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你難道不是人？
葉澤將已經被搓成了灰的邀請函，信手給揚了。
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放下怒火，漸漸地讓大腦冷靜了下來。
他沒有直接出發前往劇場，繼續待在了這座村子裏。
燼指定的時間是明日正午，時間還很充足。
也就是說現在，葉澤終於有了一點點可以喘息的時間。
他將目光投向了這座本該安靜的村落。
為了特地設計一趟葉澤，燼把整個村子都精心設計了一番，可以說這個村子本身就是他的作品之一。
這裏麵的所有陷阱都是燼所親手布置的，他常用的陷阱排布與種類，這裏大多都該看得見。
起碼占個七八成。
如果能好好研究一下燼留下的東西，對於接下來的葉澤會有很大幫助。
當然，這份研究需要近距離接觸陷阱。
可能會伴隨著生命危險，但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
驚險刺激的一夜過後。
稍許狼狽的葉澤從村子裏走了出來，但此刻他的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自信。
雖然好幾次都差點炸死自己，但這些全部都化作了反抗燼的力量。
這次再麵對燼所布置的陷阱，應該就不會像上次那麽被動。
……
臨近正午的時候，葉澤提前到達了斯卡奧劇場外。
這個劇場並不在城中，獨自存在於巴魯顎東部海岸邊的角落裏。
原本是個很有名的大劇場，但隨著諾克薩斯的入侵，也就漸漸的沒落了。
如今已經成了個荒廢幾年的廢棄場所，沒想到最後淪為了燼的玩物。
葉澤沒有急著進入。
他在劇場外部，正在來來回回仔細探查。
根據自己這一晚上對於燼陷阱的研究，光是門口就有起碼四個看似不起眼的地方，都被安置好了炸彈。
其中一種最為麻煩。
這種炸彈內裏是魔力感應裝置，隻要人一經過附近就會瞬間引爆，令人防不勝防。
不過麵對它葉澤已經輕車熟路了。
引導附近的魔力，從而讓裏麵的感應裝置混亂，讓它直接從內部啞火。
連續拆掉了四個魔力感應炸彈，葉澤看向了別的地方。
其他的那些，例如地雷等需要身體接觸才能觸發陷阱，已經算不得什麽太大危險。
但葉澤還是隨手清掉了，省得打起來的時候麻煩。
清理掉了門口陷阱之後，他特地跳到了劇場屋頂上方。
先前在村子的時候，燼就特地設計了針對屋頂的陷阱，既然這裏的地方更大，他沒理由會放過這麽大一片可設計的空地。
果不其然，剛上來就看到了兩個大驚喜在等著他。
兩尊不知道從哪找來的小口徑大炮，正在從上方的隱秘通風口對準了舞台的位置，下麵還有一個精巧的控製裝置。
葉澤立刻拆除了控製裝置，並且把裏麵的炮彈給取了出來。
在上麵逛了幾圈之後確認沒有其他發現，才跳了下去。
盡可能的把外部所有陷阱都拆除掉，葉澤才打算進入內部。
仔細檢查了幾遍門把手，葉澤很意外，這上麵居然會沒有布置陷阱。
小心翼翼地打開大門，一股塵封已久的味道混合著灰塵撲麵而來，劇場裏麵的模樣也映入眼簾。
這座劇院荒廢了太久，裏麵則更顯破敗。
排布整齊的座椅上，積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地表有許多破洞，滿是雜草野蠻生長的痕跡。
葉澤注意到了，這裏隻有那座舞台上是一塵不染的，而且那塊深紅色的幕布也是一副嶄新的模樣。
腦子裏莫名地閃過了，燼一個人在那吭哧吭哧地布置舞台的模樣。
晃了晃腦袋，將心神收了回來。
現在雖然是正午，但這劇場之中仍一片漆黑，外麵一絲陽光都打不進來。
對葉澤來說，這是個非常友好的戰鬥地方。
但不知為什麽，總覺得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燼特地選擇了這裏究竟意義在哪，難道隻是因為這裏是個劇場？
四周那些莫名巨大的圓形造物，也不知是什麽東西。
刺耳的嘶鳴聲忽然傳來。
燼的聲音，從四麵八方的擴音器傳入了葉澤的耳中。
“歡迎光臨我的劇場。”
葉澤冷哼，“厚顏無恥，這什麽時候成了你的劇場？”
燼的聲音漫不經心，“嗯，抱歉，但就算不是我的，由我這種藝術家去使用它，它也會很開心的。”
