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是拒絕還是接受
房間裏香熏繚繞,茶香陣陣,外麵鬆柏樹上停留著的小鳥在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給本就燥熱的夏日平添了兩分熱意。
蘇青寧看著麵前兩人,一人坐著,風光霽月,風華絕代,一人站著,長相普通,但臉上的狠勁兒卻一點兒也不少。
“孫縣丞?”陶華寧打量完孫不二後出聲道。
“正是下官嘞,陶大人真是好眼力。”孫不二愣了片刻才接上話。
他在下麵中庭方桌上坐著,原本是想喝杯茶水,等上片刻再上樓來麵見縣令大人,可誰曾想,還沒等他一盞茶涼,突然就被喚了上來。
他這心裏不由得犯起嘀咕來了。
他一直以為一切都應該在他的掌握之中,可誰知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被人掌握了去。
麵前的縣令大人不僅知道他在這裏,而且也知道他的身份。
那是不是代表著他對於安定縣裏以前發生的事情也都有所察覺了?
孫不二想得有些深,當著陶華寧的麵竟就走神了。
神情這般異樣,別說是陶華寧了,就連蘇青寧都看出來他有問題了。
看他這樣,蘇青寧深以為之前那三屆縣令之死不是意外,大概是橫死。
隻是不知道那動手的是誰人?
蘇青寧想著心裏打了下鼓,安定縣果然如同陶華寧所說的並不安定。
“孫縣丞真是兢兢業業,本事也大,本官初來乍到,並無儀仗,也未事先發通告,你怎麽就能這麽一大早地守在客棧裏?”陶華寧不曾拐彎,問出心中疑問。
“陶大人言重了,下官哪裏有麽子本事哦,不就是天天盼著大人來上任,就守到官道上等到的蠻。
昨天聽到講有人來了,想著陶大人也就是這幾天,就把縣衙後院歸置好了,光等縣令大人入住了。
但是左等些右等些都莫的看到人來,這才想到出來找一哈,莫的想到陶大人居然跑到這角角卡卡裏來住到了。
這莫不是想要明察暗探,微服私訪嗎?那我來是不是打擾到陶大人了?”
孫不二帶著濃濃的當地口音,嘴裏的話說的客氣,但臉上的表情卻是高傲不屑的緊。
處處都流露著一種信息:他才是當地的主人,陶華寧整個一外來人士。
陶華寧聽出來了,看著孫不二的眼神便有些變化了。
他真不知道這樣的人是怎麽能做上縣丞的。
雖然縣丞不是朝廷正經有品級的官職,隻是小吏,但好歹也是要遴選一番的。
就他這樣的,說話行事霸道的跟土匪沒啥兩樣。
他不高興了更加懶得跟他打交道徑直道:“孫縣丞既然知道本官是這安定縣的縣令,那便是這一縣之主,這就由不得你管束了。”
他想明察暗訪就明察暗訪,他一個小小的縣丞管得著嗎?
孫不二被陶華寧的話一堵,臉都氣成了豬肝色,他奶奶的,他在這安定縣裏呆了這麽兩年,前麵幾任縣令可沒有一個敢這樣中他說話的。
他擼了袖子,抬手就拍在桌案上。
陶華寧眉眼一挑,他倒要看看他能弄出什麽幺蛾子來。
而蘇青寧則皺了皺眉,這個縣丞明明官職比陶華寧低,但卻滿身的匪氣,滿臉的狂妄,她現在深刻懷疑前麵幾任縣令的死恐怕都跟他脫不了幹係。
孫不二這一巴掌到底沒能拍下去,因為被一個個匆匆趕來的人拉住了。
他身上穿著縣衙裏的綠色製服,頭上戴著紗帽,嘴角留著兩撇八字胡,他牢牢地抓住孫不二後連忙朝著陶華寧跪下行禮。
“小人安定縣主簿毛文見過縣令大人。”
主簿毛文,陶華寧在心裏默默念了一嘴,陶甲搜集來的資料上麵顯示的他的為人還算不錯,風評甚佳。
對他的臉色瞬間好轉,笑著請他起來就坐。
毛文到了之後,孫不二就被晾在了當場,陶華寧沒有看坐,他的旁邊便沒有凳子,他站在那裏是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先前的驕縱傲氣頓時被打磨了些去。
主簿毛文說話可就客氣多了,事事以陶華寧為先,處處為他著想,兩人的談話十分和諧。
而且毛文還主動提出來陪著陶華寧在縣城裏轉悠一圈。
“陶大人,這安定縣一共分為東西南北四條主街,再加十條小街,也算是一個大縣,本縣主產一些山貨、草藥。
