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264,獅子未必肯博兔
葉景天雙眼通紅的坐在陳小山對麵的蒲團上,不發一言。馬行川掰自己的手指頭玩,頭上的小樹苗有一搭沒一搭的發出一股霧氣,似乎想將這沉悶的氣氛打破。
陳小山倒了兩杯茶水,彈到他們身前,手指一敲案幾:“喝。”
馬行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葉景天紋絲不動。
陳小山心下歎氣。
蕭遠航的諸多理念自己真的很不讚同,別的不說,隻看他把葉景天教成了這般模樣,實在也不多見。按理說葉景天早已成人,又長得俊秀,可是看其言談舉止哪有一絲劍仙風采可言?
再有,先前自己出手刮了朱霖揚的胡子,如果是小顧道人肯定早就讚不絕口了:一個是長河境弟子,一個是金丹境的老前輩,這其間的得意是怎麽都說不完的。劍法,膽識,眼光,皆大有可讚之處。
就算不想說這些,說一句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為過吧?偏偏蕭遠航要自己不該萬事掛心,動不動生死相博。又說不該出手隻出八分力,不該把陣法傳給錢猛錢長老。
如果換了別人,陳小山早就喊出來了:總有人喜歡把獅子搏兔當成天大的道理,可這世上獅子未必肯博兔,而貓抓老鼠卻是常事。朱霖揚雖是金丹,在我眼裏和一隻待死的老鼠無異。陣圖是小爺的,我愛給誰就給誰,何況我還留了八處陣眼。
當時那一戰如果拿下趙經綸,朱霖揚必定掣肘。要是一切按照自己的設想,哪至於還要搞出決鬥?到時也不用自己出手,天虞劍派多半直接就把朱霖揚召回山門,不然還嫌人丟得不夠?
‘也不知道我師父在幹啥,他這次沒在,不然早帶我一起打上門去了。’
這般一對比,陳小山不由得十分想念強盜師父,當下咳了一聲,說道:“葉師兄,你現在是怎麽想的?”
葉景天過了半晌才說:“我師父要是出不來,我就去殺了趙經綸。”
“嗯,有道理。”陳小山喝了口茶水,“然後呢?”
“什麽然後?”葉景天一愣。
“你不知道的話我就替你說。先不說你打不打得過趙經綸,也不說生死契約上明文規定不許尋仇,就說如果二師伯一去,你再胡來,他這一脈就徹底斷了。”
“我師父一定能贏!”葉景天一拍案幾,臉色發青。
“你冷靜點,有這般力氣不如好好用在修行上。”陳小山不想搭理他。
葉景天蹭的一下站起來,喘著粗氣喊道:“你當然隻顧修行,我和馬師兄來這裏那麽久,你管都不管,如今我師父要和人決鬥你也這般雲淡風輕。陳小山,你到底安的是什麽心?”
陳小山一抖袍袖,直接將他打暈。
本來事情就多,明天一起去神降大會的人選還沒定下,還有,一旦三大派的符詔上指明楠鴻接手懸淵,該怎麽接手?人從哪裏來?天虞劍派起幺蛾子怎麽辦?排在其下的天師府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這麽多事情已經焦頭爛額,葉景天還過來胡攪蠻纏,而且居然說出這等誅心之語。
‘安什麽心?我能安什麽心?我費盡心思在此地開設店鋪,勞心勞神想讓楠鴻占有一席之地.……’
陳小山連著深吸了幾口氣,對一臉疑惑的馬行川說道:“馬師兄,你先把他帶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馬行川有些呆愣的應了一聲。
“有時間我再和你細說,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馬行川撓了撓腦袋:“你是說讓我看著他?”
“嗯,等這事過去了再把他放出來,以後得給他找個活幹,不然這樣哪成。”陳小山不禁搖了搖頭。
兩人走後,陳小山發了枚飛符出去。原本他就想喊張鳴過來商量人手問題,結果出了這麽一檔子事耽誤了。
不一刻張鳴匆匆趕來,一進門就問道:“東家,何事這麽急?”
“你坐。”陳小山一指蒲團。
“謝東家。”
“說說情況。”陳小山倒了杯茶推了過去。
張鳴一拱手,有些慚愧的說道:“東家之前讓我去聯絡散修,至今才找到七個。外事閣的散修我也接觸過一些,但我從前地位低下,想要他們過來幫忙不太容易,真是有負東家所托。”
“七位不夠啊。”
張鳴有些猶豫的說道:“我之前無意中聽到章彪有離開外事閣之意,不知道是真是假。”
“嗯?怎麽說?”陳小山來了精神。章彪是情報司的頭子,這種人天虞劍派能放?恐怕章彪就是想走都走不了。
“我也就是聽別人說了那麽一嘴,不一定是真的。”張鳴見陳小山一臉鄭重,不由得坐直了身板。
“你有辦法把他約出來?”
張鳴搖搖頭:“聽說他現在被朱霖揚看起來了。”
“這是為何?”陳小山驚訝。
“詳情我也不知道,想必丘茂良去的突然,朱霖揚有事要問他吧。”
陳小山立時感到這是一個機會。自己手上沒人,要是能把章彪收入麾下,不但可以獲知一些情報,而且憑他的地位應該能找到不少人手,問題是要怎麽和他聯係?
正思索間聽張鳴喊了聲東家,陳小山見他臉色古怪,欲言又止,不悅道:“有話直說。”
張鳴咳了一聲:“我聽說教坊司的晴嵐姑娘是章彪的獨寵,東家何不在這上麵想想法子?”
陳小山哈哈一笑,立刻打了枚飛符出去,並把張鳴麵前的茶水倒在茶盤內。
張鳴會意,起身告辭。
他走了後,陳小山不耽擱時間,馬上飛往萬花樓要了個雅間,在屋裏靜等。
……
鶯歌正在屋內修煉,一點白光飛了進來。她連忙伸手拿住,感應一番後臉上現出喜色,心說,公子很久沒給我發過飛符了,我一定把此事辦好。
快步來到外屋,拉開首飾盒子,從中取出了一朵藍色點翠珠花。
這珠花是件二階法器,品階不算高,但是價錢卻差不多相當於一件三階法器了,因為它上麵的點翠取自於一種難以捕捉的靈鳥,而且永不褪色。
當年衛奉鸞把這朵珠花賜給她的時候,司裏很多人都羨慕,所以鶯歌雖然知道珠花漂亮,但是很少拿出來戴。
她拿了珠花急匆匆的出門,直接去找晴嵐。
晴嵐是教坊司中頭牌裏的頭牌,更是章彪的獨寵,等閑物件也看不上眼,活得精貴。
鶯歌很快來到晴嵐的屋外,輕輕敲了下門。
“誰啊?”一個甜膩的聲音傳了出來。
鶯歌心說,還好人在,定了定神說道:“我是鶯歌。”
“進來吧,你這麽晚來有啥事?”話音未落,一個眉目如畫穿戴精致的姑娘拉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