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沉淪
“怎麽樣，他來了嗎？”莫妮卡回頭焦急的問道，洛斯卻還是搖了搖頭，眾多神衛連帶著寄生獸找到一處隱秘的洞窟，洞窟內外藏身處不少而且位於山上，矮人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這裏來。
“你們看！來了來了！”莫妮卡剛想歎氣突然視線中出現三個綠色的小點，在滿天飄雪中衝了出來，山穀下矮人們的鐵蹄浩浩蕩蕩，唯獨那三個靈巧的上山趕了過來。
不多時，三匹寄生獸馱著四個人跑上山來，日蝕月蝕榭寂笙跳下寄生獸的後背，恢複正常的卡拉亞同樣如此，日蝕一把將保羅扔在地上，若不是撤退的時候伸手一拉，保羅可就再也回不來了。
“你……你們……”莫妮卡走近一瞧榭寂笙，女的貌美驚人，男的英氣非凡，仿佛凝聚了世間所有美貌，莫妮卡一時間看得頭暈目眩不敢輕易張嘴。
兩個榭寂笙相視一眼，隨後一左一右靠在了一起，肌膚上互相伸出細密的根須連接在一起，多餘的部分化作生命能量湧向全身，肌肉皮膚中和，心髒和魔晶再次凝聚成一個整體，兩個榭寂笙合二為一。
“我以為你變不回來了呢”洛斯打趣道，但是榭寂笙此時臉色難看的很，放眼望去山坡上，原本帶來浩浩蕩蕩五千神衛，到現在怎麽就剩這麽多了……竟然還不足五百之數，榭寂笙心中揪心的疼。
“美神大人沒事就好……”保羅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說著，眼淚結成冰碴掉在地上，哭紅發酸的眼睛一路上受了不少摧殘再也流不出一滴淚水，抹幹眼淚，保羅站了起來。
榭寂笙回頭側眼看了看失魂落魄的保羅，有時候，人類的感情是弱點，有時候，人類的感情如堅似鐵。
“你在怪我吧，僅剩不多的神衛為了爭取時間慘死在了峽口和山坡之上”榭寂笙轉了過來鄭重的麵向保羅。
“小子不敢，您給我們溫飽給我們盾牌和武器，不敢……不敢……”保羅低著頭沒敢抬頭，隻是聲音越來越小。
榭寂笙渾身猛地一震，隨後心中升起一團無名之火，走上前去抓住保羅的衣領壓抑著說道“你覺得我和當初在廢城那些貴族，奴隸主沒有區別，對吧？你現在就是這麽想的對吧！”
“……”保羅沉默了，既然還想混口飯吃，依照保羅“原有”的經驗，麵對強權者就應該沉默，任打任罵。
鬆開保羅的衣領，榭寂笙的心仿佛澆了一潑冷水，在這漫天風雪之中結了冰，凝起冰柱，就連碎掉的機會也失去了。
“我主！統領大人她暈過去了……”神衛副統領急急忙忙趕了過來焦急的說道，作為黛絲的眷屬，也就是榭寂笙的眷屬，隻管匯報，就算榭寂笙發怒殺了自己也無怨無悔，這就是這一種族獲得生命的代價。
風雪之中，榭寂笙呆呆的站在原地，伸出雙手低頭癡癡的看著，似乎從自己人類情感健全了之後就變了，變得容易被情感所左右，雖然不會再不知所措，但是卻比之前更加無能為力。
“呼……你輸了”天空中一股冰雪吹來，雪神的化身降臨人間，仿佛正式為了等待這個時候才到來，潔白的玉足落在榭寂笙的麵前，聲音冰冷而充滿憐憫。
“傑洛克……那個傑洛克，如果不是他我還不會輸……”
“你想靠自己的力量殺光十萬矮人？”
“……”
