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讀書，跟木匠有關？
原本顧幕之也是覺得此事太巧，以為顧卿之是刻意利用此事來攬功，想要在皇子之爭中謀得些許的勝算，沒想到看他這神情，好像這事情還真是如此？
一時間，顧幕之有些心虛，不敢去看顧卿之，支支吾吾半晌道：“即便是認識了，那顏若曦不過是個農家女子罷了，沒有背景身世，連書都沒有讀過，哪裏會想得出這樣的東西？”
更別說，她還動手把它給做出來了。
“你這話說得奇怪。”
顧卿之笑道：“古今來多少聖賢書，有哪一本，是教人做木活兒的？”
四書五經，還是史記離騷，沒有哪一本，是教人如何去做木活兒的。
顧幕之不明白顧卿之的意思，在皇帝麵前，不敢輕易去回答。
見他半晌都不說話，顧卿之笑道：“這木匠機關，跟讀書哪裏有什麽關係？顏若曦的確是沒讀過書，可是她父親原是顏家村的匠人，這樣的手藝，自然是傳授給她了，況且，四弟仿佛對顏若曦十分了解，連這讀書的事情都查的透徹，又豈會不知道她的父親？”
顧卿之的話中滿是深意，連站在上頭的皇帝也嗅到了幾分不對勁兒的味道。
顧幕之慌忙道：“我不過也是聽旁人所說罷了，隻是不相信一個婦人，能做出這樣的東西。”
越是多餘的解釋，讓上頭的皇帝臉色越冷。
“夠了。”
皇帝冷冷地看了一眼顧幕之，皺眉道：“且不論真假，朕先召見，是真是假，一見便可明了。”
“是，父皇聖明！”
顧卿之大聲說道。
一旁的顧幕之咬緊了牙關，偏偏又要裝作一點兒也難受的樣子，皺眉道：“父皇聖明。”
顧卿之今日上朝，早已經準備好要跟他的父皇稟明此事，所以顏若曦便一直在他的禹王府等候。
有了皇帝額聖旨，顧卿之不出半個時辰，便將人送進了禦書房。
“民婦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比起第一次入宮，這次顏若曦也算是有了一些經驗。
皇帝看著麵前的婦人，突然笑了，說道：“平身，來人，賜座。”
一旁的幾個內官連忙給顏若曦搬了凳子，顏若曦謝恩又跟內官道謝後，才緩緩坐下。
“朕聽聞，京郊的收割麥子的機器，是你所製？”
皇帝開門見山地問道。
越是開門見山，越是能看見一個人真實的反應。
可是讓他“失望”的是，顏若曦的反應很是平靜，滿臉的坦然中，挑不出一丁點兒的慌亂。
“回陛下的話，正是民婦所製。”
皇帝皺眉道：“當真麽？”
顏若曦點頭道：“自然是當真的，民婦家中的人，都可為民婦作證。”
“那你是如何得知，還能製作此物的？”
皇帝不相信，就憑一個鄉下的婦人，就能製作出這樣的東西。
“回陛下的話，民婦的父親原本是村裏的木匠，他還在世的時候，教過民婦一些有關製作木具的技藝，那時候家裏貧苦，每逢秋收之際，家中人總是勞累，那時候民婦就想著，若是能製作一個什麽東西，替家人收割就好了，如今家父已然逝去，我也不再辛勤耕作，可是這心願，一直保留到了現在。”
顏若曦輕聲解釋道。
這樣的理由，她在家中的時候就已經編好了，九句真一句假，誰也分辨不出個對與錯的。
隻不過這樣的理由她可不是為了欺騙皇帝的，那時候隻是想著，在禹王麵前有個說辭。
“所以，這些年，你最終還是把這機器給製作出來了？”
“是。”
顏若曦笑道：“正好民婦有個熟人在趙家莊，她近日要秋收了，民婦就想著，反正我如今也不再耕作，便將這東西贈予她，也能減輕她不少的負擔。”
“嗯。”
皇帝點了點頭，垂眸，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反正，聽顏若曦的話，和顧卿之的話，是找不出漏洞的。
“那你可願意，當著朕的麵，製作一個那樣的機器？”
顏若曦挑眉，片刻後又恢複了平常，笑道：“民婦自然願意。”
皇帝的吩咐，哪有什麽願不願意的？隻能說，自己還想不想要頭上這顆腦袋。
說完，皇帝揮了揮手，一個內官來到顏若曦麵前，笑了笑說道：“顏娘子，咱家問問，您是需要些什麽工具？”
顏若曦皺眉想了一會兒，笑道：“這樣吧，因為民婦的父親所授的技藝跟普通的木匠不太一樣，所用的工具也不太一樣，懇求陛下垂憐，恩準民婦回家，取來工具和材料？”
說實話，她也沒想到，皇帝竟然讓她當著自己的麵做一個收割麥子的機器，一時間也沒有準備，她做的活兒跟這時候的木匠活兒有太多的不同，所用的工具，這個時代也是沒有的，很多都是她自己製作的，宮裏肯定是沒有的。
“準了。”
皇帝眯了眯眼睛，大手一揮，說道：“不過，朕隻給你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後，務必要回來。”
他不怕顏若曦趁亂逃了，畢竟禹王還在這裏呢，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
顏若曦得令，幾乎是沒有耽擱，有了禹王的人護送，兩個時辰後，總算是趕到了皇宮。
於是，原本是無比莊嚴肅穆的禦書房裏，一個婦人拿著工具，在東雲國最為尊貴的男人麵前，開始了她的製作。
約莫又是兩個時辰之後，顏若曦覺得有些頭暈眼花了，將最後的抽屜放到機器裏頭，她才起身，擦了擦汗，彎了彎腰，喘著粗氣說道：“陛下，民婦獻醜了。”
皇帝喝著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因為方才顏若曦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瞧見，無論是截木還是雕刻，顏若曦的舉動都幹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這樣的匠人，這樣的手藝，即便是他皇宮裏修建宮殿的匠人，也沒有顏若曦這樣精巧的手藝。
皇帝久久沒有回答，顏若曦愣了愣，想要抬頭，卻又不敢。
“父皇，你可看完了？”
顧卿之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