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老妖精和小妖精
在廢掉了第九十九張紙之後,蘇槿夕忽然撂下筆不打算寫了。
她正要出門遣走JX3,但在望見屋內屏風的時候,忽然想起,那晚夜幽堯剛出現時,黝黑深邃的眼底除了濃濃的神情之餘,還帶著的那抹風塵撲撲的倦意來。
鄴臨城離中寧和西雲的邊境有千裏遠,且中寧和西雲的戰事正吃緊,在這個時候,他定然沒有閑餘的時間來鄴臨找她。
但是,他卻來了。
時間如此緊迫,他來的時候肯定一路衣袋未解,馬蹄未歇。
他的這份心意,她如何會不明白?
想到這些,蘇槿夕又轉回了書案旁,重新換上一張紙,提筆款款寫到:“定不負,相思意!”
短短的六個字,卻代表了千言萬語。蘇槿夕寫完之後很小心地將紙張端了起來,用嘴吹幹墨汁,疊入信封內拿出去給了JX3,讓他遣人送去給夜幽堯。
傍晚的時候,韓老夫人便帶來了慕容祁向宗家藥派求親,宗書易和慕容風皆已經同意此事的消息。
次日一早,JX1和JX2相繼帶來了暗中查探宗家禁地和宗家藥派之後的結果。
且據探子來報,關於宗家杏林大賽一事的請帖也已經發出。由於祁王和淩瀟郡主的婚禮與宗家的杏林大賽是同時舉行的,所以這次的請帖散發到了各國的皇室,屆時天和六國中寧、西雲、北翼、東辰、淮疆各國之人都會來參加。
到時候場麵一定非常宏大。
宗瑞安聽到消息之後有一些擔憂:“動靜會不會鬧得太大了一些?”
蘇槿夕還沒有說話,韓老夫人便道:“怕什麽?就是要鬧大,鬧得越大越好,來的人越多,越有影響力,咱們的事情才好辦!”
蘇槿夕暗自抿著茶,瞧著韓老夫人的餘光卻掠過一抹驚訝和欣賞。
不愧是即便在宗家醫派落魄之時也都能將這麽大個家業撐起多年的老夫人,人老,心卻不老,意誌也不老,正合她的心意。
自從慕容祁和淩瀟郡主的婚事和宗家杏林大賽的時間定下來之後,接連不斷傳來的都是好消息。
不但收到了各國皇族和貴族前來參加的回帖,還收到了不少江湖人士,及各國沒有收到請帖,但卻享有一定聲譽的名門之士的拜帖,主動請求參加南離國即將舉辦的盛會。
場麵比蘇槿夕等人事先想象的更大了。
另一方麵,雲瑾在宗家禁地與蘇槿夕他們走散之後就一直沒有出現過。
蘇槿夕像韓老夫人問過好幾回,都沒有雲瑾的消息,且又讓JX1和JX4多次遷入宗家禁地去找過,還是沒有雲瑾的消息。
這一日,JX4和JX1回來之後又說沒有發現關於雲瑾的任何蛛絲馬跡。
“這雲瑾到底去哪兒了?不會是被宗家禁地潛伏的淮疆之人抓去了吧?”
若是真那樣,就麻煩了。
“王妃娘娘,要不屬下帶幾名鬼軍的將士再走一趟宗家禁地,將那地方挖地三尺,屬下就不信了,找不到一個雲太醫。”
剛好,此前夜幽堯在鄴臨城外的莊園留下的那批鬼軍將士能派上用場了。
且無論是鬼軍的將士,還是JX等人,都及其有自信,他們相信,隻要是他們想辦的事情,就沒有辦不到的。
蘇槿夕沉思半晌,緩緩搖頭:“現在還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
JX4和JX1走了幾趟宗家禁地,蘇槿夕都有些擔心了,害怕被宗家藥派的人察覺。如果鬼軍的將士進入宗家禁地,目標是在是太大了。如果一旦讓宗家藥派的人發現,他們必定會警覺,如果一個弄不好,他們的全盤計劃都有可能會泡湯。
韓老夫人猶豫了半晌,還是勸道:“槿夕丫頭,你也別太過於擔心。雲瑾這孩子從小就福大命大,這一次也定能逢凶化吉。”
蘇槿夕的眼底忽然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
點了點頭,忽然說,“外祖母,要不你給我講講雲瑾的事情吧!”
