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1章 再次浮現的生死大道
“風伯!!!”
大地之下,太陽真君都快叫破嗓子了。
可無論是江曉還是風伯真君,這會兒都進入了殺神狀態,渾然不顧外物。
撕拉——
江曉大手摁著龍頭,另一隻手攜著璀璨霞光,打破金色龍鱗,掏穿了龍脊。
“嗷嗚!”
太陽真君這會兒的慘叫聲,可謂是聞者傷心。
活脫脫的真龍,眼下卻更像是條蚯蚓。
主要是大成的極致道軀,實在太強悍了。
換作是另一個仙尊,譬如瓊華宮中的大宇仙尊,僅憑肉身,恐怕還沒這麽變態。
然,極致道劫豈是開玩笑?修到準十三重境,北冥經曆的淬煉可不簡單。
北冥仙尊前世的巔峰戰力怎樣,目前還無從知曉。可僅憑這具肉身,鎮壓太陽真君這個“水貨”,該是無疑。
唰!
江曉當真給將沉的龍筋給抽了出來。
那是一條赤金色的血線,神異無比。龍筋本就是諸天罕有的至寶,更別說這還是龍族老祖的龍筋,可捆萬物。
下一刻,
江曉立馬用龍筋纏住了將沉的龍嘴,令其開不了口。
雖是腦子有些不清醒,可這嫻熟的動作,名為本能。
嘭!
又是一拳砸下去,整片大漠都抖了幾抖。
將沉此刻那叫一個慘啊。
龍頭滿是鮮血,牙齒都碎了,左眼也睜不開,嚎都嚎不了,隻能瘋狂扭動身軀,將無數巨石崩成齏粉。
“北冥,北冥仙尊。別打了,真別打了.……”
這一刻,將沉是真的被打怕了,龍嘴雖是開不了口,可神識卻能波動。
江曉一頭雪白的長發,肆意飛舞,悶著頭,似乎隻知道揮動拳頭這個動作。
此刻,他的狀態也不是很好。
腦海中的神識就像是汽油,熊熊燃燒,那座宏大的神宮,太過燦爛,都快融化了。
神智渾噩不清……
江曉僅憑著本能,胸膛中蘊含著滔天怒火,想要活生生地打死這頭惡龍!
這是將對風伯真君、對天庭的怒火,發泄在了可憐的將沉身上。
“你……你要不就拿我來要挾風伯真君吧……”
將沉能伸能屈,該求饒的時候,絕不含糊,滿腦子隻想要活下來。
這話要讓風伯真君聽見,隻怕也得把將沉抽筋拔骨了。
此刻,江曉就像是一個無情的打樁機,聽不進去二話。
一拳接著一拳,就和瓊華宮裏的大宇仙尊屍首一個樣,靠著本能執念行動。
“我和你拚了!”
將沉想要張口,想要瘋狂地大吼。
對方的拳也太老練了啊,找準自己的腦袋砸。
這是頭,又不是泥巴,神宮都快被打裂開了,這誰頂得住?
九黎塔攜著滔天神威,衝入大地,爾後幻化出億萬道離火神鏈,密密麻麻地纏繞住了江曉。
哢嚓……
可隻聽破碎聲,江曉就像是洪荒猛獸,直接就掙脫了萬千秩序,肉身無損。
除了神袛,恐怕天下也沒什麽能傷到這具極致道軀了。
“我……饒命啊!北冥,你要怎樣才肯放過我?你到底要我怎麽辦?!”
將沉狠的時候是真狠,慫的時候也是真慫。
實在是沒法子了。
龍角給掰斷了一根,龍鱗被打破了不知多少,龍筋也給拔了出來。周身上下沒一處完整的,疼得靈魂都在抽搐。
將沉如何也沒想到,
風伯真君六神裝開團了,大開殺戒。隊友這麽猛,團戰完全就是一邊倒的情況。
自己進去混幾個助攻怎麽了嘛!
怎麽會突然冒出來一個北冥仙尊的本體,並且還找準了自己打?
嘭!
正想著,江曉又是一拳下來,將沉的腦袋直接凹陷下去一大塊,龍骨都被打碎了。
“風伯!風伯大人!”
將沉拚命地催動神識波動,“快來救我啊!!!”
雖然神魂也可逃脫,但妖族肉身那能是說舍棄就舍棄的嗎?
