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第一次,第二次
第一次,是她娘臨死前,把他叫到床邊,讓他苟活於世。
第二次,便是這一次,顏若曦在他麵前,掩麵而泣半個時辰,他卻什麽也做不了。
望著麵前燈火昏黃的屋子,秦峙想要出言安慰,可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良久,秦峙瞥了一眼眼睛紅腫的顏若曦,皺眉道:“會好起來的。”
顏若曦卻像是沒聽見一般,埋著頭,時不時傳出微微的啜泣聲。
秦峙心如亂麻,半晌,搭了一隻手在顏若曦的肩上,輕聲道:“江大夫出來了。”
看見江在餘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秦峙才說著。
顏若曦終於有了反應,猛然抬起頭,紅紅的眼眶裏,還有未幹的淚痕。
“師父,師父。”
顏若曦起身,走了上前,草率地用袖子抹了抹眼淚,輕聲道:“師父,大寶二寶怎樣了,沒事吧?”
方才她走進房間,瞧見大寶和二寶兩人暈在房內,麵色發白,嘴唇發紫,渾身冰涼,叫了許久也不見回應。
毫不誇張地說,方才那一會兒,顏若曦還以為,過去了一個世紀。
江在餘眉頭緊皺,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顏若曦見狀,一個字也不敢說了。
來到客堂,江在餘才歎了聲氣。
見江在餘這副表情,顏若曦心中咯噔一聲,聲音啞了,還帶了幾分哭腔,問道:“師父,他們究竟是怎麽了,你告訴我!”
她在這個異世唯一的親人,可就是這兩個小寶貝了。
江在餘見她如此悲痛,忙碌了一個時辰的他都來不及喝一口茶,說道:“你放心,暫時沒有危險。”
顏若曦身子一軟,終於是癱坐在凳子上,連喝了好幾口茶,才緩了過來。
哭腔不在,淚痕也幹了,顏若曦問道:“師父,究竟是怎麽回事?”
方才那樣的情景,她這輩子也不想再見第二次了。
“為師草率。”
江在餘這才喝了口茶,歎了聲氣,說道:“為師竟然不知,大寶二寶身上,還有一種罕見的病。”
還有一種病?
顏若曦皺眉道:“什麽病?”
若說她不難過,都是假的。
隻是越到這種時候,她越要堅強冷靜,若她垮了,兩個孩子怎麽辦?
“血崩症。”
血崩症?
顏若曦看了一眼江在餘,想摸摸他的腦袋,是不是方才太忙,腦子有些迷糊了?
這血崩症,不是有些婦人臨產時候的症狀麽?
見顏若曦表情如此驚訝,江在餘壓了壓手,說道:“此血崩症非彼血崩症,簡單來說,這兩個孩子,不能身受重傷,一旦流血,便會不止,輕則昏迷,重則……”
江在餘沒說下去,顏若曦也不想聽下去,她算是明白了,大寶二寶身上的病就像是現代的白血病和血友病,血小板數目減少,一旦身體出現傷口,便會流血不止。而大寶和二寶的病,是傷口過於嚴重,流血太多,也會出現一樣的情況。
簡單來說,大寶和二寶的病,比白血病和血友病輕鬆許多。
不過……這,身受重傷?
顏若曦下意識說道:“怎麽會身受重傷呢?上下學,我一直都讓秦公子接送,他們回來的時候,也不像是受傷的樣子。”
江在餘瞥了她一眼,輕聲道:“他們肩膀上,有嚴重的傷口。”
聽如此,顏若曦猛地扭頭,看向秦峙。
她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因為秦峙接送孩子上下學,這些事情,他應該更加清楚。
秦峙一愣,也是搖頭道:“我並不知道,接送他們時,沒發生什麽事,肩上的傷,也從未向我提起。”
聽秦峙這麽一說,顏若曦大概明白了——不是上下學時候發生的事情,她這段時間雖然不在家的時間很多,但是李大嬸也沒跟她提起過這件事情,孩子受傷,李大嬸必然是要跟她提起,那麽……一定是學堂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師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那傷口是什麽傷?是不是擦傷?”
照目前來看,顏若曦第一時間便想到了——是不是這倆孩子,在學堂裏跟同窗打架了?
“嗯。”
江在餘點頭道:“是擦傷,周遭還有淤青,像是棍棒所致。”
棍棒?
顏若曦表情逐漸凝固。
若是小孩子打架,他們那個年齡的,誰會用棍子棒子?
在顏若曦的印象裏,小孩子打架,至多也隻是揮揮拳頭,扯扯頭發的。
但是,現在顏若曦已經無暇去考慮這些事情,她問江在餘道:“師父,大寶二寶現在的情況如何?”
江在餘皺眉回答道:“沒了性命之虞,但是,失血過多,萬幸的是,他們自己在傷口上塗了一些草藥,包紮甚好,雖然不能治病,倒也起到了輕微止血消炎的效果。”
自己塗了草藥?
顏若曦一愣,皺眉道:“他們怎麽會知道草藥?”
尤其是清楚地認識一種草藥的功效。
江在餘搖頭道:“不是什麽稀有之物,隻是白茅根,尋常的路邊田間,四處皆是。”
可是孩子們還小,連最為基本的一些常識都不知道,別提這醫理方麵了。
不過這也證明,他們倆是知道自己受傷了,而且……方才江在餘說,他們傷口包紮甚好,這是不是證明,他們倆,從小到大,受的傷還不少?
“師父,那現在,血徹底止住了麽?”
雖然到了夏天,但天氣一會兒熱一會兒冷,顏若曦還是給兩個孩子穿了三件,許是衣裳太厚,鮮血破出,也難以發現。
“止住了。”
江在餘滿臉嚴肅地點了點頭,說道:“為師給他們用銀針封住穴位,血不會再流,隻不過那封穴的銀針,三個時辰內,不能拔出,還有,日後再不能讓他們倆受傷,等為師研究出來治療這血崩症的藥物。”
最後一句話,江在餘是用寬慰的語氣說出來的。
顏若曦點點頭,感動道:“多謝師父了。”
其實,她一看江在餘的臉色,就知道這血崩症要想治愈,一定不易。
想要做出有用的藥,豈是那麽簡單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