在前幾任縣令大人的治理下,老百姓的日子倒也算過得下去。”毛文自己不居功,光往幾任已經死去的縣令頭上戴高帽。
陶華寧笑笑沒說話,蘇青寧卻在心裏暗暗嘀咕,據她看到的資料上麵顯示,前麵兩任縣令第一任做了一年縣令。
第二任做了半年縣令,第三任壓根沒做滿一個月,因為縣令死得太頻繁,朝堂之中人人自危,就連舉人推官寧願不做官居都不願意往這裏來。
所以之後的大半年裏安定縣的縣令就一直空缺著,所以說現在毛文把安定縣的百姓日子過得可以的功勞往幾任縣令頭上安,實在是有些言過其實了。
不過這位主簿卻是個精明人,他在陶華寧麵前說話行事十分恭敬,因而說得再誇張也不會引得人的反感,反而覺得他為人誠懇謙遜,很值得一交。
便連一來就帶著有色眼鏡看人的陶華寧都對他讚賞有加。
在與他相伴著在縣城裏轉悠了一圈之後回到縣衙後院與蘇青寧提及他也是多有誇讚。
“那縣丞看著像個土匪,這位主簿卻是個能幹人,說不準縣城之中縣令缺了半年有餘,還能治理的這麽好,應當全是他的功勞。”
蘇青寧點點頭,事情從表麵上看的確如此。
什麽事情都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不管他們當時來的時候聽到了多少流言。
但今日他們在街上轉悠了那麽一圈,看到百姓安居樂業,各自安好,多少還是放心了。
或許這安定縣不過是名聲在外,以訛傳訛,事實上並沒有外麵傳的那麽恐怖。
蘇青寧卻與陶華寧的想法不一樣,不知道為什麽,她瞧著那位毛主簿似乎沒有那麽真誠,這種想法沒有根據,純粹就是她的第六感。
隻是她沒有證據便不好跟陶華寧說太多,但她實在看不得陶華寧這麽快就下了結論不由小聲勸道:
“雖說眼見為實,但我覺得寧哥兒你還是應該多看幾回,才能下此決定,畢竟一葉障目,有些東西即使看在眼裏也有可能造假,咱們還是小心為上。”
陶華寧看著她眼睛亮閃閃的,他很喜歡她話中的“咱們”兩個字,這代表著她心裏有他。
他握了握拳頭,又極快地鬆開,突然拉住蘇青寧的手充滿深情地道:“青寧,你我相識多年,不說青梅竹馬,卻也是心心相印,心靈相通,相處和諧,你看……”
蘇青寧手指下意識握緊,掙開了陶華寧的手。
“青寧,我心悅你,你是不是不心悅我?”陶華寧不是扭捏之人,他直來直往慣了,想到什麽便會說什麽。
此時被蘇青寧猛然間掙脫,驚了一下徑直把心中所想問了出來。
蘇青寧一下子凝住了。這不是陶華寧第一次表白,但絕對是最直白最直接的一次。
以往那麽多次加起來都沒有這一次清楚明白,以前他似乎總是有一些顧忌。
就算是表白也是朦朧讓人猜的,但這一次他好像打破了什麽禁忌一般,表白的話不要錢的往外蹦。
“青寧,這麽多年我對你的心意你可曾看到?
我以為你便是不能如我這般在乎你一樣在乎我,也不會拒絕我,是不是我哪裏沒有做好,我都可以為你改,改到你接受為止。”
越說蘇青寧越是不知所措,如果沒有沈昀,如果一定要成親的話,不必說陶華寧自然是最好的那個選擇了。
可是在蓬萊仙閣之中,沈昀留下的那句話言猶在耳,蘇青寧不得不猶豫,她不敢把他的話置之腦後。
雖然他最近瞧著好相處,但是誰都沒有她明白,那是一個發起瘋來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人。
她不想輕易招惹。
“青寧?”陶華寧再度悄悄地伸手把蘇青寧圈在了懷中。
靠著她,他的心跳加速,白皙的臉龐泛著紅暈,他全身心愛著蘇青寧,但這般與她親密接觸還是忍不住紅了臉。
“寧哥兒,你聽我說。”蘇青寧扭過身子推拒。
拒絕他還是接受他,兩種想法在腦子裏不停地交織,砸得她暈頭轉向的,一時之間她是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此時此刻,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逃離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