“自戀狂。”
“我很欣喜，你居然能毫發無傷的進入這裏。”
“欣喜，難道不是驚訝？”
葉澤一邊在與他對話，一邊在四處張望。
他正在尋找播音室的方向。
此刻的舞台上空無一人，他也親自進去看過了，上麵根本沒有任何人的身影。
正常來講的話，剩下的也隻有播音室才能使用那些擴音器。
燼當然也注意到了。
他的聲音仍舊輕鬆，“不用再白費功夫了。”
當他說完這話的時候，葉澤已經找到了自己想找的地方。
不過確實如燼所言，他是在白費功夫。
這裏壓根就沒有燼的身影，器材沒有動過的痕跡，但是聲音仍然在擴音器中傳出。
不知道他是在什麽地方，控製著這些擴音器。
燼的聲音仍在繼續。
“我其實在很久之前，就想擁有一件均衡的藝術品了，但是時機總是不太好。”
“很高興你可以為我的藝術而獻身，對於你，我非常的感激。”
葉澤又回到了大廳之中。
既然自己剛剛的行為都被發現了，那他應該會處於一個能將所有位置都盡收眼底的地方，他正在找這麽一個地方。
一邊尋找著方位，一邊仔細感知著氣息。
順便反唇相譏，“這難道不是無能狂怒？”
燼的聲音在回應他，“狂怒？不不，我從不發怒，我的藝術不允許帶上這種不潔的情緒。”
“你們均衡的人都太過古板無趣，我可以為你們量身定做許多的藝術，相信那會非常美，你們會喜歡的。”
“哦？那你不是古板無趣的人給抓住了嗎？”
燼沉默了一會兒，葉澤能聽出來他的語氣變得有點生硬了。
“他們不該這麽做的，無論是苦說還是慎，又或是你的老師戒，他們不該抓我。”
“他們浪費了一位藝術家寶貴的時間，你知道嗎，這是在暴殄天物！”
“所以，這些被浪費掉的時間，我必須從你們身上找回來，去創作更多更美好的藝術。”
燼的聲音之中染上了一層難掩的陰森，“無論是慎和戒以及苦說，或是整個均衡，都將變成我的藝術。”
“你們都會變成在我手中舞動的傀儡。”
“就先從你開始。”
隨著這句話傳來，忽然從遠方亮起數到光芒。
刹那間，連續有四道魔法光柱交叉射向了葉澤，這些是布置在劇場內的陷阱，葉澤還來得及拆除。
不過現在他身處黑暗當中。
暗影的力量大副提升了他的身體素質，原本躲不開的攻擊很隨意的就騰挪躲開了。
“就這？”葉澤忍不住嘲諷了一句，“想殺我這點攻擊還有點困難吧？不用更猛烈點的火力沒關係嗎？”
葉澤試圖把燼給激出來。
想要打敗他必須先讓他現身，否則敵在暗我在明，始終會讓葉澤處於一個非常被動的狀態。
相信隻要燼能夠現身，這場戰鬥應該會在短時間內迅速拉下帷幕。
可惜燼卻不惱，語氣甚至更加自信了，“謝謝你剛剛躲開了攻擊，這對我來說也非常重要。”
葉澤冷笑，他單純的認為這是燼的虛張聲勢。
燼仍在繼續念叨著，“知道嗎，我知道很多關於你的事情。”
“包括你的秘密，葉澤。”
“比如，這個。”
燼的聲音戛然而止。
葉澤不知道這家夥到底要做什麽，正全神戒備的看向四周。
忽然之間，整座劇場驟然大亮，燦若白晝！
是燈。
剛剛那些不明圓球全部都是巨大的燈，它們在同一時間內被點亮，將整座劇場每一個角落全部照亮，驅散了所有的黑暗。
這刺目的光芒讓葉澤心中咯噔一下。
同一時間，無數的槍聲響起。
葉澤短時間內沒有適應力量消退的變化，手臂不小心中了一槍，好在調整得當讓其他地方都沒有受傷。
但他忽然意識到，燼剛剛所說的話竟然不是在虛張聲勢。
燼真的知道關於自己力量的秘密！
葉澤想去破壞那些巨大燈泡，卻發現這些東西無比堅硬，就連那些魔法射線都無法破壞它。
……
燼的身影潛藏於黑暗之中，葉澤的一舉一動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關於葉澤力量的秘密，一開始他是從斯維因的口中得知的。
他不知道這份情報從何而來，也不想知道，但他需要親自去確認這份情報的真實性。
於是，他在那個村子裏，親自設置了一個實驗場所。
結果讓他很滿意，也讓他確認了這個葉澤的力量確實是與黑暗有關。
隻要驅散黑暗，他的力量就會瞬間跌落幾個層次。
所以他為葉澤精心設計了這樣一個場所。
讓他完全暴露在光照之下，那經過了削弱後的葉澤，將完全淪為自己手中的玩物。
雖然那些原本用來削弱葉澤體力的陷阱，幾乎沒派上什麽用場，但總體結果是不會變的。
想到這，燼越發難掩自己的興奮。
