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四監區(十)
鄭天瑜獨自一人往自己的監舍內走,心裡一陣糟亂,他的腳步速度並不快,臉色凝重。
杜峰毫無徵兆的來到監獄,他可是一名警察,這一點鄭天瑜比誰都明白。
杜峰是來做什麼?他倒是想不通。
把人都送進來還不算完?還要趕盡殺絕?
這座監獄裡面布滿了其他組織的人員,不過這次分到四監區的其他黑道倖存者並不多,他們大多集中在一監區。
進來有一段時間了,鄭天瑜時刻注意著監獄的各個角落,甚至哪個位置的哨口警戒比較稀鬆他都瞭然於胸。
他在準備著越獄,在這鬼地方一分鐘都不想多呆。況且鄭夫人的事情到目前為止一無所知,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手裡的香煙幾乎要燒到手,鄭天瑜輕輕地將煙蒂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幾下。
知道杜峰已經到了之後,他本想近幾天越獄的想法暫時擱置,他想要先報了仇恨再說。
杜峰這小子自投死路,鄭天瑜不想讓他大搖大擺的進來,然後再若無其事的出去。
正如他先前所說,自己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杜峰所賜,不把他碎屍萬段無法解除心裡的惡氣。
踱步回到監舍,鄭天瑜推開監舍大門,監舍內一股嗆人的煙氣在他打開門的同時瀰漫出來。
進去之後看了看,房間內聚集了三個人,一桌子好菜,也不知道抽了多少煙,煙氣繚繞好似人間仙境。
他們是一舍的大哥趙海發,還有三舍四舍的老大楊立和王橋。
鄭天瑜關上門,走向自己的床鋪。
「怎麼這麼久才回來?剛才幹什麼去了?」王橋身為四舍的老大,有些事情他是需要去過問的。
鄭天瑜沒有回話,走到自己床前,雙手抱頭躺了下去。
他無心過問這些事情,他的態度和杜峰差不多,只要不來惹我,什麼都好說。
王橋皺了皺眉頭,握起拳頭就要站起來。
趙海發輕輕的搖了搖頭,好似蚊鳴般的細小聲音說道:「這個人是鄭天瑜,你過去是想找死!」
「什麼人?」王橋一臉疑惑,趙海發平日里驕橫霸道,今天竟然連說話都有些膽怯的味道。
「龍橫的老大,你可能不知道,算了,不談他!」楊立還算識人,怕他們的議論被鄭天瑜聽到,索性擺了擺手就此打斷。
王橋被他倆的舉動看的聽的一愣一愣的,這個鄭天瑜彷彿不容小覷。
自打他進來之後,王橋還沒有對他下手,此時心想幸虧這兩天比較忙,否則的話得和昆鵬與宋振宇一樣,落得個不明不白。
「麻痹的!什麼時候監獄里來了這麼些恐怖人物?」王橋禁不住氣憤,自己在這裡過得很愜意,幾年時間內擺平了許多事,正是在財源滾滾的時候,進來這樣的人讓他心怵。
「這些天盡量收斂一下,等摸清這次進來的這批犯人的背景之後再說,昆鵬他倆可是給咱提了一個醒。」趙海發身高馬大,贅肉亂顫,聲音渾厚。
今天中午他去了趟醫院,昆鵬和宋振宇的狼狽樣可是看在了眼裡。
楊立輕咳一聲,說道:「昆鵬想讓咱們幫他一下子,目前打傷他的那個人已經被關了小號,等他出來之後,咱們想一下策略,合力對付他!所以說在那件事沒有擺平之前,這個鄭天瑜不能惹。一個一個來!」說完伸手輕輕地揮了一下,橫劈的動作。
他們的手段無窮無盡,管你是什麼人,在這個地方,想收拾一下終究會有辦法。當然被他們一門心思收拾的人的結局會很慘,慘到慘不忍睹。
王橋挑了一下眉毛:「酬勞多少?」
雖然他們互相之間關係不錯,但是錢這東西比親娘還親。
楊立伸出五個手指頭:「這些雖然不多,不過按照交情來說也可以了,再說咱們合力出面,這件事輕而易舉。」
三個人商量著策略,直到午夜時分。熄燈時間是定時的,不過照明工具他們不缺。
警鈴響起代表著新的一天開始,所有人最反感和厭惡的東西莫過於這一聲聽起來還算悅耳的鈴聲。
杜峰伸了下懶腰,盤膝坐了起來。
一個白天再加一個晚上,這覺是睡足了。
想到昨天鐵門外的男子,杜峰開始考慮這件事情。
從那個人油光錚亮的小皮鞋來看,應該是監獄內的一名權勢人物,那傢伙找上他不知是要搞什麼名堂。
對方的酬勞很誘人,語氣很自信,聽那意思不管是重犯還是什麼人,他都有能力給送出去。
