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南叔
莫蒼穹拎著沉重的禮物去看南叔。
他對南叔的感情,猶如生父。這些年如果沒有南叔的照顧,他早就命喪黃泉,更別說替父母報仇血恨。南叔對自己比對親生兒子一雷還要好,記得剛從這逃亡離開的時候,生活困苦。南叔寧肯餓著自己兒子的肚子,也決不怠慢莫少。那些往事,莫蒼穹刻骨銘心。然而,在莫蒼穹更早的那段模糊記憶中,南叔長的特別帥氣。對比後來幾十年南叔糾結的相貌,誰不痛心。
在這樁設施豪華的老年公寓中,南叔在黑暗中孤獨的生活著。
莫蒼穹的腳步聲音讓南叔驚喜,他急忙開燈,嘶啞的聲音略顯急促的說:「莫少,我把燈給您打開,別摔到了。」
莫蒼穹已經走到南叔近前,像孩子似的伸手抱住南叔。南叔又激動又靦腆的笑了笑,那張醜陋臉孔因為臉部複雜的表情而變得扭曲不堪,更加可怕。莫蒼穹伸手撫摸南叔的毀掉的臉,腦海中浮現出二十年前永不忘記的一幕。
那是在碼頭,風大無比的碼頭。年輕的南叔一手緊緊的握著自己的小手,一手拽著剛剛四歲的兒子一雷。一雷小時候很愛碎碎念,不斷的問:「爸爸呀,爸爸呀,你要帶我和莫少去哪裡啊?」
莫蒼穹也想知道,但是南叔始終沒有回答。
他神情非常緊張,翹首等待著海岸線上時高時低的漁船。眼看著漁船就要接近岸邊,卻有很多陌生的人將南叔和兩個孩子團團圍住。接著,程大川就出現了。
……
如果那些硫酸不是潑在南叔的臉上,自己今日變早已經成為商業戰場上小小的犧牲品。
「南叔,這些年你為了我受苦了。」莫蒼穹撫摸著南叔黑焦的皮膚,將他蒼老的臉頰貼在自己的心口。南叔嘶啞的聲音難聽的笑了幾聲,儘是滿足和欣慰。
「莫少,我不覺的苦。我和你父親從小親如兄弟,一起打拚一起創業。我們同年結婚,當年他和你母親生下了你,次年,我和我老婆生下我一雷。回想那時候,真的是風光無限,朝氣蓬勃。唯一遺憾的,就是交友不慎,認識了程大川。這些年,我帶著這一張被世人唾棄,讓自己戰慄的醜陋臉孔,活在這個世界上,我就為了親眼看到程大川為當年的背信棄義付出血的代價!」
南叔說到激動的時候,重重的咳嗽了兩聲。莫蒼穹打開自己帶來的東西,從其中取出一件輕薄的羽絨服給南叔穿上。
「南叔,這衣服輕薄,早晚穿著保暖。」
南叔握著莫蒼穹的手,滿是希望的看著莫蒼穹的眼睛:「莫少,答應我!請記住我多年來對你說的話吧,你父母都是慘死在程大川那混蛋的手中,我……也毀在了他的手裡。這些年我對他恨之入骨,卻無奈實力相差懸殊,無法抗衡。蒼穹,如今你和一雷如暴風驟雨一般席捲而來,勢不可擋,為什麼只是讓程大川夫婦入獄?為什麼不讓我親眼看見他血濺三尺,那……那樣都難解我心頭之恨啊!」
南叔激動的站了起來,扭曲的脊樑不住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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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叔,你放心!」
莫蒼穹握住南叔的手,墨藍色的眼眸冷寂如死海。
「南叔,我在這仇恨中活了二十年,我怎麼可能就此放過程大川?可是,讓他終生牢獄又能如何?讓他就此死了倒算是便宜了他。再說,小初呢?怎麼處置?」
提起莫小初,南叔倒是顯得有些猶豫。
「當初我讓我那在產院做護士的老婆用你親生妹妹換了程大川的兒子,竟然人不知鬼不覺的!這麼多年,程大川一直認為他命中無子。本來呢,我是恨得入骨,當時帶著你們去了國外,一時間腦子裡面亂七八糟,就想法設法寫信聯繫了我老婆,讓她幫我做了一切。我貌死回來抱走小初,以解心頭只恨。可惜匆匆相見,我老婆都已不認識我了……唉,想想這些就難過的好像心被抓出去一樣的疼啊!」南叔說到這裡,嘶啞的聲音帶著哭腔,身世凄涼。
「南叔,不如我幫你找找你的女人?」莫蒼穹剛一提出來,南叔就激動的拒絕起來:「不行!絕對不行!我這張臉已經比鬼怪還恐怖,我不知道如何見她……我和她結婚生子……那只是我今生最美麗的回憶了……不行……留一點自尊給我吧,我不能見她!」
南叔這些年一直未娶,莫蒼穹知道南叔心中唯一存在的美好,就是和當年的妻子相知相戀的記憶。那個女人是南一雷的生母。
他默默的給南叔倒了一杯自己新帶來的白酒,對莫蒼穹來說,南叔給了他父親的保護和照顧。他也想尊敬父親一般,深深的尊敬這位長輩。
「南叔,我陪你喝點酒吧!我不怎麼會白酒,今天就陪您喝上兩口!」
莫蒼穹說完,輕輕小碰南叔的酒杯。南叔又難看的笑了笑:「莫少啊,這些年么跟您主僕之分……」
「南叔!你再這麼說,我就生氣了!您和我爸是兄弟,在我家遭受滅頂之災的時候,沒有拋棄我,沒有拋棄兄弟情誼,雖然我當時我只有五歲,可是我記的清清楚楚……程大川當時的硫酸是潑向我的,您擋在了我的前面……南叔,我不會放過程家的,我不會放過程家每一個人!」
「小初呢?」
南叔只剩下一條黑縫的眼睛凄慘的看著莫蒼穹:「你打算怎麼懲罰莫小初?他,是程大川的唯一男丁!」
「失去我這個哥哥,莫小初就一定痛徹心扉了。當然,我的計劃比這精彩的多!我會讓程家蒙受啟齒羞辱,讓世人看到一個驚天大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