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黎明前
第116章 黎明前
顧老滿意的看著大家的反應，他抬起雙手示意大家安靜。
他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道，「所以我們今天才聚在這裡。天可憐見，我們的異教還不算走到盡頭。下一代人中有了左肖這樣的存在。他心性純良，他的聚星閣就如同這天上的星辰，與日月同輝。他的一切那麼乾淨，卻並不簡單。他的肩膀，早已背負起了太多的重量。」
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在左肖身上，似乎在打量，這個少年的肩膀，是不是能承載所有人的希望。
左肖站了起來，躬了躬身子，行了個禮。
「晚輩慚愧並不敢當。」
「賢侄客氣了。」顧老笑道，這一句賢侄他也當的起。這裡的異教徒都可以說是左肖的長者。當年的事情或多或少總有點幫忙的意思，不然當初年幼的他又怎麼能躲得過去。
「我知道，你恨這裡。」一個老者突兀的說道，「當年的事情，畢竟對你造成了太大的傷害，你爹……哎……讓你重新回來，面對這裡的世界或許對你來說，還是太殘忍了。」
「可我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老者垂著頭，顯然愧疚之情溢於言表。
」只有你，能和置梧拼上一拼，雖然說血脈上你沒有他純正，可你畢竟是他的孩子。你和他同樣都該是我們教的繼承人。不該由他一人獨大。而且，我們這些年也漸漸明白了，當年的路是我們走錯了。「
」你的心性，這些年我們一直在觀察，你是個好孩子。你的聚星閣弄的有模有樣，若不是如今你也遇到了困難，不被四界認同。我們就是咬碎牙齒往裡吞，也不會貿貿然的把你拖回這個漩渦之中。我們知道，這個世間一旦和我們沾上關係，想要抽身就很難了。「
」你可會恨我們？「幾位老者一言一語的說著，目光真摯的看著左肖，那一雙雙泛白的眼睛在這一刻竟有幾分童真之光。
左肖搖了搖頭，道，」出身無法決定。我的一生註定與這異教擺脫不了關係。而且，在我危難之際，感謝各位老者給予我幫助，讓我重新有了容身之所。「
左肖頓了頓，「而且我也想改變。異教這幾年做的惡事太多了。無數人民為了自己的一絲貪念，投往這裡。而置梧卻利用這絲貪念，將異教的黑暗籠罩了這片大陸。我無法放任他就這樣繼續下去。所以某種意義上說，我們本來就是命運齒輪給緊緊扭在一起的命運。」桃梓看著眼前這樣一個左肖，她不自覺的想起那日在天族帝君圍攻下，狼狽的無處避身的他，那樣的他，現在的他。該是如何的心性，才能有這樣的改變。
「好，好，好。」顧老連說三個好字。他的眼光閃爍。他心裡的擔憂被這幾句話平息了下來。「未來如何，我不知道。但我顧熙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裡了，只要我活著一天，我絕不會放任異教如此的發展下去！」
「與君同願！」
「與君同願！」
老者們全部都站了起來，他們抬起頭，時光淬鍊的目光灼灼的望著這片天地，在這片黑暗裡，卻清醒如晝。
——
一個小身板在院子里不斷的穿梭，他步履飛快，動作卻並不輕盈，時不時的撞上些障礙物，生疼。但他卻毫不停頓，眼睛里甚至有驚恐的目光。
「主子！主子！」
他的眼睛一下子透出了欣喜，他趕緊上前一步趴在了置梧腳前。
置梧此刻正站在院子里，合著雙眼，獨自站著。周圍沒有一人。
「說吧。什麼事情。」置梧沒有睜眼，語調平靜如常。
」主子，他，他他回來了！！「小身板道，」我看見了，左肖回來了。「
置梧彷彿早已料到，只輕輕嗯了一聲。
」他就在西邊的院子里，我看的真切。他，還是和以前一個模樣。「小身板說話急的，一股腦的倒了出來，」我還看見，他進了孫輝那老不死的院子里。我就知道那些老不死的不死心，還想和主子爭一爭……主子，您看，要不要去滅了他們。「
」我知道了。「置梧依舊沒有睜眼，他隨口道了句。
」主子……主子！「小身板不甘心的繼續提高語氣。
」你下去吧。「置梧微微蹙眉，顯然是有些煩了。
小身板咬了咬牙，最終還是退了下去。
等小身板完全的消失了，置梧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一層黑氣從他的雙眼遍布全身，他幾乎嘶啞的道，「我的弟弟，你終於來了。」
置梧的心底甚至有幾許期待，他的一生太長了，又枯燥無趣，這一生中，唯一讓他感覺到愉快的，或許就是折磨那對賤人。那對突然出現，傷透了他母親的兩人。他的便宜弟弟和那該死的女人。
「沒有了四界的庇護，我看你拿什麼和我斗。我的便宜弟弟。」
樂翎此刻就躲在這個院子的一角，不偏不倚能看見置梧的樣子，她聰慧的一眼就猜出他心裡想的。報復感油然而生。她恨桃梓，恨她改變了她一生的命運。但同樣的，她也恨眼前這個人。若不是他的百般威脅，若不是他的殘忍……樂翎滿眼淚水的撫上了自己的臉龐。入手的只有一片猙獰。
她的臉，如今早就成了這兩百具人皮燈籠里的一具，就如同她的心，早已被傷的粉碎。
殘忍，才是她現在的代名詞。
不知道在多少個日日夜夜裡，她暗暗發誓，她一定要他們付出代價，為自己，也為自己的嬸嬸討回一個公道。
她冷笑一聲，從邊上溜了出去。她知道她要去哪裡，她的存在早就行屍走肉，若是能報復上零星半點，讓傷害她的人也沒有好果子吃。這樣也就足夠了。
也就夠了。
這時候的天，還很灰。整個異教，沒有什麼人聲，也沒了往日的熱鬧。
大部分的人在熟睡，或者說裝睡。
都在等，第二天的天亮，或許等明天天一亮，這個世界所認知的一切都要重新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