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癡
咯噔！
李某心中咯噔了下。
與此同時。
江曉轉身看去。
隻見，淩亂的碎石中。
一個穿著黑色羅裙的短發少女正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原本白嫩的肌膚如被墨染了般烏黑，灰色的眼眸更透著一股死意.……
唰——
江曉手中突然血光一閃，猙獰的血瞳魔劍宣泄出了極致的殺氣，其眼神更寒徹一片。
嘭~
下一刻，江曉持劍上前，攜著濃鬱到化不開的血煞之氣，冰冷無情地看著.……
這個名為白熾的少女，這個深淵主宰，這個夢魘鬼。
“呼~”
見狀，李某這才鬆了口氣，旋即又不免緊張了起來。
畢竟這同樣也是一位深淵主宰！
另一邊。
白熾則僵滯在了原地。
秀氣的小臉上滿是茫然無措。
似乎並不明白對方的這一舉動……
“為什麽？”
最終，江曉站在了對方麵前，淡漠地開口問道。
“什……什麽.……”
少女似乎被嚇到了般。
江曉隻冷冷地看著對方的一切表情，腦海中卻浮現出了自己突破八重時，對方不惜代價擋下宸的攻勢。
“事到如今，沒必要再裝下去了。”
許久後，江曉開口道，“不管如何，你今日必死。若還有任何手段，使出來！”
對方絕不僅限於此。
作為深淵主宰，哪怕隻是假借著這具軀體，可必定也還有其餘手段。
江曉五指緊握著劍柄，塵珠逐漸灼熱，體內靈力流轉提升.……
可就在這時——
“為什麽？”
白熾忽然茫茫地開口了，“為什麽你總是覺得我有針對你的手段？在你心中的我.……就是這樣的嗎……”
“哦？”
江曉卻冷冷一笑，“雖然不知你用什麽手段，居然找到了另一個夢魘鬼，不過我倒是要謝謝你才對。挽歌的事，總算是有了著落。”
聞言，白熾眼神黯淡了下，“果然.……你知道了嗎.……”
唰——
纖細的猩紅魔劍突然橫在了少女的脖頸處。
腦子裏有道聲音正在催促著盡快下手，直接斬殺掉這個少女。
可又不知為何，在下手前，自己似乎想要得到一個答複？
“說！”
江曉再次冷喝出聲，“為什麽當時陳老板和你會阻擋宸！？”
“說什麽.……”
少女忽然眼神失去了光澤，如木偶般望著江曉的麵龐，“你想我說什麽？陰謀詭計？齷齪的心思？”
“江曉！”
不遠處，李某突然強撐著開口了，“你在想什麽？殺了她！不要猶豫！”
玄武劍血光再次閃爍了下。
那枚猙獰的血瞳已經快要無法克製殺機.……
“如果你真想以這種方式讓我說實話的話。”
正在這時，少女忽然慘然地笑了下，“好，我說。”
“最開始，我確實有捉弄你的想法，無趣的生活中總是需要找點有趣的事物。”
“可最後，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你死了的話.……我會很難過.……”
說到這裏。
白熾語氣已經虛弱到了一個極致，“其實你不必親手殺我，這具身軀已經快要連同夢魘鬼一起死去.……”
“請……不要親手殺我……好嗎……本淡……”
少女幾近哀求地看著江曉，“如果你這樣做的話.……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很難受……”
“你還會難受？”
江曉忽然覺得眼前這一幕有些好笑，同時感到了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感，內心同樣有些莫名的情緒。
“本淡.……我.……不會難受嗎.……”
白熾像是問著江曉，又像是問著自己，神情彷徨，令人心憐。
“還在裝？”
江曉眼神突然冷了下來，“結束了！”
