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73，值嗎
“爭取三個月以後。”陳小山邊吃飯邊回道。
“我自打入了山門就再沒見過娘了，也再沒見過家裏的弟弟妹妹，真想他們呀。”
說到這裏，竹童居然歎了口氣。
陳小山沒再說話，暗自下決心盡早把修為提升上去。
吃過晚飯後，他也不耽擱，直接奔向醒獅穀去找二黑。
他看到二黑的時候，這家夥正趴在洞口上方的大石上，眼巴巴的等著月亮爬上來。
陳小山嗬嗬一笑，兩個縱跳來到了二黑旁邊。
二黑衝他搖了搖尾巴，又把大頭放在了兩隻前爪上，繼續等月亮。
“夥計，我給你帶好東西來了！”陳小山拿出了月華金書，衝二黑一揚。
二黑翻了個白眼，動了一下尾巴，表示它知道了。
陳小山‘咳’了一聲，說道：“這本書我看過，書上有關於狼如何借助月華成妖的辦法。”
二黑‘激靈’一下站了起來，伸出舌頭往陳小山臉上舔來。
“冷靜！”
陳小山撥開二黑的大頭，“這上麵的辦法可不容易，要受不少皮肉之苦，你得有心理準備。”
見到二黑豎著耳朵聽，陳小山又說：“這本書上的法門是證不了大道的，也就是說不能修煉到長生不死的地步，你還想練嗎？”
二黑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眼神誠懇，並發出了兩聲‘嗚嗚’的聲音。
陳小山點了點頭，開始給二黑說起書上的法門來。
書中言道，上古有十大妖王，十大妖王之上另有一妖皇。然而萬年之前，妖皇忽然不知所蹤，至此妖族分裂。十大妖王連番混戰之後，幸存者已所剩無幾。
妖族都有自己的天賦神通，類似九尾的魅惑，無支祁的禦水，相柳的控毒等等。
天狼是十大妖族之一，它們的天賦神通叫做‘汲靈’，能夠將血肉乃至魂魄通通化為靈氣來補益自身。
妖族的修煉從找回自身血脈開始，從而能在體內衍生出妖脈。
其實細想起來，和道魔兩門差不多。道門是找到那一點靈光，在體內聚靈脈；魔門是洗煉周身竅穴和經脈，重塑魔脈。
然而妖族想找回自身血脈並不容易。
妖皇失蹤，十大妖王的傳說也逐漸湮滅，它們各自的功法大多數都已經失傳，留下來的也不過是隻言片語。
秦嫣兒拿出的‘月華金書’是妖族後人自行推衍而來，其法門低級，手段粗鄙，遠不及從前。
陳小山給二黑念了一遍前言，這才指著第一幅圖畫說道：“這副圖正好以狼做為範例，示意如何找到血脈。”
圖上用粗線條畫著一隻蹲坐的狼，體內有八個黑點，代表狼身上的八個竅穴，在頭部中央眼後一寸的地方有一個大了一倍的黑點，上麵打了個圓圈，邊上有兩個小字：祖竅。
二黑看到圖上所示，立即蹲坐起來，盡力保持和範例的姿勢一模一樣。
陳小山笑道：“以前沒見你這麽認真過。”
小顧道人當初給二黑體內打入了一團元氣，並給它指明了八個竅穴的位置。二黑雖然通人性，到底還是一頭狼，在修煉方麵不如一個幾歲的孩童。
陳小山每天用玄冥真氣打磨竅穴，他便把自己的經驗傳授給二黑。可惜二黑一知半解，記一半丟一半，次數多了它也知道煩，不是啃爪子就是打呼嚕，可沒有現在這樣老實。
這本書陳小山之前大略翻過幾遍，能看懂大部分圖示，當下他就給二黑一一講解。
這一番教授一直進行到了深夜，陳小山都沒顧上自己修煉。
二黑聽得眼睛越來越亮，張開大嘴衝著月亮嚎叫了兩嗓子，然後迫不及待的跳下大石，踩著邊上的突起回到了地麵。
它對著洞口不遠處的一棵高大的風樺樹弓背，呲牙，接著後腿猛一發力，身形躥起幾近兩丈，在空中團成一團打著滾的撞向了大樹。
陳小山看得一捂臉。
砰！嗚！
伴隨著一聲壓抑的叫，二黑的背部和風樺樹堅硬的樹幹撞到了一起，兩者之間巨大的衝擊力讓它直直的跌落下來。
二黑在地上打了個滾，張著大嘴，不住的喘著粗氣，看起來痛得不輕。它稍微歇息一下，又返回原地，然後弓背躥起，以後背撞向大樹。
陳小山心裏都在替二黑痛，可是他不能製止，也沒有更有效的法子。
他心說，生而為人何其幸運！妖族想化為人形，真是艱難！
二黑的這番動作，正是要將體內八個竅穴的元氣齊齊匯聚在背部，然後通過撞擊的力量，拿這股元氣衝擊頭顱，以求能打開位於頭顱之內的祖竅。
它資質一般，即便吃了靈丹，也隻是改善了體質增長了靈性，根骨並沒有得到太大的改善。
換言之，它現在沒有祖竅。
祖竅開啟之後，它才能借助祖竅汲取月華之精，從而有那麽一絲希望能找回自身血脈。
這還隻是第一步，更別說其後還有小天劫，大天劫。憑二黑現在的資質，起碼得撞上個三五年才能打開祖竅，至於想生出妖脈，進而修煉化為人形，沒個百八十年不要想了。
陳小山看著在地上疼得打轉卻不吭聲的二黑，不禁喊道：“老夥計，你這樣值嗎？！”
值嗎？為了一個飄忽的願望熬上百年，要受那麽多的苦，到頭來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真的值嗎？
二黑回頭望了陳小眼一眼，又開始專注的撞起樹來。
陳小山飛身縱下了大石，幾個起落間離開了醒獅穀。
回到了住處之後，他打了會坐，然後將蠟燭打滅，把被子扯過來，睡覺。
不大會，他又從床上坐了起來。
‘也許世上根本沒有值不值得，隻有願不願意，舍不舍得。’
‘二黑的願望如此單純直接，隻這一點就勝過我百倍千倍。我從前心思過於繁雜，既想飛天遁地，卻又在一些爛事裏纏雜不清。’
他又想起開始修煉玄冥真解時去的山洞，裏麵的小洞中有人刻了幾行字。
‘那個山洞裏的字不知道是誰刻下的，那人說自己四部齊修，最後一事無成，想來也是心思過於繁雜的緣故。’
‘我不要活成那樣。’
‘就算我是一顆微塵，我也要綻放出自己獨有的光芒。這光芒，隻能靠專注和努力才能獲得，天上不會掉，別人也給不了。’
黑暗中的陳小山雙眼發亮，他一個翻身下了床，穿著汗衣光著腳，從二樓飛身而下。
落地之時，塵光劍已經握在了手上。
‘塵光劍，二黑，你們和我一樣，都是這世間裏的一顆微塵，但是誰說微塵就一定渺小？咱們一起努力，將來有一天我們共同照亮山河。’
塵光劍似乎聽到了陳小山的心聲，一時之間嗡鳴不止。
月光下，竹林中，穿梭著一個揮舞著長劍的矯健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