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壓力傳導
胡海希的爸爸胡愛國在省紀委派出督查組到市裏麵之後，很快就被放了出來。市紀委給出了明確的調查結論--胡愛國同誌忠於職守，清正廉潔。於是胡愛國同誌隨後接替了到市人大任職的蘇書記擔任縣委常委、縣紀委書記。當然，他繼續呆在這個位置上讓許多人都感覺不自在，於是在不久以後，他就被活動調到隔壁的縣級市去當副市長去了，當然，這是後話。
胡愛國的問題的解決隻是緩解了胡海希一部分的顧慮，很快他就發現這點顧慮不算什麽。白峰再次打來了電話告訴他，電視劇不僅僅作為區委宣傳的項目上報到了市裏，而且作為市裏麵的項目上報到了省裏，現在這個電視劇作為省裏麵的宣傳工作計劃已經上報到了部裏麵去了。所以白峰打電話來的時候語氣嚴厲但是又暴露出色厲內荏的本質，他表麵上似乎是在和胡海希說現在拍攝電視劇作為政治任務是如何的重要，但是實際上正在為是否能夠完成這部電視劇而惴惴不安，因為無論怎麽看時間都太緊了。
白峰希望胡海希有空的話和他一起去見一見市委宣傳部的黃部長，很顯然，白峰不想因為電視劇不能按時拍攝完成承擔責任，但是這個時候想要撇清已經來不及，誰叫區委在報項目的時候沒有考慮周全呢？白峰一開始大概隻想討好黃部長，但是項目居然一級級報上去到了部裏麵，這就完全超出他的控製之外了。他現在大概想要直接把胡海希推給上級，讓電視劇的投資商直接麵對上級的怒火。
對於白峰的建議，胡海希倒是無所謂，他雖然對於拍攝電視劇的流程不是很熟悉，但是並非一無所知的狀態，實際上他已經做好了財務和時間的規劃，已經準備親手把這部電視劇製作出來，當然，梅菲斯的話和白峰給過來的壓力他自然不是無視的，但是對於胡海希來說，既然是已經必須要承受的壓力，那麽完全沒有必要驚慌失措，隻有按部就班地應對才行。
於是，白峰專門挑了一個日子，帶著胡海希去了一趟市委宣傳部。這對於胡海希來說，到算是一次自身級別和檔次的提升。作為領導黃部長倒是沒有擺出什麽架子，還算是和藹。在白峰介紹了胡海希的身份之後，簡單和胡海希握了握手，然後直截了當地就和白峰說道，“報上去的電視劇的計劃，你就不用操心了。”他說得非常直白，“這種宣傳口徑的計劃，每年不知道報多少上去，中央怎麽可能在意一個你們區裏麵的項目，就是省裏麵也未必放在心上，你就不要瞎擔心了，該做什麽工作就做什麽工作。”
轉過頭來，黃部長又對胡海希說道，“這個電視劇播出這件事情你不要擔心，到時候省電視台肯定買片放出來，你把握住這個電視劇質量不能太差就行了。”
白峰被黃部長這兩句話堵的一口氣憋在喉嚨上出不來，一臉的尷尬，最後不得不勉強說了一句，“領導，這不是政治任務嘛！我是有些過分擔心了，但是政治任務大於天……”
“行了，如果拍片子賺不到錢胡老板肯定不會投資的，你說對不對，胡老板？”黃部長看著胡海希說到。
“這個，如果政府有什麽需求，我們也一定配合好。”胡海希立馬表態道，“這個我麽電視劇的藝術表達能夠和政府的政治宣傳達成一致，這是最好的，也是我們所追求的。”
“你有這個覺悟就好！”黃部長對胡海希的表態表示讚賞，然後又對白峰說道，“我們宣傳部門要做的工作很多，但是在做事情上最好局限在指導這個層麵，就好像胡總願意幫助我們做宣傳，我們提出一些指導性意見，不要去主導胡總怎麽拍電影。”
白峰越發地尷尬，“黃部長你說得對。”
“小白啊，宣傳工作你要搞清楚重心。”黃部長揮了揮手，“我們宣傳係統最怕的是什麽？犯錯誤！其實小錯誤也沒什麽，但是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犯錯誤就完蛋了，我是怎麽到這個位置上的，你們還不清楚嗎？”
白峰瞥了一眼胡海希，這才恭敬地點了點頭，說道，“是，您指示的對。”
黃部長又揮了揮手，“我兒子還以為他老子坐到這個市委常委的位置上有多牛逼了，實際上我是如坐針氈啊，還不如回去做我的錦陽市長，現在就希望不要捅出什麽大簍子出來，胡總這種錦上添花的事情我是真的願意大力支持，為什麽？從電視劇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來，不會犯錯誤。”
白峰嗬嗬跟著附和地笑了兩聲。
