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329，冬日晴方好 峰巒已知春
陳小山是懸淵執掌，不需要詢問便知道懸淵的出口就在當日進來的那方石崖上。在這裏落下後他回頭看了一眼高聳入雲的長風閣，然後直接走了進去。
石崖裏呈現一片虛空狀態，有數個一人高的繭型光團分布其中，並沒有人看守。
大瀛洲有三大派設下的一百零九座傳送大陣，這些大陣不止能夠用於懸淵的往來，更大的作用是交通四方。而大陣的傳送是固定有序的，陳小山不管別人如何得知這順序，自己的順序都在腦海的那團白光裏。
楠鴻附近的那座傳送陣是三大派特意為楠鴻所設，陳小山當初總共走了六座才到了懸淵，想來三大派也是絞盡腦汁，才讓這座孤零零的傳送陣與已經設置好的陣法融為一體。
這裏進出的人不少，陳小山也不多看，仍用那門粗淺的易容術遮掩，直接走進了離西梁國最近的光團內。這門易容術根本防不住有心之人，再說他是魔宮之主，有另一副樣貌，也不擔心被誰看穿。
可能是懸淵令牌的緣故，這次進去之後陳小山並沒有昏過去，但還是不能控製身體並且頭昏腦漲，感覺極不舒服。
這種不舒服出自對環境的不適應，更多來自於眼中所見：到處都是支離破碎的光影，而且形狀並不固定，時刻都在拉伸扭曲翻滾旋轉，看久了以後感覺自己也要跟著一起扭曲變化。
陳小山閉上眼睛適應了一段時間，再次察看，這次看出了一些端倪。
這些碎片有的如同某段影像，當初從丹力那裏得過一顆照影石，見過類似的情形，隻不過這些影像無時不刻都在扭曲拉伸，而且並不連續。還有的是破碎的光團，裏麵似乎包含什麽信息，根本來不及細看轉眼即逝。
陳小山看得頭暈眼花，最後幹脆逼著自己睡了一覺。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等到醒來時發現已經站在了一座山穀內。
這裏的傳送陣並無人看守，此時太陽還未到中天，陳小山先活動了幾下筋骨，又查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最後在一條溪水旁稍微拾掇一番，改了改容貌，滿意之後才飛出山穀。
山河圖並不算細致，西梁國在圖上隻是一小塊地方，標注出了國都和幾個大一點的城市村落。從圖上看，傳送陣離西梁國的國都漢陵還是有一點距離。
陳小山不願意耽擱時間，拋出星舟一路飛奔，小心避開往來人等，午後便落到漢陵城內，準備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他雖然法力深厚，但是長時間的傳送還是有些吃不消。
說起來幾年前在鹹秦遺村碰到過齊雲山主田常衡，田常衡本是西梁散修，自稱混不下去了才離開家鄉，可是陳小山這一路上什麽異常都沒碰到，難免心中疑惑。
漢陵城從地圖上看比泰邑要小了一半，午後的陽光慵懶而愜意的灑在繁華的長街上，兩旁的建築風格同大嶽迥異，高低錯落有致，以圓頂居多。
街道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人們的穿戴也是五花八門，男女老少胖瘦美醜應有盡有，有不少修士也夾在其中。
看了一會兒便發現，人群基本上都往一個方向流動，陳小山心裏納悶，正好迎麵走來一位老者，肩挎布包，裏麵露出了幾副書卷樣的物事，望之如同飽學之士，便上前行禮道：“這位前輩，敢問城裏有何事發生？”
老者打量了陳小山一眼，笑道：“公子是才來此地吧？如今國主正在舉辦水陸法會，要選一些仙師入朝，就在麓崖圍場上。”
陳小山從沒見過仙師是如何挑選的，便和老者道了個謝，想去圍場看看，不成想又被他喊住：“這位公子留步，小老兒手上有這漢陵城的地圖，隻要一個散丁。”
老頭說著從包裏抽出一個卷軸遞了過來。
陳小山嗬嗬一笑接過卷軸，遞過去一角碎銀子。老者接過銀子，想必是要找零，邊在包裏亂翻邊叨咕：“這東西在咱們這裏的價錢可比不上玉璜。”
眼見他在布包裏翻了半天，也沒見翻出東西來，陳小山本來還想見識見識散丁和玉璜，見他如此隻好作罷，搖搖頭繼續向前走去。老者嘿嘿一笑，溜得飛快。
陳小山拉開地圖掃了一眼，自己此刻正站在朝輝大街上，也是漢陵正街，從北門一直通到皇宮前，而麓崖圍場在皇宮西側不遠。
他收起地圖，打算慢慢走過去。這裏的散修雖然多，可是並沒有看到誰大模大樣的使用法術，想必是有什麽限製，他也不想人前顯異。
陳小山法力精湛，也不需要刻意施展，所有人都被擦肩而過，不一刻就到了圍場外。
這裏被一圈高牆圍住，外麵有些凡人也想看熱鬧，都紛紛搬來石頭墊在腳下，有些膽大的更是直接騎在了牆頭上，看到激動處振臂高呼，險些墜下。
陳小山起了幾分童心，也找了兩塊石頭墊在牆下，扒著牆頭往裏麵看去。
圍場正中有一個高台，台下結了個蘆棚，裏麵坐了十幾個頭戴古怪發冠衣袍華美之人，想必是朝中為官者，另有幾人明顯有修為在身，穿的是統一袍飾，應該是朝廷仙師一流。
台上正在打鬥的兩位應該是比試者，一位是二十來歲的青年，另一個是灰袍胖老道。青年禦使一件短刀對著道人砍削攢刺，而道人仗著身法靈活輾轉騰挪，間或也用手上藍汪汪的飛劍還上一招。
陳小山看出青年的修為明顯差了道人一個層次，恐怕很快就要輸了，不過這比試沒啥意思，兩位的功夫簡直太差勁了，那個胖老道最多剛剛長河初境。
那些圍觀的凡人看得津津有味，有人稱讚道：“春風道長簡直太厲害了！”
好多人都出聲附和，另有一個不協調的聲音嘀嘀咕咕：“這狗道就是太愛管閑事了。”
陳小山撇了撇嘴，那道長的飛劍上隱約泛著藍光，多半是奇毒，明明能勝過對方卻還要在飛劍上下毒，管不管閑事不說，這做法有些不入流。
這邊正想去找個客棧，不妨身邊有個軟糯的聲音傳來：“這位公子，可否把您腳下的石頭借我一用？”
陳小山剛才在看打鬥，沒留意身邊的動靜，此時聽到聲音轉頭看去，一個藍裙姑娘正在兩步之外衝自己微笑。
看她一身藍裙眉眼如畫，身形曼妙，峰巒高聳而挺拔，頭上插有一朵藍色的珠花，冬季的陽光溫暖舒適，又有幾分調皮的穿過藍色輕紗，落在她身前的地上，鋪出了一方明豔。
陳小山咳了一聲從石頭上下來，抱拳道：“姑娘請自便。”
這姑娘一抿嘴，提著裙角站到了石頭上，露出了一小段雪白的羅襪。
陳小山心下嘿嘿一聲。自己非是聖人，誰人不喜歡看美景？美景看罷，轉頭離去便是。哪知剛剛抬腳，忽聽那姑娘‘呀’了一聲喊道：“哥哥！”
話音未落，一人翻滾著從陳小山頭上飛了過去，接著‘啪嗒’一聲落到地上，又滾了兩下麵朝上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