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抉擇

  隕鐵城外，到處都是半獸人的屍體，斷壁殘垣鮮血的味道直衝天際，滿地的碎肢和難以分辨的肉色物體，這僅僅是死去半獸人總數的一半，剩下的一半全部被其餘的半獸人拖走當做食量。


  城牆之上，這場大戰因為提前有所準備完全可以說是大獲全勝，哪怕密集如海洋般洶湧蓬勃襲來的半獸人們愣是沒能衝進城裏，城牆和大門被染得通紅好似暴雨過後沒來得及收起的布匹一般嘩啦嘩啦流淌著鮮血。


  “嘩啦……”一個人類平民站在城牆之上手中用木桶把渾濁的水從城牆上順流灑下，卻難以洗淨城牆上的猩紅色，漫天的臭味和腐爛味道令人作嘔。


  “你還活著吧”榭寂笙站在城內居高臨下的看著還躺在地上的奎尼，抱著手臂，身邊一個神衛走了過來手中一盒昂貴的地精煙，榭寂笙輕輕抽出一根指尖魔力輕放，一縷白煙冒起。


  “你倒是挺像一個人類的……怎麽這麽討厭人類？”躺在地上，腹部的傷口正在緩慢的愈合脊椎還算完好沒有致命，但眼下已然是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因為背叛，因為我有人類所渴望的，也因為我不是人類”


  “錯……正是因為這樣，你才成為了一個徹徹底底的人類，與人類無異”奎尼淡淡的說道，嘴巴處突然送過來一根硬物，一個沒注意那地精煙的煙霧順著口腔直達肺部，奎尼頓時咳嗽起來帶出幾口鮮血，染濕了那根地精煙。


  “可惜了……”榭寂笙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也不知道是在感歎奎尼還是在可惜那根地精煙。


  “去死吧……”榭寂笙從掌心處緩緩生長出一根藤蔓長槍，手臂慢慢抬起對準奎尼的頭部，奎尼緩緩睜大了眼睛，自打誕生以來這還是奎尼頭一次如此接近死亡！

  “等一下！榭寂笙……你是榭寂笙！放我過去！”身後一個男人焦急的聲音傳來，榭寂笙緩緩回過頭頓時笑了。


  “亞瑟？好久不見，聽說因為你哥哥的死你也被貶職了？想不到你也被派到前線來了”榭寂笙輕蔑的一挑眉毛手中的長槍緩緩放下。


  “啪……”槍尖瞬間被一隻金黃色的龍爪握住，倒在地上的奎尼忍受著劇痛強行撐起上半身一把折斷榭寂笙手中的長槍，榭寂笙剛一回頭隻看到一顆翠綠色的長槍槍頭已然飛到眼前。


  “啪嗒……”槍頭被兩根手指瞬間夾住，榭寂笙的左手臂上腐敗鱗甲極快的生長了出來使出這一記蟲擊，劇烈的酸痛順著手臂直達肩膀，榭寂笙猛然向前兩步一腳踩住奎尼噴血的腹部，奎尼痛呼一聲又被製住。


  “還想抵抗？你知道當初傑洛克怎麽死的？他是個優秀的戰士也是個優秀的人類，那時候他甚至已經一隻腳跨進六階的水準，不還是死在了我手底下，我勸你斷了這個念頭吧”榭寂笙微微皺著眉頭看向腳下的奎尼，奎尼緊咬著牙關身上卻用不出一絲力氣來。


  “不要讓我跟你爭個魚死網破……你遠不知道半龍人能做到什麽”


  “半龍人！”被五花大綁的亞瑟和身後一眾團員睜大了眼睛看向奎尼，金色的龍鱗顯現在奎尼的身體各處，四肢手腳全部化為龍人的形態，雙眼尖細的蛇瞳和臉頰兩側的三角龍鱗無不在訴說著奎尼的身份，就連調查團裏的人都不知道奎尼半龍人的事情。


  “好了，現在你的手下也知道你到底是什麽東西了，我要讓你知道，魔物和人類的區別！”榭寂笙臉色有些發怒，鬆開腳轉身一把抓住亞瑟的衣領將亞瑟整個人在地麵上拖拽了過來，手掌化作利爪猛然砍斷亞瑟身上的繩索。


