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嚇死的
方占水感到腦中一片空白,他忍不住又緊緊握了握口袋中的那張信紙,然後抬頭看了一眼孫雪莉。
孫雪莉皺著眉頭,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差異,也沒有顯得過分緊張。“讓開一下,讓開一下。”人群中鑽出一個人來,手中拎著一個塑料箱子。方占水一看便知這就是隨行的醫護人員了。
孫雪莉讓人把手電筒打開,燈光全部集中到李方遠身上。這一小塊區域一下子亮堂了許多。醫護人員單腿蹲到李方遠的屍體旁邊,先用手指探了探鼻息,再感受了一下他的頸部動脈。做完這一切後,他掏出一個診聽器試了試李方遠的心跳。
過了半晌後,孫雪莉問道:“楊醫,還有救嗎?”方占水這才知道隨行的醫護人員姓楊。他剛剛所用的這些手法基本是中醫的手段。這也難怪,出門在外,沒有那麽多精密儀器,隻能靠醫生的硬功夫。這時中醫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
楊醫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他舉起手電筒對著李方遠的瞳孔照了半天,又在地上沾了些鮮血放到鼻子下麵聞了幾秒。做完這一切後楊醫站起身來表情怪異,甚至帶有幾分驚恐地說道:“孫隊,你過來一下,我們單獨說幾句話。”
孫雪莉頓了一下,思索片刻說道:“不用了,就在這說。”楊醫環顧了一下眾人,猶豫了半晌說道:“李方遠瞳孔明顯幹涸,且渙散嚴重。皮膚毫無水色。尤其是這地上的鮮血,不,不能稱得上鮮血了,地上的這攤血沒有溫度,血腥味也少了許多。”
說到這裏,楊醫打住了話頭,沒有繼續往下說。眾人等了半天,見他沒有說話,孫雪莉緊促雙眉問道:“楊醫,不用遮遮掩掩,說吧,你剛剛的那番話說明了什麽?”
楊醫抿了抿嘴,說道:“我的初步判斷,李方遠從醫學上解釋至少已經死了四十八小時以上。”“什麽?”人群中有人接話,“你的意思是這兩天跟我在一起的李方遠是假的嗎?”
楊醫吞吞吐吐說道:“真的是匪夷所思!我從醫這麽多年從來沒有碰到過這麽詭異的事情。”“哼,”達曼陀在一旁冷冷說道,“在這個隧道裏發生什麽事都不奇怪。”
這一句話說得大家人心惶惶。有人當場就開始發飆:老子不玩了,賠錢就賠錢,我們是探險隊員,不是神棍!說話的是一個黑黑壯壯的黑字隊員。因為長相魁梧,當初在長訣介紹的時候,方占水對他頗有些印象,知道此人叫黃天勇。
黃天勇一邊罵罵咧咧,一邊上車取下行李就要往回走。有人上前勸阻,黃天勇瞪大了眼睛喝道:“閃開,老子不要在這陪你們送死。為了這幾個臭錢都快把自己交代在這裏了。”
還有人想上前阻攔,黃天勇瞪大了眼睛揮舞著拳頭,拉來架勢就要拚命。“讓他走,”孫雪莉淡淡說道,“按合同辦事就行了。這項任務從一開始就不是強製的。隻要願意賠錢,想走就走。”眾人聽她這麽一說,拉著黃天勇的手也鬆了下來。黃天勇狠狠瞪了孫雪莉一眼,一跺腳很堅決地朝後走去。
“楊醫,”孫雪莉等黃天勇走後說道,“能查出死因嗎?”楊醫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李方遠,點點頭說道:“我要做個深入的檢查。麻煩你們來幾個人幫忙搭把手。”
孫雪莉找了一個人,算上自己,兩人配合著楊醫剪開李方遠的衣服。初辰見狀背過身去,表情複雜。方占水顧不上安慰她,也湊上前去看著楊醫對李方遠翻來覆去地檢查。他心裏還是放不下李方遠偷偷交給自己的那封信,盡管有些不相信,但是他還是懷疑此事跟孫雪莉脫不開關係。
楊醫一邊用一根銀針插到李方遠的胃中,一邊說道:“這裏條件有限,隻能用古方法了。粗糙是粗糙了點,但是管用。”說著他取出銀針,在水壺的蓋子裏倒了些水,將銀針放入其中靜置片刻說道:“胃裏沒有毒素,排除食物性中毒。”
楊醫又順著李方遠的骨骼一寸寸摸下去,過了好久說道:“骨骼完整,排除擊打性死亡可能。”然後他敲開李方遠的下巴,用強光手電照入其口腔觀察了半晌。隨即又少了一張紙,將紙灰揉碎塞入其鼻腔中,又拿著強光手電照了半天說道:“舌骨完整,排除外力導致機械性窒息死亡可能。鼻腔附著物均勻,排除其它窒息性死亡可能。”
忙活了好一陣,楊醫長歎一口氣,站起身來,擦了擦滿臉的汗珠,喘著粗氣說道:“太奇怪了,從表麵上看完全檢查不出死亡原因。而且這地上的一灘血說明他必然受了重傷,無論是外傷還是內傷至少得有個出血口才對啊。”說完,他又蹲了下去,對著孫雪莉說道:“孫隊,幫幫忙,你們兩個把他放平,我要解剖看看。”說著,他遞了兩副手套過去。
方占水轉過身來,靠在車子上,感到腦袋一片空白。他抑製住狂亂的心跳,從身上摸出一根從老家帶出來的香煙放入口中。然後又摸索了一陣,發現還是沒有火柴。正準備把煙放回去,一根擦亮的火柴遞到了方占水麵前。方占水瞟了一眼,看到林秋寒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旁邊。
“怎麽樣?”方占水吐了一口煙圈說道,“這種情況你預料到了嗎?”林秋寒也給自己點上煙,然後甩了甩手把火柴甩滅,長吐一口煙圈說道:“說實話,我有點喜歡這地方。”
方占水詫異地看著他,不知道這話什麽意思。劉秋寒鼻子裏哼出一口氣淡淡說道:“這裏可以讓我像正常人一樣存在。”“什麽意思?”方占水看著他問道。林秋寒又猛吸了一口煙說道:“這裏像是一個自由純透的世界,我沒有了以前痛苦的感覺。你沒注意到嗎?”林秋寒伸手一指三姑和達曼陀,“他們兩個在這裏好像完全失去了作用。像是法力被屏蔽了一般。”
方占水恍然大悟,原來達曼陀所說的“禁法令”是這個意思。但是他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為什麽弘印剛剛的那番表現如此搶眼?他好像就沒有受到這塊區域的影響。
方占水剛想張口詢問,林秋寒笑著打斷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弘印大師深不可測,他如果能夠完全施展,我們早就離開隧道了。”
方占水還想說什麽,突然聽到那邊的楊醫驚呼一聲:“啊——找到了,找到了。”方占水丟下煙頭,用腳踩滅,快步走上前去。李方遠的屍體躺子地上,身上蓋了一件衝鋒衣。楊醫站起身來,端著一個烤瓷的白色鐵盤子,擦了擦額上的汗水說道:“五髒俱碎,尤其是肝和膽破碎極為嚴重。推測應該是被嚇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