“如何？”他的聲音變得激動，又充滿了得意，“葉澤，我已經看透了你那份虛偽的強大。”
“慶賀吧，你將會成為我至今為止的至高傑作！”
“表演，正式開始！”
槍火轟鳴的瞬間，仿佛是奏鳴的交響樂，將整座處在亮光下的劇場變得更加璀璨奪目，又魅力四射。
整個劇場都活了起來！
葉澤在密集的火力下雖然看似是在勉強躲避，實際上卻是遊刃有餘。
他還有充足的體力，足夠應付接下來的一切戰鬥。
除了一開始大意手臂中了彈意外，就再也沒有受過傷。
但燼的話卻讓他心生疑惑。
他剛剛既然說了已經看透了自己的秘密，卻在用開燈的方式對付自己。
現在的葉澤完全不會受限於光亮，暗影路徑可以讓他在任何環境下都能使用暗影魔法。
這樣一來，也就隻剩下了一個可能性。
燼他並不知道“暗影路徑”這件事情，畢竟這也是葉澤才剛剛得到的力量。
得知了這件事的葉澤，心中瞬間冒出了一個想法。
現在的燼已經自信心爆棚，就剛剛的語氣就可以得知。
如果能夠利用他這份自信，操作得當燼很可能會主動現身，隻要他人出現了，那一切就都會好辦得多。
打定主意，他僅僅維持著最小幅度的暗影路徑，讓它看上去像是自己的影子，同時讓躲避槍火的身姿也變得稍微緩慢了些。
看上去就像是閃躲得非常勉強，一副隨時都會被擊中的模樣。
而且隨著射擊密度的增加，葉澤終於像是支撐不住了一般，主動被打中了大腿外側。
不由得“痛苦”了一聲，滾到了最後一排椅子的後麵，企圖用這些東西來阻擋火力。
燼看到了這一幕，立刻選擇乘勝追擊。
他一直故意藏著一些射擊點，就是為了這一刻而準備的。
原本不起眼的角落之中，忽然又有一發拇指粗細的魔法射線噴湧而出。
目標是葉澤的胸口。
致命一擊！
葉澤瞬間就注意到了，他本能的想要躲開，但卻立刻控製住了自己。
這可能就是把燼拉出來的好時機！
均衡弟子從小就在學習身體的控製方法，全身上下的死穴他記得清清楚楚，哪怕是有些看似非常危險的地方，隻要沒有命中死穴就不會死亡。
燼雖然是個殺手，但他是個講究藝術性的殺手，葉澤不認為他會記這些死板的東西。
於是葉澤在以極小的幅度，挪動著自己的身體。
刹那之間，魔法射線穿胸而過，而在葉澤精準的掌控之下，並沒有擊中死穴。
然後他就這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開始了自己的裝死大業。
……
燼親眼看到了那道魔法光束穿胸而過，麵具之下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既然是藝術家，當然是要自己親自去雕琢藝術品，那才符合這個身份，也是對於藝術的一種尊重。
他第一次出現在了這片舞台之上。
然後在這萬道燈光之下，朝著葉澤施了一禮，“非常感謝你的表演。”
他很輕柔得將手中的兩把槍扭到了一起，組成了一把造型誇張的巨大狙擊槍。
再用它，對準了倒地的葉澤額頭。
燼的嗓音頗為輕柔，“綻放吧，美麗的藝術。”
他馬上就要扣下扳機了。
忽然之間他又停下了手，麵具下的神情充滿了疑惑。
人呢？
瞄準鏡之中，本該已經動彈不得的葉澤身影居然消失了。
與此同時，有一抹黑暗悄悄地爬上了燼的腳邊。
暗影路徑，暗影突刺！
刹那間，葉澤本人已經就到達了燼的身前。
燼的瞳孔猛地放大。
他甚至沒看到葉澤是怎麽行動的，而且這詭異的速度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這是魔法！
可這不是在光亮下嗎，他為什麽還能使用那種魔法？
更加令他搞不明白的是，這家夥為什麽還有可以移動的力氣？他的胸口甚至還在流著血！
燼的速度很快，他抬起了槍打算射擊，暗影之刃卻直接把槍給削斷了。
他想立刻和葉澤拉開距離，卻被葉澤一把抓住了頭。
葉澤用力一捏，燼臉上的那張麵具直接被捏碎，白色的碎塊掉落了一地。
裏麵露出了那張平凡的臉，現在被麵具的碎塊紮得鮮血淋漓。
燼的表情充滿了難以置信。
“怎麽會？”
“怎麽可能？”
“你為什麽會沒事？你難道不是人嗎！”
葉澤捏著燼的臉，任其掙紮卻一動不動。
“這表情……”葉澤在冷笑，眼神之中布滿了血絲與怒火，“這張臉看上去多麽像個人啊。”
“你這個畜生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