滾滾煞氣至其體內擴散向四方.……
一抹極致的血光即將撕裂此方天地！
然而，
白熾卻沒有任何變色，隻昂著小臉，緩緩閉上了雙眼。
可下一刻——
唰！
江曉突然收劍，轉身沉默了片刻後，漠然道，“三分鍾，不死，我來動手。”
此言一出。
少女睜開明眸，慘淡地笑了下，逐漸染著墨黑的臉蛋上滾落兩行清淚，竟是哭泣了出來，
“本淡，這算是你對我的施舍嗎？”
不遠處。
李某看著這一幕，眉頭微皺，最終還是沒再開口。
盡管自己也覺得江曉不該有猶豫，更該做到冰冷無情，直接殺死對方！
可如此一來，
自己豈不也得被那樣的江曉給主動舍棄？
“唉~也不知道日後，江曉究竟能否徹底融合那枚天道種子，合道成功。”
李某搖搖頭，並不覺得江曉的舉動有任何錯誤可言，同樣也沒任何正確可言。
整方破碎的天地。
無風無聲。
江曉背影深沉地立於少女前方，手中仍舊握著玄武劍，纖細的劍身沒有絲毫晃動，一如其古井無波的心境。
“本淡.……”
不知過去多久後，少女發出了最後的呢喃聲，“在你心中，我究竟是怎樣的模樣？”
“.……一個白癡。”
江曉手中的玄武劍突然消失，隨後轉身，平靜地看著躺在碎石中的那具烏黑屍體。
“死了？”
李某頗為訝然，“居然真的就這樣死了？”
回想一路走來。
那個名為白熾的神秘少女……
與此同時。
那具烏黑的屍體逐漸化作一灘如墨汁般的液體，徹底消失在了這個西方世界。
“死了。”
下一刻，江曉淡淡開口，語氣聽不出任何波動，“另外，挽歌，活下來了。”
不知為何。
江曉忽然低頭，看了眼方才持劍的右手，心中莫名有種揮散不開的異樣感。
如果對方不死，那麽自己揮劍的時刻，道心是否會產生波動？
“哪怕是深淵也存在著美好嗎？為什麽不親手殺了對方？”
李某忽然像是自言自語地呢喃問了句，“江曉，你真的覺得那個白熾.……”
“哪怕她確實仍在騙我。”
江曉想了想，爾後道，“可，這一次我也不得不去相信。即使隻有不到一成的可能，可如果一旦是我錯了，那麽太殘酷了。無論是對她而言，還是對我而言，都是這樣。”
“.……”
李某沉默了許久，爾後道，“江曉，你還真是一個看似冷漠的……爛好人.……”
“希望你回去後能對全華國的所有人說出這句話。”
江曉忽然仰天大笑了起來，“北冥鬼其實是一個爛好人啊哈哈哈！”
……
無盡黑暗中。
宸與虛的戰鬥仍在繼續。
彼此宛如兩團黑洞，不斷汲取著源源不斷的深淵之力，然後彼此衝撞，抵消著對方無數年來的積存。
整個深淵久久無法得到安寧。
此時此刻。
於某處深淵內的小世界中。
穿著黑色西裝的陳老板正謙卑地立於原地。
在其前方，
一個黑色羅裙少女高居於王座上，手中翻閱著一本褐色的大書，似是看到了什麽有趣的地方，小嘴微勾。
“那團夢魘鬼的意識已經回歸虛無了嗎？”
最終，少女合上大書，開口詢問。
“嗯。”
陳老板立馬點頭，“已經重歸虛無了。”
“如何？”
少女輕笑了下，“這一次，終究還是我贏了。那個天命之子，終究產生了猶豫，難以斬掉其內心的七情六欲。日後想要融合天道種子，怕是難了。”
陳老板緊抿著嘴唇，許久後才試探著問道，“大人，既然已經結束了，何必還需要用這具弱小的人類身軀？”
“不知為什麽。”
少女忽然摸了摸胸膛，道，“雖然贏了這一次，可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
“大概.……我希望下次能徹底將其毀掉.……？”
“至於下次？”
“等虛吞噬掉宸後，便找虛借用淨珠，進入虛無，看看那個笨蛋會如何麵對那個可憐的夢魘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