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人有時候要知足
蘇青寧的小學堂持續了好幾天，直到九月初五正午第二批葡萄酒交貨的時候，陶家來人了，趕了兩輛大馬車過來。
“蘇老爺，蘇太太，蘇姑娘好。”陶福跳下馬車指揮小廝送上重陽節禮。
“陶管家太客氣了，來就來了，怎地每次都帶東西。”蘇大海和於氏迎出來看到又是滿滿兩匣子東西有些不好意思。
陶福連連擺手，說這是他們主家親自吩咐送來的節禮，可不敢空手來。
“再說了，上次蘇姑娘做的南瓜餅可讓我們主母和哥兒好生讚了一通，道是味道極為特別。”
陶福沒有說的是他們家少爺因著那道南瓜餅還特意做詩一首。
並且心生靈感畫了一個南瓜餅形的首飾圖，吩咐他兒子陶甲帶著去了自家首飾樓裏讓匠人打了一支簪子，就混在這次的節禮裏一塊兒送了過來。
蘇青寧沒有品出陶福話中的深意隻是高興道：“陶夫人和陶少爺喜歡就好。”
陶福眯著眼睛看著麵前的蘇青寧，多日不見她又出挑了，自家老爺果然極有眼光，未來少奶奶選的極為妥當。
“我們把東西拿進去！”沈昀突然出現，攔在陶福麵前打斷了他打量蘇青寧的目光。
蘇青寧不疑有它點點頭，跟他一起抬了匣子進去。
沈昀在轉角處回頭，陶福的目光還凝在蘇青寧身上，他斂了斂眉手心緊緊攥住了匣子，卻因此不小心把匣子打開了，裏麵堆著綢緞布料，雕刻了茱萸的頭飾，還有一支亮閃閃的銀簪安靜地躺在匣子裏。
那簪子簪頭雕刻著南瓜餅的花形，沈昀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陶家那個愛畫畫的年輕俊俏的公子哥陶華寧。
他眼神一暗，朝著簪子伸了伸手，剛想要做些什麽，卻見一雙纖長的手伸了過來。
“咦，這裏怎麽有一支簪子，啊，還刻著南瓜餅的花形，真好玩兒，莫不是陶夫人送我娘的？”蘇青寧驚喜異常，頓時覺得陶家送禮實在是太有心了。
見蘇青寧誤會了，沈昀心頭微鬆，嘴角浮出笑意不動聲色地道：“興許是的，這個花形很適合你娘。”
兩人放好東西把簪子交給了於氏走出來，蘇大海已經與陶福交接好了葡萄酒的事，他帶來的小廝已經準備進來兩兩一對的抬酒壇子了。
蘇青寧連忙帶著她的那群小姐妹躲到了她的房間裏。
雖然鄉下男女大防不如城中大宅門嚴重，但是能不見外男就不見外男。
不過這樣的場麵卻看呆了蘇紫寧一行人，就連自詡見過些許世麵的蘇綠寧也不由得張大了嘴巴口中呐呐地道：
“青寧姐姐，你，你們家好厲害呀，竟然讓陶半城家的大管家對你們如此禮讓。”
蘇綠寧還記得她曾經跟著族長爺爺見過這個大管家一麵，他在別人麵前那是何等的威風，可到了蘇青寧和她爹麵前卻顯得如此的恭敬，就因為幫他們陶家釀了幾壇葡萄酒？
依她看未必吧。
蘇青寧不想多說隻是笑著打哈哈。
蘇紅寧則是伸長了下巴從窗戶偷偷往外看，心道難怪她娘讓她接近青寧姐姐，趁機套取葡萄酒的釀造秘方，原來有這麽多好處。
既能讓陶家大管家對他們禮讓有加，還能收那麽多節禮，這可是天大的好處。
她咬咬唇，暗暗發誓，一定要盡快把秘方弄到手。
抬完葡萄酒後，蘇大海把陶福引到堂屋裏就坐，按照蘇青寧所說的談好了價錢。
陶福原本備下了一千一百兩的銀票準備交付給蘇大海，可他卻愣是不收。
