說什麽了？”顏若曦決定，一定要搞清楚，這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若隻是因為“撓癢癢”，二寶也不必這樣“記仇”吧？
“他還說，秦大叔對娘親你，圖謀，圖謀什麽來著……”
顏若曦癟了癟嘴，試探性地問道：“圖謀不軌？”
大寶猛然點頭，笑道：“對，就是這麽說的！”
顏若曦有些無語，這像是一個五歲孩子能說出來的話麽？
一定是因為那秦峙素日太不正經了，在孩子心裏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才會讓二寶這樣以為。
“大寶，你幫娘親一個忙，好嗎？”
顏若曦將小板凳轉了個方向，麵對著大寶。
大寶自然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說道：“好。”
“你能不能幫娘親開導一下你弟弟？秦大叔不是什麽壞人，雖然平日說話是有些奇怪，但他也是真心待你們的。”
顏若曦不傻，雖然秦峙來曆不明，他對他們一家的好也沒有理由，但是秦峙沒有壞心眼這點她還是能看清的——若是秦峙當真對兩個孩子有歹心，也不必等到今日了，除非，他所圖謀的東西並不是兩個孩子。
想到這裏，顏若曦不僅笑出了聲，能圖她什麽？換句話說，她還有什麽東西能被人惦記？難不成，是圖她名聲差？圖她孩子多？
“我知道啊。”大寶嘿嘿一笑，說道：“每次看到秦大叔，我都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感覺很……”
顏若曦疑惑道：“很什麽？”
“很，親切。”大寶笑了笑，隨後眼神又落寞幾分，無奈地抿唇維持著笑容，說道：“娘親，夜深了，外麵好冷，咱們睡了好不好？”
顏若曦笑道：“好。”
搬了板凳，娘倆手牽手進了房。
不曾看見，院門外的隱秘角落，一張麵具下的麵容，嘴角緩緩勾出了溫馨的幅度。
大寶跟他相處很親切？某人笑容愈發“瘋狂”，很好，日後不撓他癢癢了，至於二寶嘛……他已經記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