漫長的大道淬煉,要沒了這真龍之軀,自己以後還當不當太陽真君了?
終於,
風伯真君這才有了動作,抬手竟是直接將這一片大地“挖”了出來。
同時,江曉爆發出神力,炸開無數巨石。蒼穹動蕩,天地也失了顏色。
嘩!
嘩!
嘩!
霎然間,整片大漠所有生靈全都看呆了眼。
懸空的大地中,
太陽真君此刻是真和蚯蚓沒啥區別,並且還是瀕死重傷的蚯蚓,實在太慘了。
“龍角.……都給折了一根?”
一位大教老者,眼皮直跳,注意到了太陽真君斷裂的龍角。
再一看,
北冥手上拿著的那根金燦燦的玩意兒,不是龍角還是什麽?
“等等!那莫不是龍筋吧?”
宋彩衣同樣一愣,又看到了北冥左手的一捆赤金色血線。
“好啊!這惡龍就該被抽筋拔骨!”
妖族群情鼎沸,各個叫好。換做是他們,生吞將沉的心都有。
天空上,將沉變回金衣少年的形象,“風伯真君.……你.……你坑得我好慘……”
“此話何談?敵寇勢眾,老夫難以抽身,太陽真君莫要多想。”
風伯真君雖是以一敵眾,卻牢牢占據著上風,力壓兩大古妖以及一眾天聖宗禦靈師。
隻不過,這種自私的妖族叛逆,哪怕是同僚,眼裏其實也不待見。
要不是將沉死後不好向天君交代,
風伯真君說不定真就全程看著,不會出手解救。
“不要多說了……”
將沉此刻說話都有氣無力,“快……快快殺了北冥就是……”
另一邊。
虛空中,江曉身材高大,雄姿偉岸,可卻生的華發如雪。
這副軀體雖是擺脫了長生天君的詛咒,可仍然有種悲涼、淒哀的氣概。
神袛的手段,大道的淬煉,命運……
所有一切就像是鋒利的刀,在他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跡,飽含滄桑,讓每一個人心生感歎。
“這就是北冥仙尊.……”
“無愧為極致之道啊.……”
“太過驕傲,沒有任何能令其折腰,蒼天也橫絕不了那條大道。”
諸天禦靈師對北冥的心情很是複雜,難以用言語形容。
尤其是那些老一輩的禦靈師,
他們親身經曆過上一個時代,見證過北冥仙尊的風光,驚豔歲月的身姿。
為了一個師弟,
真的有必要這樣嗎?
兩世,傲骨挺立,反抗天庭,這聽上去固然熱血,可結局卻更像是悲壯。
“師父.……衛央師叔……天聖宗大家.……走.……”
正在這時,江曉艱難地開口了。
他的聲音很是沙啞,好似忍耐著某種情緒。在燃燒的靈魂中,以鋼鐵般的意誌力,說出這樣一句話,其中的痛苦,難以想象。
唰!唰!唰!
此言一出,夏侯夜、衛央等人無不是抬起頭,滿臉難以接受。
縱使滿身創傷,可仍咬牙,欲要起身反抗。
“反抗天庭是一條錯誤的道路。”
風伯真君負手而立,像是在對江曉說,又像是在告誡諸天,“這就是結果,你們的選擇,錯了。”
言罷,
風伯真君抬手,一縷縷仙尊之勢流轉,沉重如大星,砸落而下,壓得古妖月陰動彈不得。
後者竭力反抗,震碎乾坤,可如何能逆得了神袛的道果?
唰——
無相劍氣斬破了月陰的一隻大手,血氣彌漫,染紅了蒼穹。
種種手段齊出。
兩大古妖盡數被鎮殺.……
妖族全體上下悲泣,嚎哭一片。
這樣的現實太過黑暗,天庭的必殺之局,不知該要如何破解。
哪怕大荒城的普通妖族,此刻也已經絕望了。
“增援?不,恐怕就算再來幾頭古妖,也得死。”
城頭上,秀秀眼神空洞,看著大開殺戒的風伯真君,完全不知該怎麽辦。
“接下來就是天聖宗了。”
風伯真君立於天穹,四尊蘊含著神血的玉器環繞,神袛的氣息太過濃鬱,壓得蒼生抬不起頭。
他終究是留了一縷善念,此前是先解決妖族,最後才來解決人族的天聖宗。
夏侯夜等人咬牙,正欲有所動作。
永恒鍾綻放出永恒之光,壓塌天宇,宏偉的力量落下,整片大漠都被場域籠罩住了。
可就在這時——
轟~
江曉握拳殺來了,極致道軀璀璨得像是一顆流星,極盡升華。
然,風伯真君隻一抹神識掃了過去。
撕拉!