“我家閨女說了，先前那五壇，純粹是搶了個新鮮所以賣得起價，現在你們連方子都得了去，還回來買這十壇已經是仁至義盡，我們豈能還占你們大便宜。”
說來說去，蘇大海也隻肯收下五百兩銀票。
陶福說服不了他，默默地朝他豎了一個大拇指走了，心裏對這家人卻更是欽佩起來。
這年頭有便宜不占的實在難得，太難得了，他再一次為自家老爺的眼光驕傲起來。
蘇大海藏好銀票出去招呼了一聲蘇青寧，給她打一個手勢，蘇青寧秒懂回頭跟一眾小姐妹道：“不好意思，近日家裏有事，就先學到這裏，咱們改天又來。”
“不如就重陽節後吧，家裏有幾棵柿子和石榴樹，都要人手去摘。”蘇紫寧道。
她家幹活的就她和爹娘，兩個弟弟都不行，她娘肯放她出來學這麽多天她已經很感激了，不敢再多求。
“啊，這不好吧，我才剛剛學上道，怎麽就……”蘇紅寧不樂意，她還要偷學秘方了。
蘇綠寧也不大高興，她這幾天越瞧沈昀就越是喜歡他，自從蘇青寧不再打他折磨他之後，他臉上的傷沒有了，越發顯得他俊朗不凡，就算他不理她，每天看著也覺養眼。
聞言，蘇青寧心頭一塞，嘿，她好心為她們著想利用空閑時間教授她們廚藝和識字，不收她們分文不說，還一心將就她們的時間，自己出錢出物，到頭來自己有事停學幾天，她們倒還拿捏上了。
她不悅地蹙眉：“紅寧和綠寧妹妹要是那麽好學的話，明兒個你們倆自己處一塊學去吧，剛好綠寧也識字。”
蘇紅寧意識到她剛剛失態了，連忙捂住嘴小聲地道：“啊，那，那算了吧，等青寧姐姐忙空再來。”
蘇綠寧聽說不能來這裏，自然也不說話了。
打發眾人離開，唯有蘇紫寧出去了又繞了回來，她看著蘇青寧欲言又止。
蘇青寧問她怎麽了，她猶豫了許久方道：
“你別怪她說話沒個遮攔，這幾天三嬸要生產了，身體不適心情很壞，恐怕她在家裏日子也不好過，這才想著多出來走動走動，也免得三嬸一個不高興就拿她出氣。”
蘇青寧知她是為蘇紅寧說話，笑著擺擺手說自己省得不會怪她。
其實她覺得蘇紅寧並不像是真的為了來學廚藝和認字兒的，她更多的是有事沒事向她打聽釀造葡萄酒的方子。
她想她大概知道她想要幹什麽，不過她終究是不會如願的。
送走蘇紫寧，蘇大海就關了院門招手叫過蘇青寧進堂屋去。
他搓了搓粗糙的大手從懷中掏出銀票來放到桌案上，激動地道：
“青兒，你瞧，那十壇子葡萄酒整整賣了五百兩銀子，匯通錢莊的兌票。”
蘇青寧看著桌上的銀票也很激動：“五百兩，太好了。”
蘇大海又將陶福原本是要按照先前的價格付錢被他攔住的事情說了。
於氏微微有些心疼，說別人隻有想著加價賣東西的，怎麽他倒好反而主動要給別人降價賣。
蘇大海黑瘦的臉上擠上幾抹褶子，他教育於氏：“陶家給我們的好處已經夠多了，要不是遇上他們家，我們如今哪裏有這麽好的日子過，做人哪總得要知足。”
於氏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無奈地搖頭：“當家的說得總是對的。”她是個女人，沒得跟自家男人爭辯的道理。
蘇大海十分享受於氏對他的推崇，悄悄地握了她的手讓她什麽事都不要管，隻要好生養著身體就好，養好了身體要是能再給他添個兒子他的人生就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