  “亞瑟，我給你一個機會，殺了你們的團長，我讓你們所有人都可以活著回去，我有我的承諾！”榭寂笙緩緩抬起頭從地麵上撿起一塊尖銳的石塊扔向亞瑟，轉身蹲在奎尼的身邊。


  “啪……”一把抓住奎尼的脖子和頭發，榭寂笙把臉湊近，原本那張美麗的麵孔因為憤怒而有些扭曲，眼角粉紅色的花粉漸漸開始變得發黑。


  雙手用力分開，奎尼痛呼一聲將自己白嫩的脖頸露了出來，亞瑟顫抖的撿起掉在地上的尖銳石塊隨後目瞪口呆的看向榭寂笙“你撒謊！魔物永遠沒有誠信可言，你……我知道是你殺了我哥哥，你不會放過我的！”


  “打開城門！”榭寂笙突然一聲大喊，城門口的神衛們緩緩將大門推開，城外仿佛屍山血海，但對於調查團被俘的人來說卻好似天堂。


  “你殺了她，我就告訴你關於你哥哥的一切，最後的所有事情，還放你們走，如果你不殺，那我就親自動手，你們所有人都別想活著出去！”榭寂笙緩緩抬頭看向亞瑟，眼角的花粉再一次變黑，僅僅是兩次變化花粉就已經全部化作純黑。


  “嗯？”旁邊的黛絲微微眯起眼睛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主人現在怎麽變得如此暴力易怒？善良的時候比起人類要善良的太多，但憤怒的時候怎麽比起半獸人還要殘酷？實在是有些不對勁。


  “該死的……亞瑟，不要相信他的話，他不可能把你們全部放走的，殺了他！大不了就是一死！”奎尼聲嘶力竭的大吼著渾身開始微微顫抖，猛然間一股難以名狀的恐懼從心頭湧起，奎尼愣住了，這種感覺自從自己十二歲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這種感覺似乎名為恐懼，對於死亡的恐懼。


  “我……我……”亞瑟眼角噙淚，隨後涕泗橫流渾身顫抖，手中的尖銳石塊將自己的手都割出鮮血，腥紅的血液順著石塊緩緩滴落在地麵上，但榭寂笙依舊抓著奎尼的頭發露出稚嫩的脖頸，眼神淩厲凶狠的看向亞瑟。


  一瘸一拐的站起身來，亞瑟雙手的顫抖越發劇烈，滿臉的淚水眼中卻隻有奎尼那白暫的脖頸，此時的奎尼被死死製住，就算自己真上去殺了她也不會被團長奎尼責罵吧！自己是在犧牲一個人拯救團裏上上下下的所有人，自己沒有做錯吧！


  回過頭，亞瑟模糊的雙眼看向身後跪倒一片的團員，黛絲走了上來從一個神衛的腰間抽出一把短刀架在一個魔法師的脖子上，那魔法師滿臉的驚恐抬著頭絲毫不敢亂動，亞瑟嚇了一跳緩緩又看向奎尼。


  “團長……團長！對不起……我想活著！”亞瑟跨出一步，又跨出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在慢慢縮小，但在奎尼眼中似乎速度太快，自己簡直來不及反應死亡就已經靠近自己的身邊。


  “看……人類！這就是人類！”榭寂笙伏在奎尼的耳邊小聲說道，奎尼渾身一震，腦海之中關於小時候所受到的所有欺淩和因為是半龍人就遭受的汙蔑和侮辱一刹那全部回想起來，仿佛走馬燈一般在自己的腦海中爆炸，人類小孩的嘲弄，大人或是憤怒或是輕蔑的咒罵，自己孤零零一人又無法找人訴說的孤獨，這一刻全部會想起來了。


  “團長！對不起！”亞瑟緊緊地閉上雙眼腳下猛然向前撲去，奎尼絕望的閉起了眼睛。


  “噗呲……”鮮血從白暫的皮膚上噴湧而出，一股溫熱撒在奎尼的臉上，緩緩睜開眼，這血液竟然是綠色的，一塊尖銳的石塊紮在榭寂笙的脖頸處，綠色的鮮血正是從那裏噴湧而來的，亞瑟麵目猙獰甚至用上了渾身僅剩的鬥氣，惡狠狠的撲向榭寂笙。


  “主人！”黛絲大喊一聲，無數神衛齊刷刷衝向榭寂笙身邊的亞瑟。


  “去死吧！魔物！”亞瑟聲嘶力竭的大喊，猛然間，榭寂笙腦海之中的回憶被勾起，似乎有無數人對自己這樣說過，魔物……但真正令榭寂笙震驚的還是亞瑟沒有聽從自己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