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116,先輩榜樣
飛舟上。
何菀蓁問道:“師弟,你剛才無事吧?”
“有勞師姐掛心,小弟無事。”
陳小山有師父送的樹葉符籙保護,一根毛發都未損。
“沒事就好。”何菀蓁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忽然展顏一笑,“我之前還怕有些話說不出口,是師弟給了我太多啟發。”
陳小山撓撓腦袋,“師姐,你別總是誇我,小弟臉皮薄得很。”
“哈哈。”何菀蓁笑出聲了。
過了一會兒,她說:“師弟你不怪我就好。我本來想著自己能處理好,所以有些事沒告訴你。”
“我幫你是因為我想幫你,可不僅僅是因為你是我師姐。”
“那你為啥想幫我?”
陳小山思索片刻,說:“師姐身為女子,但是誌氣不輸小弟,勇氣更是勝過了我。我由衷的佩服!”
他這是真心話,並不是為了討好誰而說的胡話。
他雖然不太了解高熙國的習俗和大嶽有什麽具體的不同,但是詹家族長說‘相夫教子’,他聽得明明白白。
何菀蓁自己賺吃食,自己買頭飾,自己學拳腳,最後拜師楠鴻,她所經受的艱難困苦,以及做出的掙紮反抗,遠遠超出有些男子。
陳小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娘親,從來都是逆來順受,小心翼翼.……
‘唉。’他心裏一歎。
“我還是要謝謝師弟。”
“謝我?”陳小山有些摸不著頭腦。
“謝謝你未讓他們把那句話說出來。”何菀蓁輕聲說道。
陳小山頓時麵上發熱,他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仍然直視何菀蓁的雙眼,“我覺得沒有哪個男子能配得上師姐,更不願意讓師姐背上一個莫須有的頭銜。”
何菀蓁拔出秀水劍,輕彈劍身,“我不懼世人詆毀,也不怕旁人誹謗,我隻擔心自己手中的劍不夠鋒利,不能讓我斬出一條通坦大道來!”
叮咚之音如同流泉般傾瀉而出。
陳小山不禁想到:回去後得和師父學學唱歌了,這個時候我要是能唱上一兩句,該有多應景!
飛舟速度不慢,日夜間可走上三千餘裏。如果不借助飛舟,陳小山可飛不了這麽快,這也是他把劍光釘在飛舟上緣由了。
如果這樣都能被虛措攔下,那隻能再另尋出路。
深夜。
浮雲蔽月,星子黯淡。
一團白光從天穹劃下,落在沙零江畔。
沙零江是高熙國三大江之一,此段地勢平坦,故而水流緩緩,無聲無息的滋養著兩岸肥沃的土地。
白光一收,一個高大少年和一個俏麗女子現出身形,正是陳小山與何菀蓁二人,此時他們已經離開詹家祠堂約有八百多裏。
剛才兩人打坐完畢,是何菀蓁提起話頭:我本來還說要帶師弟玩幾天。
陳小山便說:不如現在就下去看看。
兩人站在岸邊看著滔滔江水,一時無言。
半晌何菀蓁才問道:“師弟,你可知詹家先祖為何被譽為武魂?”