“講雲瑾的事情?”
“是啊,就從你和外祖父如何收留他,如何教導他,再到他如何離開你們身邊,去了中寧,都講講吧,我想聽。”
韓老夫人的神情微驚,眼底劃過一抹讓人不易察覺的閃爍光芒,忽然捂著自己的額頭,“你這潑皮丫頭,雲瑾的事情有什麽好聽的?都是些陳年舊事,外祖母年紀大了,也不怎麽記得了。”
蘇槿夕神情淡定,嘴角帶著一抹淺笑:“誰說外祖母你年紀大了?我看你啊,老當益壯,等咱們宗家醫派的門楣重振了,你還要帶著宗家醫派的子子孫孫光耀門楣呢!依著槿夕看,外祖母您再活個百歲都沒有問題。”
蘇槿夕這話,成功地將韓老夫人給逗笑了。
韓老夫人哈哈大笑了兩聲,笑得一雙歲月沉老的眼角都開了花,指著蘇槿夕半晌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你這丫頭,倒是一點都沒有承襲你母親的端莊穩重,倒是油嘴滑舌的很,若是外祖母我真再活上個百歲,不就成老妖精了?”
蘇槿夕走到韓老夫人的身邊,蹲下身來握著韓老夫人的雙手:“那孫兒就和外祖母一起做妖精。一個老妖精,一個小妖精。”
韓老夫人又笑得合不攏嘴。
蘇槿夕等韓老夫人笑完了,握著韓老夫人的手:“外祖母,雲瑾小的時候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啊?”
韓老夫人的笑容忽然僵了幾分,不過也隻是片刻罷了。
過後她雖然依舊笑著,但那笑容卻怎麽也未達眼底和心底,甚至那雙老陳卻不顯蒼老的雙眸之中,神情有些微微地閃爍,故意避開了蘇槿夕的目光。
“你都已經嫁給幽王了,如此上心別的男子,就不怕幽王不高興?”
老夫人的所有神情,即便是再細微,也不可能逃脫蘇槿夕的雙眼。蘇槿夕看在眼中,藏在心底,未曾揭穿。
“外祖母也是在後宅周旋了一輩子的人,外祖父當年也是有幾個妾室和姨娘的,想必比孫兒更明白如何抓住丈夫的心呢!這男人就應該讓他吃點醋,有時候就應該讓他不高興。他不高興了,才說明他的心裏有你。”
蘇槿夕說得有眉有眼,韓老夫人扣著手指在蘇槿夕的鼻頭上一刮:“小丫頭,不知羞。”
蘇槿夕順著韓老夫人的手勢脖子一縮,擠了擠眼睛:“就算再不知羞,也是外祖母你的孫女呢!外祖母你偏心,藏著雲瑾師叔的事情就是不肯給孫女兒說。雖然咱們宗家培養出來在各國出了名頭的人物不少,但是幾百年來才出了像雲瑾這樣一個無雙人才,你就不能滿足滿足孫女的好奇心嘛!”
這是蘇槿夕第一地次喊雲瑾師叔,心底裏別扭極了。
可是無論蘇槿夕如何磨,韓老夫人就是不肯說。
到了最後他竟然撫著額頭一臉的傷心:“說起雲瑾那孩子的事情,難免又要提起你的外祖父。故人已去,再議起往昔的那些舊事,又要傷懷,外祖母我年紀大了,真的折騰不起了。你若想知道,等雲瑾回答之後,你親自問他吧!”
如果雲瑾能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訴她,她又何必在這裏磨韓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