黃部長又專門對胡海希說道，“你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盡管和我們宣傳部門提就是了，在這方麵，我們也就是關係比你們熟一些。”
胡海希急忙點頭稱是。
“我兒子的事情，白峰肯定和你說過了。”黃部長這句話一說，白峰和胡海希都覺得有些尷尬起來，胡海希尷尬之餘還有些頭疼，不知道黃部長會不會直接索要好處，這樣就很難表態。
隻聽黃部長繼續說道，“我兒子是不知道他老子我坐在這個位置上多難受，就像趁著我還沒有退休多掙點錢，你不用管他，他也就是剛開始打著我的旗號騙錢，對於娛樂圈這一塊他也是一個新手，什麽都不懂。你如果願意的話，帶著他玩玩，如果不願意不用管他。”
黃部長過於直白的風格簡直讓胡海希瞠目結舌，不過他這樣坦白地說了出來之後，胡海希反而不好敷衍他了，就衝著黃部長這番話，胡海希至少也要送幾百萬給黃總掙，於是胡海希拍了拍胸口，說道，“黃部長，我不願意隨便吹牛，說得天花亂墜最後說出來不算數的話，那不是我的風格。我就向您表態，我們做事情肯定是規規矩矩來的，對黃總，我肯定把他當朋友。”胡海希心裏的意思是如果對方不夠朋友，我也不是傻蛋，反正都是規規矩矩來，怕個鳥。
黃部長倒是沒有繼續就這個問題表態，他翻了翻掛曆，然後說道，“你們也要盡量抓緊時間，現在有好幾個時間點可以選，八月十五日日本投降那天，估計來不及，九月二日，也不知道你們趕不趕得上，實在不行的話，十一月二十五日也可以，戴將軍誕辰101周年，我這裏不是逼迫說你一定要在這個時間之前把電視劇拿出來，就是說這幾個時間點比較有意義，我們報計劃是按照最後一個時間點報的，如果你能提前完成的話，那更好，時間上回轉的餘地就比較大。”
“我明白我明白，”胡海希站起身來，“我一定抓緊時間趕。”
“確實要抓緊時間，籌備工作在過年之前要全部完成。如果趕八月十五號的話，成片出來的時間不要晚於六月底，不然審查來不及。如果來不及要趕後麵的時間點的話，時間上你們自己也要把握一下。”
隨後，黃部長還提了不少建設性的意見。譬如演員可以考慮本省的演員，宣傳部還是很有一些資源。本省有名的演員不少，最大的問題在於絕大部分演員都是方言劇演員，倒不是說他們語言不過關，主要是形象、氣質、風格的不搭配。不過胡海希還是記下了好幾個重要的聯係人的聯係方式以備用，也同時算是給黃部長麵子，反正大量配角也需要。
三個人談了大約一個多小時，黃部長婉拒了胡海希一起吃飯的邀請，說還有公務活動，然後送白峰和胡海希出了辦公室。走出了市委的大樓，胡海希忍不住問白部長，“黃部長說自己坐在現在的位置上難受，是什麽意思啊？”
“這個，”白峰臉色尷尬，有些欲言又止，最後說道，“你回去問賀仁傑吧，他知道的，我給你說不太好。”
胡海希把這話記下，又忍不住感慨道，“黃部長做事情真是爽快，如果領導都是這樣的話，我們真是方便多了。”然後他又馬上補充道，“白部長您這樣親自替企業排憂解難的領導也太難得了，這一次真的也要多謝謝您啊！”
對於胡海希的馬屁，白部長坦然接受，“這也是我們應該做的。”他說道，“黃部長說的時間節點你要注意啊，一定要抓緊時間啊！”
“這個你放心。”胡海希拍拍胸口回應道，“你們真的是一刻也不敢怠慢的。”
“有些事情也要早點做，”白部長繼續說道，試探性地問道，“不如我約黃總出來和我們一起聊聊？”
“怎麽能麻煩您呢？”胡海希馬上說道，“我們親自上門去拜見黃總。”他不能給白部長拉皮條的機會。
在此之前，胡海希去問賀仁傑黃部長是如何上位的，黃部長說自己現在坐在這個位置難受明顯是指宣傳部門出了問題，他是來善後的。得到的結果果然很驚悚，穀城市的晚報因為拉廣告丟掉了節操，被人在廣告版搞了一整版紀念某廣場事件當事人母親的廣告。這件事情說起來賀仁傑都是咬牙切齒，因為這件事情發生以後，各類報紙無論是黨報還是民間報紙，拉廣告的便利統統沒有了，記者們拉廣告的提成和積極性被全部打消了。目前還看不出來這是短期還是長期的政策。因為這件事情，原市委宣傳部長被調走，時任錦陽市市長的黃學軍調任穀城市宣傳部長，這明顯不是一個好位置，黃市長顯然不喜歡黃部長這個職務，更何況他剛走沒多久，市委書記就出了車禍，同樣是正廳，錦陽市委書記比穀城市委宣傳部長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