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伊麗莎白
在艾卡西歐子爵的注視下，來到內城不過半天的榭寂笙再一次坐上了馬車，當然，這一次還帶上了自己的女兒，艾卡西歐家族的大小姐，但是看上去自己的女兒卻沒有一絲的留戀。
與其說毅然決然，不如說是迫不及待的逃離了這個早已腐爛發臭的家族。
“你叫什麽名字？”榭寂笙坐在車廂之中，這次有了來自貴族的證明之後自然不再需要偽裝自己，但是想要進入內城還是小心為好。
“伊麗……莎白”大小姐虛弱的說道，看著榭寂笙的眼睛中也就是死灰一片，經過那一滴的稀釋精血之後再加上一段時間的簡單調理，伊麗莎白的身體已經能夠勉強行動了。
回頭看向自己家族諾大的豪宅，伊麗莎白的眼神並沒有太大變化，但是看到了自己的父親艾卡西歐子爵的時候，伊麗莎白原本美麗的眼睛瞬間睜大了，眼神之中一絲絲火焰開始燃燒，血絲還沒有徹底消退的雙眼再一次有些脹紅。
“你願意跟我走嗎？”榭寂笙問道，兩人坐在車棚中，這一次換成了貴族馬車，兩人之間的空間很是寬敞。
“……”伊麗莎白沉默了，低下了頭沒有說話，甚至不再敢看向榭寂笙，眼前的這個人除了讓自己的病情好轉起來之外其他的一無所知，自己甚至無法辨別此人的性別，就連聲音都極其中性空靈。
兩匹純血角馬微微嘶吼一聲開始慢跑，管家一臉愁容的看了一眼身後嚴嚴實實的車廂之後歎了口氣，帶著兩人再次向著外城的方向駛去，原本以為自己帶來的醫師會是個不錯的人，但沒想到似乎還是和那些貴族的紈絝子弟沒什麽兩樣，一上來就要求帶走大小姐。
一邊為大小姐悲慘的命運感歎，一邊痛恨自己的無能，說起來，管家雖然打理的很好，但也已經五十來歲，可以說是看著伊麗莎白一步步長大隨後任人宰割。
“希望不要步大小姐姐姐們的後塵啊……我不希望再有下一個新的大小姐了”手中的韁繩不由得更加用力，兩匹角馬的速度更快了，來時匆匆，回的時候更加迅速。
“很痛吧，身為凡人”榭寂笙看著眼前的伊麗莎白，她的臉上爛瘡已經消失不見，但還是有一層薄薄的死皮宛如沒有徹底蛻皮的蠶蟲一般掛在臉上，原本全身的爛瘡已經開始結痂，不得不說榭寂笙的精血簡直效果奇佳。
馬車畢竟是馬車，還是有些顛簸，但伊麗莎白順著顛簸伸手到自己的背後，輕車熟路的將自己的長裙解開，奢華的長裙一下子掉到地上，露出裏麵一絲不掛潔白的肉體，伊麗莎白的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看上去極其滲人。
“請……溫柔一點”伊麗莎白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腳，毫不做掙紮。
榭寂笙冷哼一聲，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的伊麗莎白，身為植物體的他對這些完全沒有興趣，況且滿身傷口的伊麗莎白除了變態以外沒有人會感到有興趣。
“不要讓我後悔帶你出來，你現在這幅身軀，除了讓我感到惡心以外沒有任何用處”榭寂笙冷冷地說道，說實話，現在的伊麗莎白並不好看。
“那你為什麽要帶走我！以前……以前那些人……”說著說著伊麗莎白沉默了，眼角發紅但卻沒有一滴淚水湧出，似乎早已幹涸，看著眼前的伊麗莎白，榭寂笙莫名想到了那個貧民窟的孩子，保羅。
兩人似乎沒有太大區別。
“你從路邊撿到過可憐的鳥兒嗎？貴族小姐”榭寂笙看向窗外，想要記住內城的大致分布。
“小的時候……小的時候有撿過，難道？”伊麗莎白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榭寂笙，自己畢竟身為貴族，雖然不是什麽高等級的貴族家庭但好歹也是個千金大小姐，難道自己就如此不堪？