江曉的身軀立馬被斬破,傷口極深,鮮血橫流。
極致道軀搖搖欲墜,極不穩定,神宮就像是一根快要燃盡了的蠟燭,魂光都快被磨滅。
這一幕讓很多的禦靈師都忍不住歎息。
宋彩衣、徐陽、葉顧、李某、白癡所有人全都沉默了。
唯有將沉冷冷笑著,“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白師兄,今後,照顧好北冥以及天聖宗。”
突然間,夏侯夜大聲喝道,高大的身軀想要挺拔立起,全力抵抗著永恒鍾的場域。
嘭!
伴隨著一道冥冥中的崩滅聲,
那麵太虛鏡竟是在此刻爆裂開來,釋放出了無與倫比的偉力,瓦解神力。
“夏侯夜?”
天聖宗掌教眼瞳驟縮,靈魂仿佛都怔住了。
“夏侯夜居然崩了自己的大道?”
“怎麽可能!”
諸天的禦靈師們更是大驚失色,完全想不到這一幕。
自毀大道,這對於禦靈師而言,遠超自殺的痛苦,大道甚至比生命更加寶貴!
尤其是,夏侯夜的太虛之道距離仙尊隻差一步之遙了啊!這都已經大圓滿了,怎能放棄?
嗡隆~
太虛鏡瓦解,一道道太虛之光照耀了諸天,仿佛有眾生慟哭,這是最後的極盡升華,宛如覺醒。
“嗯?”
風伯真君神情微訝。
永恒鍾的場域居然被破了.……
凡人就是這樣來對抗神袛的嗎?
風伯真君歎氣,“太過可悲。”
億萬縷太虛之光至破碎的太虛鏡中流出,最終環繞在了夏侯夜身上,無上的燦爛。
這樣的道勢無比強大,可卻再也無法留存,將會消散在此方天地。
天聖宗掌教,白莊立馬就感受到了自身的變化。
太虛之道的瓶頸被打破了,
通往仙尊的路……出現了.……以此作為代價……
“我其實一直都知道,白師兄你比我更強。”
與此同時,夏侯夜開口了,“這場大道之爭,本該就早早以此落幕。”
這一刻,夏侯夜高大的身軀燃燒著太虛之光,那是最後的璀璨,如同煙花般,刹那芳華。
天聖宗掌教張了張嘴,最終沙啞道,“.……不應該是這樣的。”
“一直以來,我教了北冥很多,可這個弟子也教了師父一件事。”
夏侯夜抬起頭,看著天穹的永恒仙光,道,“有些事,必須得要有人做。如果沒有,那就我來。”
天上,風伯真君皺眉,不是很喜這種英雄式的演出。
這會影響諸天的禦靈師,在他們心中埋下反抗天庭的種子,未來造成更多的流血。
“徒勞無用。”
風伯真君搖搖頭,爾後抬手,一尊壺形玉器複蘇,混沌氣彌漫,宛如在開天辟地。
轟~
這場大戰結束得很快,正如飛蛾撲火,燃盡一切也隻不過綻放得出刹那的光輝。
“師父.……”
一縷熟悉的生死道意傳來,那代表著某個生命的隕落。
江曉怔住了,模糊的神識中,感到了悲慟。
這具仙尊之軀在止不住地顫動,可快燃盡了的神識,再難催動,繼續殺向敵人。
唰!
正在這時,又是一道絕世的劍意衝上雲霄,斬破九重天。
……
一縷縷生死道意飄來,那是這場大戰中隕落的生靈。
亡者的氣息,至四麵八方,宛如海水般將自己所洶湧,快要窒息般的感覺。
這一刻,江曉再次想起了風伯真君的那番話。
對抗天庭,到底要犧牲多少生命,才能讓自己停下腳步?
“走下去。”
就在這時,源於靈魂深處的那道聲音,再一次地響起來了。
血色的天地間。
於模糊的神識當中,
江曉仿佛又看見了生與死交織形成的道路。
在這條大道的盡頭,古天庭的那扇門,門裏注視著自己的目光,不是別人。
正是所有死去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