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460，章三歲

  章彪聽到訓斥，又發出幾聲微小的鬼叫後才就地打坐，汲取鬼氣修煉。


  陳小山搖了搖頭，心下歎氣。章彪是殘魂成就，真要說起來靈智和三歲孩童無異，如今他的妻兒俱皆化成了泥土，對他來說這般變化不知是福還是禍了。


  鬼道入門功法並不算難，汲取鬼氣是第一步，待身軀適應了之後再來洗煉血液和五髒六腑，最後才是淬煉神魂。不然如果開始就拿神魂汲取如此濃鬱的鬼氣，怕是立刻會變成傻子。


  陳小山雖然有法決在手，但是到底因為初學乍練，尤其是鬼氣入體非常不舒服，頭腦昏昏沉沉如同患了重病一般，立時便不想再練習下去了，又逼著自己練了小半日才收了功法，接著閉目細思，刻半後展顏一笑，想明白了兩個道理。


  其一，哪怕自己真的將這道閻魔羅真法練到極致，也沒辦法煉製出一座完整的閻羅殿來。向九泉的閻羅殿煉製得不全，有法決殘缺的緣故，更大的可能是鬼道不興，而鬼道不興的關鍵正是輪回不全。


  金師伯的巨著雖然賣得不好，但是有些話琢磨琢磨還是挺有道理，比如：任何功法和存在都是相輔相成的。就像劍羽能存在，那是因為世間有羽毛存在，畫江湖能用出，自然是因為江湖就在那裏。


  可是這世上並沒有城隍鬼判，也沒有孟婆鍾馗，雖然雜書上有這些人物的記載，但陳小山現在非常確信，這些應該都是當初那幾位大能創建輪回失敗後所留的殘缺之物。


  不然依真法所記，城隍駐紮在人間的城隍廟裏借助香火修煉，可陳小山從小到大都沒見過城隍廟是何物。


  當然，既然有閻魔羅書留存，就說明上古之時輪回完整，隻是如今不知道何故坍塌。


  這些目前還隻是猜想，不過都無關緊要，因為陳小山馬上想明白了第二個道理：老子有補天劍經，連白骨魔宮的修煉都是附帶，還練個球的鬼道聖法。


  這本閻魔羅書博大精深，練到極致能夠成就閻魔真身，神通廣大而壽元無極，和補天劍經與玄冥真解不相上下。


  大凡這類法決基本上有兩個共同點，第一個是對修煉者自身的要求極為挑剔，甚至可以說到了苛刻的地步，第二個就是入門的法決並不深奧難懂，而入門之後就會不知不覺練下去，用越陷越深形容也算恰當。


  陳小山能夠修習玄冥真解，是他身體強健武藝不俗在先，不然隻在白骨舍利入體那一霎就已灰飛煙滅，後來借助舍利淬體之功改善了根骨資質，所以再修煉補天劍經才會這般得心應手。可以說，如果沒有這般造化，也就沒有今天的他。


  剛才他修習閻魔羅書，不過是摸到了一點皮毛，還遠算不得入門。


  話說道理想明白後陳小山心中暢快，頭腦也清醒了幾分，自覺道心又精進了一步。扭頭看去，見章彪手裏拿著朵藍色的珠花在草地上翻滾跳躍，鬼氣一縷縷濃如黑墨追逐著珠花上的幾顆珠子，看起來玩得正歡。


  “你過來，坐這裏。”陳小山一指身前。


  章彪將珠花收起，盤腿坐好。


  陳小山把那枚九子鬼母金丹拋過去，章彪眼神一凝，飛快接住揣進懷中。


  陳小山不禁一笑，又取出一件沙漏，搖了兩下說：“你今後就幫我看時辰，不然這裏昏天暗地過了多少時日也不知道。”


  四個魔將中陳奇靈智最全，但是讓這猴子記時辰基本沒戲，隻怕這沙漏被他耍兩下就壞了。矬子裏麵拔高個，隻有章彪合適。


  章彪見到沙漏便伸手來抓，陳小山打開他的手掌，皺眉道：“急個甚？我先教你辨認時辰。”又指著上麵的刻線說：“你看好了，這裏十二道刻線代表十二個時辰，也就是一個晝夜。”


  章彪老老實實的盯著刻線，既不點頭也不鬼叫。


  陳小山見有門，便和他細細講解了一番。


  兩人一教一學用去一個時辰，章彪連子醜兩個時辰的名字都沒記住，陳小山氣得要死，又不好像從前那般打他一頓，便把他收入了魔宮，之後站起來抻了個懶腰，將全身氣息收斂。


  雖然鎮魂印是初學，但是因為法決本身品相極高，氣息收斂後頓時和這方天地融為一體，不再有疏離之感，陳小山呦吼一聲，直直向下落去。


  他現在等同於四海境，又因為法力深厚，能飛至四千丈高下，一般散修也就是兩千多丈。


  不過須臾，陳小山便停在先前看到的城郭上空，略做打量後搖了搖頭，這裏空無一鬼，房舍田野河流樹林皆是虛影，至於聽到的歌聲是因為此處有風。這裏的元氣被微風攪動，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響。


  陳小山辨明了風從前方吹來後毫不猶豫一路向前，也沒什麽心思去查看周遭景致，不過都是虛影。這般飛了不知多久，終於落在了一眼水井之前，這眼水井是真的，而風正是從井裏吹出。


  水井四周積有黑色淤泥，腥臭難聞。陳小山不得不離地幾尺，朝井中伸頭望去，裏麵無水，黑漆漆的看不到底，隻有風的嗚鳴，似乎有什麽聲音從這裏傳出，聽上去有些吸引。他隻猶豫了一霎，便遁了進去。


  井下七拐八折十三彎，口徑隻可讓一人勉強通過，井壁都是如千載寒鐵塊一般堅硬的山石，劍氣也難以削下分毫。


  要不是陳小山先前練了一些閻魔羅書上的法門，能夠輕易變化身形，隻怕他早就撞得火花四濺了，這番一路向前不知遁了多久才從井口遁出，略微看過，應該是在一個山腹之中，洞口被一片黃色光幕封住，看不到外麵景象，而說話的聲音正是從這裏漏出。


  陳小山在洞口處穩住身形，細細分辨。


  外麵似乎有個小姑娘說了段聽不懂的字節，又馬上叨叨咕咕：“帝君保佑，賜我一隻鬼兵吧，聾子啞巴瞎子瘸子醜八怪都沒關係，不然葉子就不能入門了。”


  陳小山心下不悅，哪怕明知前方就是出路也不想出去，於是將身形又站穩了幾分。


  又聽小姑娘叨咕道：“馬上就要到時間了，我身上也沒有多餘的元寶了，要是攢到下一次都不知道是啥時候。”


  聽上去有幾分可憐，陳小山搓了搓下巴猶豫。


  這時隻聽外麵有一個嘶啞的男聲響起：“小丫頭，時間到了，你下次再來。”


  小姑娘‘啊’了一聲，接著有些怨憤的嚷道：“我師姐上次來這裏你還往十輪井裏扔了玉子餅，誰不知道鬼兵最愛吃這東西，可是這次你怎麽連進都不讓進？分明是沒拿到好處不肯。”


  “呦嗬，小丫頭，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天天在這鬼地方把守容易嗎？餌料也是要錢的好吧？你師姐，呸，你不要亂喊，商仙子貌美如花，多看一眼都是我占了便宜，至於你……嘖。”


  “你！”想必小姑娘一時氣急無話可說，又朝山洞嚷道：“裏麵的鬼兵聽清楚了，歪瓜裂棗的本姑娘一個都不要，我就要高大帥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