這應該是一個黑幕,非常大的黑幕,躲藏在監獄角落內的陰暗一面。
酬勞很不錯,對方的口氣也不小,但必須聽命於他,杜峰不會甘心。
他不喜歡被人牽著鼻子走,這是多少年不曾改變的東西。
「怎麼樣?想通了沒有?」門外突然響起昨日那名男子的聲音。
這個人神出鬼沒,可以自由進入禁閉室,正應了杜峰的猜測,他是一個權利極大的人物,至少在這座監獄內佔據著一定地位。
杜峰懶洋洋的扭了扭脖子:「我想了一個晚上,先給我根煙抽!」
「吧嗒」一聲,一盒芙蓉王鑽石香煙從小窗口飄了進來。
杜峰剛撿起來,又一盒滑到他的眼前。
「不要跟我耍滑頭,我想讓你死很容易。你應該已經明白了我的手段,在這地方,就算監獄長也得給我個面子。敢玩我的話,後果你自己想想。禁閉室幾個平方米的空間,不管毒氣還是什麼致命氣體,我隨便放一點你必死無疑。」對方似是在冷笑,接著說道:「當然你的選擇若是正確,要什麼隨你說。」
杜峰笑了笑,門外這傢伙倒挺能唬人,或許一般人早已經滿口答應,沒人會願意這麼不明不白的死。這個人的話倒挺有分量,杜峰也信他。
弄死一個犯人,然後開一份意外傷亡,沒有人會懷疑。
見杜峰依然沒有回話,門外的男子明顯有了些火氣,沉聲說道:「怎麼樣?這可是好機會,只是你願不願意的問題。就比如我給你兩盒煙,而你沒有打火機,照樣只能幹瞪眼!」
男子的話音剛落,只聽到禁閉室內「吧嗒」一聲,明顯是打火機的聲響。
男子微微一愣:「難道他們沒有給你搜身?竟然會帶著打火機!」
「我要是想出去,這扇門攔不住。你不用威逼利誘,要想幹什麼直接說,別浪費時間。」杜峰抽著煙,淡淡說道,這支芙蓉王確實不錯。
從昨天到現在,對方對於要他做什麼隻字未提,只是一直在問願不願意。
門外的男子沉默一會兒,似是在思考著什麼。杜峰有些嚇人,嚴密的搜身竟然都無法搜到他身上的打火機,僅這一點,已經足夠震撼。
想了一會兒,他的口氣淡了許多:「這件事不方便在這裡說,等你出來之後,我會暗示你該怎麼做。」
杜峰透過小窗口看到外面的皮鞋退後一些,知道他要離開,淡然一笑,再次躺了下去。
「既然你很想在裡面呆著,那你就呆著吧!十五天,慢慢熬!」男子哼了一聲,恨鐵不成鋼的口氣,大踏步走遠。
沒有人可以左右杜峰的想法,這是他的準則。
在這地方雖然沉悶無聊得要死,但至少不用工作。每天儘管睡大覺,倒也愜意。
看著手裡的香煙,杜峰又笑了笑。對方未免太搞笑了,那傢伙以為給他兩盒煙不給火就能鎮住他,就可以妥協。
黑咕隆咚的禁閉室內,杜峰沒有其他人進來后的恐懼。
二舍內少有的歡聲笑語,自從昆鵬等人進了醫院之後,這裡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沉悶。
「我兒子又給我寄東西來了!」李晟洋洋自得的把包裹在眾人眼前顯擺。
李晟是眾人羨慕的主兒,家裡富裕,一個兒子還很孝順,在這監獄內雖然也在勞動,但他沒有那麼多的煩心事。
之前昆鵬授以他不用工作的權力,不過李晟沒有答應,在他看來,大傢伙兒都在工作,自己也不能開小灶,勞動改造,不勞動怎麼改造。
李晟把一大堆東西一一分與眾人,他這個人很大方,有些離譜。
把一包香煙遞給林貴,林貴瞄了一眼,說了聲謝謝接到手裡。
李晟見他悶悶不樂的樣子,便坐了過來。
「想家了?老哥,想開點,這可不是十天半個月的事情,你這剛一進來就悶悶不樂的,到出去的時候豈不愁死了。」李晟遞給他一根煙,然後給點上。
林貴苦笑一聲:「看你兒子多孝順,我那不成器的兒子整天就知道晃蕩,結交一些亂七八糟的朋友,真是不省心。都是我沒有教育好!」
李晟笑了笑:「會好起來的,到時候都會來看你。」
林貴搖了搖頭,又說道:「這個不孝子我倒不擔心,倒是我那女兒我放心不下啊!她正是高考的時候,也不知道我的事能不能影響到她。」
「別擔心了!等咱們這裡有人出獄的話,讓他給捎個信。」李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是抽了一口煙,望了一眼監舍內的獄友。
林貴默默的抽著煙,看了一眼杜峰的床鋪,被子疊的整整齊齊,輕輕嘆息道:「這小子也不知道在裡面怎麼樣了,這一天不見還挺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