陳小山搖搖頭。
“師弟是大嶽子民,不知道其中的緣由也正常。左右無事,我就說上幾件先祖的事,師弟就當故事聽吧。”
“嗯。”
岸邊較為潮濕,陳小山放出飛舟,取出熒石,同何菀蓁坐在舟中,在江上隨波前行。
何菀蓁沉思片刻,緩緩說道:“當年高熙初立,蠻人首領突然叛變,詹家先祖風雪夜率兩百死士,擊斃蠻人首領於王帳之內,解了國朝剛立就被覆滅之危。”
“確實了不起。”陳小山燒水泡茶。茶葉還是侯君銘之前剩下來的。
陳玄熠位列大嶽四大將軍之首的虎威,陳小山也知道一些戰場上的故事。類似的事情陳玄熠也做過,不過發動之時出了叛徒,最後沒成。
詹家先祖能在風雪夜,隻率兩百死士,擊斃首領於王帳之內,其謀略、膽識、武藝、眼界,皆有過人之處。
“大約是高熙十五年,盤踞在固圖的彌王忽然舉旗自立。固圖是高熙重鎮,是三大江的匯聚之地。彌王號稱手握雄兵十五萬,外麵還有援兵二十萬。而那時聚高熙全國之力,湊齊的士兵尚不足十萬。”
何菀蓁拿過茶壺,給陳小山和自己倒了一杯,接著說:
“當時國力不足,又逢雨季,江水暴漲,有眾多將領提議緩一緩再說。詹家先祖力排眾議,帶兵出征。彌王以為朝廷不會在這個時候派人來打,所以守備鬆動。先祖浴血奮戰五日五夜,終於打到固圖城下,之後他下令將繳獲的物資全部扔到了江水中。”
“好計策。”陳小山讚道。
“是啊,那些援軍以為固圖被破,不敢來救,給先祖掙到了喘氣的時機。彌王見始終無人來救,所以投降了。”
她搖了搖頭,歎了一聲。陳小山知道她心中感慨,也不打擾。
半晌她又說道:“大約是高熙三十五年,北邊的敵國不知道從哪裏請來仙師助陣,高熙將士潰不成軍。覆滅在即,先祖力薦皇帝啟用祭靈之術,以法破法。”
“什麽叫祭靈?”陳小山問。
何菀蓁搖搖頭,“我不知道,我也是從族中的一些雜書中看到。先祖身先士卒,啟用祭靈之術,以凡人之軀硬撼仙門道士。大破敵軍之後,巫師才算正式出現。”
陳小山著實驚訝。凡人再如何厲害,怎頂得上仙術的一招半式?
“那一戰過後不久,先祖就去了。”何菀蓁又一歎,“我看到這些故事時才不過四五歲,先祖的所作所為,是我那時心裏唯一的光。”
陳小山‘嗯’了一聲,他明白了為什麽何菀蓁堅持年年回家祭祖。
“巫師就是那時出現的?”陳小山問。
“嗯,差不多吧。先祖在時,巫師的權力還沒有這麽大。先祖一去,再加上後續高熙沒有什麽傑出的人物,巫師的地位才越來越高。”
“好在他們隻做些坑人錢財的事,還沒有什麽大惡。”陳小山一笑。
“師弟是怎麽知道的?”
陳小山把高大人的事學了一遍。
何菀蓁笑道:“還是你有辦法。”
陳小山喝了一口茶水,“雖然高大人本事不怎麽樣,虛措倒是有真本事。他今天沒出全力,想必有所顧忌。”
何菀蓁點了點頭,“不管他有沒有顧忌,咱們自己還是要小心。他們的神通古怪,和咱們道門的真氣不同。”
“不太清楚,我也沒看出什麽端倪來。”說到這裏,陳小山嘿嘿笑了一聲,“那個陰沉臉的不服氣,我今天是沒抽出手來,否則.……”
“他不會有啥後手吧?”何菀蓁有些擔心。
“他敢冒犯楠鴻,便已是死罪。我還巴不得他自己找過來。”陳小山神色一肅。
何菀蓁‘噗’的一下笑出來:“師弟,你是咱們幾個當中年紀最小的,如今儼然成了楠鴻內門弟子第一人了。”
“師姐在前,小弟可不敢以第一人自居。再說,楠鴻如何,輪不到百蠻山說三道四。焉知咱們楠鴻日後不會成為八派第一?”
何菀蓁見陳小山神色鄭重,便也神情一斂,“先輩榜樣在前,我何菀蓁雖是女子,也決計不會給他們丟臉。楠鴻的盛衰,自然也得算上我一份。師弟,你我就在此地切磋一場如何?”
“還請師姐手下留情。”
陳小山也抽出了塵光劍。他胸中激蕩,何菀蓁此舉正合心意。
何菀蓁點點頭,當先縱出飛舟,倒持秀水劍,白衣飄飄,憑水而立。
星月雖然黯淡,她頭上的金枝卻格外燦爛炳煥。
陳小山收起飛舟,同何菀蓁相距五丈,拱手一禮,“師姐,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