“你以為在大陸上鼎立這麽多年的種族全是飯桶？”
“……”
“為什麽不在神隕森林就殺了傑洛克？”
“……”
這些問題，淺顯，但擲地有聲，如果能做到的話，這一次矮人來襲打一開始就會是風雨無阻，甚至用不到犧牲這麽多的神衛，希貝爾也不會受到這麽嚴重的傷，自己也不會落荒而逃這麽多次！
眼角的淚水慢慢擠了出來，雪神的化身上前一步一腳踢在榭寂笙的膝蓋上，淚水憋了回去，周圍一眾神衛瞬間舉起手中的一體輕弩指向雪神化身，哪怕麵對亞神，這群眷屬也毫不畏懼。
“你，不行……”雪神化身扔下這一句話之後就隨風消散了，同時消散的還有名為榭寂笙的這個生物的內心，過了好一段之後，榭寂笙這個生物的靈魂才重新回到自己的軀殼裏。
洞窟內外安營紮寨，山坡上沒有樹木，神衛們一個個三四成群圍在一起取暖，來的匆忙除了人類誰都沒有安營紮寨的準備，一些受了傷的神衛赤腳踩在雪地上，雙腳早已結起一層層冰霜，無不是席地而坐，現在無法抗拒雪山環境的隊伍成了榭寂笙這一邊。
“哈哈哈哈……”榭寂笙突然癡癡的笑了幾聲，旁邊一直守候的洛斯嚇了一跳，慢慢的走了過來。
“很痛苦吧……”洛斯伸手攔住榭寂笙的胸膛，靠在榭寂笙身前抬頭看著榭寂笙“當個人類”
“還好吧，當個人類”榭寂笙承認了，有史以來，自打出生以來第一次，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戲劇裏麵的情節不會出現在自己身上，一人橫掃十萬大軍拯救貌美如花的姑娘們的情形不會出現，現實就是自己扔下幾千的傷病神衛獨自跑了回來，殘忍，但自己還活著。
“哪怕是最英勇的將軍也不能以幾千的二階遊俠殺掉兩萬多的矮人，甚至還殺掉了敵方的領袖，你盡力了”洛斯輕聲安慰道。
這一刻，洛斯的話仿佛無數把尖刀伴隨著漫天風雪插進榭寂笙的心中將其撕碎，雪神的蔑視做不到，擺在眼前血淋淋的現實做不到，奄奄一息生死徘徊的希貝爾做不到。
“你盡力了”這一句話，輕而易舉的做到了，這就是我的全力嗎？
狠狠抱住洛斯，榭寂笙的熱淚衝破冰封一滴一滴淌了下來，這一刻，他多麽渺小。
一旁，莫妮卡慢步走了過來，看著相擁的兩人，清了清嗓子引起了榭寂笙的注意。
“雪神的水晶我已經到手了，現在以我一個人的力量幫不了你什麽了，我要回去了”沒有過多的話語，莫妮卡盡力掩飾住自己的失落，矮人已經進山了，想要全殲已然不可能。
莫妮卡還想說些什麽，但是一動不動隻敢抱住洛斯的榭寂笙依舊沉默著，仿佛默許了莫妮卡的離開，莫妮卡輕輕歎了口氣，收拾好自己的包裹和武器，在漫天風雪之中下了山，化作一個人影漸行漸遠，最後連個人影也沒了。
“好了鬆開，色鬼！”洛斯被抱住一會兒之後推開榭寂笙，榭寂笙順勢放手，洛斯抬頭看向榭寂笙剛想說些什麽，卻看到榭寂笙的眼神恢複了平靜，這份平靜仿若湖水又好似冰麵，仿佛和第一次遇見他有點像，又好像是冬天的湖麵，表麵平靜，內在波濤洶湧。
“什麽才是勝利呢？”榭寂笙突然問道，雙眼清澈仿佛從未流淚。
“那……應該就是敵人全部死亡？”
“還有呢？”
“贏得陣地？”
榭寂笙回過頭高聳入雲的萬朝山就在對麵，矮人反倒是小問題，是時候解決大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