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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113,金枝玉葉

  陳小山回到客棧,從舍利裏取出了項鏈——其實這不過是一根以空字訣打出的太陰役鬼絲線,其內含有六重法力。


  高姓男子正是被其上的真氣刺痛了周身竅穴。


  女童不過是個小鬼,役鬼禁法本來就是為鬼而設,她又能有多少法力抵抗?所以才彈指之間灰飛煙滅。


  人鬼殊途,人間本就不是她流連之地,居然還想留在這裏賺錢。


  ‘既然你不願意走,小爺就送你一程,沒有道理可講。’


  至於高姓男子,他體內雖然有古怪氣息,但是看他所為,完全都是騙人把戲。


  草人著火,那是袍子上塗了什麽東西,陳小山雖然不清楚其中的奧妙,但是可以聞到。


  陳小山將黃色光斑湊到眼前仔細觀瞧。


  ‘裏麵似乎包含了什麽信息,這就是願力?’


  他伸出手指,將項鏈打散,光斑也隨之消失。


  ‘看上去沒啥用。什麽七大祖巫,聽上去很有來頭的樣子,結果就這?’


  陳小山搖搖頭,出門結了賬,飛回了藤山。


  幾個獵戶已離開多時,他在山洞裏打了會坐,覺得有些枯燥無聊。


  ‘不如我去看看何師姐。’


  他變幻了樣貌,出了藤山後找幾個過客問了路,直奔何家村。


  陳小山自小出生在將軍府,還真沒仔細看過田舍風光。


  他現在走在進村的小路上,路的兩邊都是大片的田地。


  此時正是八月,地裏的莊稼將要成熟。他雖然不認識地裏種的是啥,但是幫馬行川采過草籽,知道那些看起來沉甸甸的穗子裏就是果實。


  何家這幾天祭祖,所以來往何家的鄉民比較多。


  陳小山耳聰目明,也不用刻意問路,輕易就找到了何家祠堂所在。


  ‘.……看起來師姐的祖上出過了不得的人物。’


  他捏了隱身法,站在一個高高的牌樓下麵細瞧。


  牌樓上書:詹氏宗祠。


  ‘師姐家祭祖,怎麽會姓詹?’


  陳小山撓撓腦袋,看向左右兩邊的對聯。


  上聯:忠孝仁恕盛衰可依


  下聯:行善積德子孫綿長


  ‘.……嗯,這種話看看就好。我就從來不看。’


  準確點來說,他是沒機會看。


  自陳小山有記憶起,就從沒進過祠堂,因為淩淑蘭會鬧。習慣了就麻木了,也不用去刻意忽視,自然就覺得這些東西都是拿來騙人的。


  就像,上次他回將軍府,連娘親的墳頭也沒去看一眼。


  陳小山一直相信娘親在天上,不在那個冰冷的土堆裏。


  穿過牌樓是一條長長的甬道。甬道是大塊的青石鋪成,兩邊有各種野獸雕像,他一個都不認識。


  甬道的盡頭是一間大屋,長短有平常人家的五間屋子大小,高度超出一倍有餘,隻有一個正門,寬度能容下一輛馬車進入。


  陳小山剛走到門口,便聽到裏麵有一女子聲音傳出,聽起來正是何菀蓁。


  ‘師姐好像在生氣?’他縮回了踏入門檻的一隻腳,借木遁隱在門裏觀瞧。


  屋內。


  左右十根高大的朱漆立柱下站著十幾個人,男女老少都有。


  前麵上首坐著一個老者,右手拄著一根紫色的拐杖。


  老者上方,是一副牌匾:

  武魂不死,丹心長青。


  牌匾左右的立柱上麵也有對聯。


  上聯:大哉乾,至哉坤。


  下聯:萬物生,順承天。


  老者背後的牆上掛著一幅圖畫,畫中的人物是一武將打扮的中年男子,眉宇間氣象威嚴。


  老者身前,站著一個戴著束發金環的白衣女子,正是何菀蓁。


  此時何菀蓁說道:“族長,我之前聽了您的話,已經在祠堂外跪了三日,為何今日又改了主意,不準我祭祖?”


  老者還未答話,她身後有一年輕男子說道:“妹妹,你雖然是我三叔所出,可是早已改做母姓,而且你既然尋了仙道,那便和俗世詹家再無關係。”


  “詹青你閉嘴!我的事輪不到你管!”何菀蓁斥道。


  被稱作詹青的男子正要分辨,站在他身旁的婦人‘哎呦呦’一聲,接過了話茬:“這話是咋說的,我們老詹家的事,自己人都做不了主,這事到哪也說不了理吧?”


  何菀蓁沒有理會婦人的話,她衝老者說道:“族長,這事今天不給個說法,是不成的。”


  一個中年男人站出來指著何菀蓁喝道:“族長麵前沒大沒小,真是沒有規矩!往年和你一起回來的師父從沒教過你嗎?”


  何菀蓁發出一道氣勁,直接打到男子肩膀上,把他推了回去。中年男子大怒,卻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他麵紅耳赤,頭上冒汗。


  門裏的陳小山十指連彈,封了他的竅穴,順便給他傳了個話:“大哥,你別插嘴,咱們一起看族長怎麽說。”


  接下來這十幾位男女老少幾乎同時麵紅耳赤,頭上冒汗。他們都聽到了陳小山剛才的那句勸告之語。


  何菀蓁沒發現異常,她把中年男子推回去之後又轉頭看向族長。


  族長咳了一聲,終於說道:“蓁兒,你也別氣,你想想以前你在家的時候,族人何曾虧待過你?”


  “我的飯食都是自己賺來的,什麽時候吃過一口族人的接濟?你們一個個說我咒死了爹娘,對我避之不及,這叫不虧待?”


  “這事暫且不說,你現在都不是詹家人了,還回來拜個什麽?”族長輕點拐杖,歎了口氣。


  何菀蓁沉默一刻,說道:“總歸是我爹娘。”


  “你把他們當做是你的爹娘了嗎?”族長語氣加重。


  “怎麽說?”何菀蓁問。


  “他們送你去學女孩的手藝,你不去,非要去學拳腳。一個姑娘家的學那些作甚?最後還不是要相夫教子?”


  “姑娘怎麽了?什麽叫相夫教子?”何菀蓁一聲冷笑,“你說我沒把他們當成爹娘,他們又把我當做他們的女兒了嗎?”


  族長手中拐杖重重點地,嗬斥道:“你這孩子說什麽渾話!那你還回來祭拜個甚?”


  “渾話?我自生下來開始,耳朵裏每天聽到的就是他們無休無止的爭吵,互相指責和埋怨。我長到七歲,從沒有得到過一件女孩子的發飾,更別說他們還要.……”


  何菀蓁止住話頭,順手取下束發金環,拿在手裏彈了一下。金環扭曲變化,一根帶著兩個花瓣的金色花枝出現在她手上。


  她拿著花枝,輕輕拍打掌心,“這根金枝玉葉,是我挖了整整七年的靈草,自己給自己的買的第一件飾品,本來上麵應該有一朵蘭花。”


  “花被我拔掉扔了。”她說,“我何菀蓁從來不是花。”


  族長沉默。


  “我這次回來不止祭拜爹娘,還有詹家先祖。”


  何菀蓁看著牆上的畫像,輕輕的說:“我敬重祖上,但是我不欠詹家其它任何人。這是最後一次祭拜,從此,我心裏便隻有一劍。”


  她把秀發盤起,花枝插在頭上,紮了一個高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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