“不要把自己想的太過高尚，你的出身除了厄運以外沒有給你帶來任何好處”
“不！”伊麗莎白用手拍在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的說“我的出身的確讓我非常痛苦，但我擁有了平民沒有的一切，這就是我要付出的代價！”
“你不後悔嗎？”榭寂笙看向眼前一絲不掛的大小姐。
“我並不後悔！後悔隻會徒增煩惱，但我也絕不會接受這樣的命運……隻是……無論我怎樣反抗，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伊麗莎白好不容易出現在眼中的一絲光亮再次被濃濃的絕望覆蓋。
“我突然有個想法”榭寂笙突然來了精神，看著伊麗莎白的臉接著說。
“你覺得人類的思想是由靈魂來的嗎？植物，動物也有靈魂嗎？”榭寂笙突然問起了這些看似虛幻的東西，但是這個想法早就在腦中徘徊了，黛絲和卡拉亞，還有墨妃，為什麽自己身邊的生命能量足以讓他們誕生智慧？那如果是已經誕生了智慧的人類會發生什麽變化呢？
“我的靈魂是高尚的，就算肉體腐爛發臭，我也依舊如此！”伊麗莎白昂首挺胸，榭寂笙突然愣住了，在此刻，伊麗莎白的身上第一次顯現出了榭寂笙從未見到的貴族光輝。
“身為貴族必定與平民是不一樣的，而更加的高貴和優雅是與生俱來的，那些齷齪肮髒的蠢貨比最醜惡的暴徒還要低下！貴族從不是能用出身來決定的！每個人都可以是貴族，隻要心性高潔！”伊麗莎白慷慨激昂的說著，每每說到這些自己早已枯萎的心中便會蕩起一層層波浪，但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過了。
“啪啪啪……”榭寂笙愣住了，不由自主的開始鼓起了掌，這是那些人類常做的事情，但此時榭寂笙的心情無以複加甚至難以言表，隻能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驚歎。
“你真是個美麗的人類，伊麗莎白小姐……不！貴族千金伊麗莎白！”
榭寂笙有些興奮，這是自己自打誕生以來最和自己心性相近的人類。
“你願意追隨我嗎！”榭寂笙問道。
“什麽……追隨？是……嫁給你？”伊麗莎白有些費解，轉而變成驚愕，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從未有人如此鄭重的對自己說這樣的話。
“什麽是嫁給我？不不不，是追隨我！”榭寂笙興高采烈的說道。
“我會賜給你高潔的死亡，但如果你從中脫胎換骨你將會成為比人類更高貴的生物！更加的純潔和美麗，你將不再是一介凡人，你會擁有遠超此身的力量！”
“不！”伊麗莎白大聲喊道，驚得駕車的管家嚇了一跳，以為兩人在車中有什麽動作，手中的韁繩有些發抖。
“我高潔的是我的心，不是由我的身體來決定的。”
榭寂笙淡淡的看著她，眼神中一片靜謐，接著說“我會讓你成為無論肉體還是靈魂都高貴到頂點的生物，我向你保證，身為人類最應該做的不就應該是去追求想要的嗎？”
‘哈……’伊麗莎白頓時被鎮住了，是啊，自己似乎從很早之前就放棄了自己的追求，似乎……甚至早已習慣，畢竟每一次的結局都是被施暴，遇到榭寂笙之前與死人無異。
車廂中安靜了下來，等到管家終於行駛到外城之後，伊麗莎白跟在榭寂笙的後麵跳下了馬車，身上的奢華長裙依舊整潔，臉上的傷口依舊猙獰，但頭頂的陽光照耀在伊麗莎白的身上時，她的笑容宛如天使。
“大小姐……”欣慰、安心、釋然在老朽的心中綻放，管家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