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你是誰？我是……
顏若曦看著眼前一幕，她不能理解，這都是因為什麽，她好像又覺得，這樣很正常。
恍然間，她又聽見了方才的叫喊聲，句句“不能睡”吵得她心煩意亂……
“秦峙！秦峙！”
顧卿之從來沒有這樣狼狽過，哪怕是初見顏若曦的時候，他渾身是傷，臉上都是血，可都沒有現在的窘迫。
他瘸著腿，甩著手，剛醒過來，就聽見身邊的人吆喝著冷。
他極其不願意睜開眼睛，可是聽見顏若曦的聲音，他渾身一顫，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猛然清醒過來。
這是發生了什麽？他記得他當時是懷疑自己的隊伍裏出了奸細，來人的目的應該是想要自己的命，所以刻意站在人群中，最為人多眼雜的地方，他還往懸崖邊上稍微挪了幾步，還以為自己能夠保護好自己——沒想到，他不僅沒能保護好自己，甚至還讓顏若曦跟著他一道下來了。
他從來沒有這樣懷疑過自己。
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看著顏若曦緊閉的雙眼上，眉宇間的皺紋都是不安，自責愧疚的情緒就像是積攢了一個雨季的雨水，充斥著他的胸腔。
他忍住渾身的疼痛，他的一隻手因為摔落的時候，要護住顏若曦，摔在石頭上斷了，右手將顏若曦扶了起來，看清周遭的環境——這是一個巨大的穀底，上麵翠綠又豐茂，可是這底下，除了石頭和一些枯了的木頭，什麽也沒有。
放下顏若曦，他將隨身攜帶的火折子拿了出來，想要照亮這周遭的環境，看看哪裏可有沒有什麽遮風避雨的地方，畢竟顏若曦和他，不知道摔下來多久了，渾身已經被雨水浸泡久了，他甚至都感知不到自己的體溫和心跳。
意料之中，火折子也被雨水給浸透，他希望破滅，是等了許久，又試探了許久，他才找到了一個半深不淺的山洞，憑借著毅力將顏若曦扶了過去。
看似隻有八十多步一百多步的路程，一人沉默一人昏厥，若不是還有些輕微的呼吸聲，他甚至都快發瘋。
穀底太深，他斷了腿又斷了手，顏若曦生死未卜，他能不能將顏若曦救醒是一個問題，救醒了，能不能將人帶出去，又是一個問題。這四周寂靜又黑暗，又壓抑又痛苦。
幸好山洞裏還有一些不知從哪裏落進來的木塊，他鑽木取火得了火源，分出一小支，他照亮外頭，才看清這裏頭的環境。
有水源，有石塊，還有些他認不出的花花草草，可怎麽看，也不像是有其他人活動的痕跡。
就在他找了個內凹的石頭將水接回來的時候，顏若曦又叫起了自己冷。
他就那樣把她抱在懷裏，讓升起的火焰烤幹了她的衣裳，他說道：“若曦，你醒醒，不能睡，等你醒了，你哪怕是要離開我也好，要遠走高飛也罷，我絕對不會再阻止了，你醒一醒，醒一醒好不好？”
懷裏的人沒有回應，留給他的，也隻是滿山洞的回音，那樣空曠縹緲。
他就那樣一直喊一直喊，不知道是過了多久，他這個當王爺的，自幼在宮裏，雖然吃夠了苦頭，可自打他搬出皇宮，多少年沒有嚐過饑餓的感覺了。
顏若曦不醒過來，他不能離開一步，否則，她若是醒了，不知道該何其驚慌。
“你是誰？”
恍惚之間，他似乎是聽見懷裏的人說話了。
“我是——”
她沒有醒來，這隻是她夢中的喃喃之語罷了。
顧卿之自嘲式地笑了笑，他歪著頭想了半晌，才說道：“我嘛，我是秦峙，也是顧卿之。”
“也是顧卿之”四個字，他說得很小聲。
他寧願自己不是顧卿之，隻是那個天地間的一片扁舟，走到哪裏，就是那裏。
懷裏的人再沒有醒動。
天都快要亮了，顧卿之才看見她醒過來。
這一刻，這激動的感情無法自抑。
“你是誰？”
她的眼睛一閃一閃的，似乎他滿眼都是自己，可是仔細一看，隻能看見她滿眼都是茫然。
“我，我是……”
又是這個問題，顧卿之仔細地想了想，才說道：“我是顧卿之。”
顏若曦眼神更茫然了，她掙紮著要起來，可是卻倒吸一口冷氣。
“嘶——”顏若曦聳聳肩，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雙手，她看著自己滿身的傷，不知所措道：“我……這是怎麽了？”
顧卿之打量著她，看著她跟以往截然不同的神態動作，突然愣怔起來。
她這是怎麽了？睡了一覺，怎麽看著人都傻了，不太聰明的樣子？
“你受傷了，別亂動，這裏有火，你先躺著，我出去瞧瞧，有沒有什麽能吃的東西。”
說完，顧卿之活動了一下被顏若曦枕了一夜的左腿——右腿，早已經瘸了——他們從懸崖上摔了下來，若不是有那個奸細墊背，若不是途中被這山穀上頭的樹木緩衝，若不是因為他調動最後一絲內力，隻怕他的性命都丟了，更別提這什麽斷腿斷胳膊了，隻怕早就是一灘肉泥，躺在這裏，都沒有人都知道他是誰。
看著顧卿之一瘸一拐的動作，顏若曦歪著頭，似是覺得有些有趣，她笑道：“你別去了，你好像，也受傷了？”
顧卿之聞言回頭，看著顏若曦這奇怪的模樣，他皺眉道：“你怎麽了？”
好像，是真傻了？
顏若曦看著他的臉，就著火光，癡癡地笑了：“你真俊俏，好像是，畫裏走出來的謫仙公子！”
秦峙被這露骨的話給嚇了一跳，他輕咳兩聲，強行將自己紅的不行的臉正常過來，才皺眉道：“你認識我麽？”
聽這語氣，好像是，不記得自己了？
顏若曦點點頭道：“看起來很眼熟，可是仔細想想，好像又不認識你啊，你是誰啊？今年多大啊，婚否啊？”
顧卿之一愣，皺眉道：“你真不記得我了？”
顏若曦搖頭道：“我們好像，從來都不認識吧？”
說到這裏，她又歪著頭，又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