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二娃出事
下午吃過飯後方正就獨自在門口徘徊等待著。不一會,一個呼哧帶喘的聲音出傳來:「方大哥,不好了!蘇二娃出事了!」
方正面色一變。他一直等著吳仕傑去接蘇二娃過來一起把釀酒設備弄好,重新啟動發財大計呢。沒曾想聽到這麼一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
「二娃怎麼了?」方正連忙把吳仕傑讓進屋裡,給他倒了杯茶急忙問道。
吳仕傑緩了緩才娓娓道來。原來蘇二娃回到村子里打算把和方正等人合夥做買賣的事情告訴二小姐,想著讓她有個盼頭最起碼也能開心一些。想必這些日子被關在家裡肯定憋壞了。
可到了地主家卻被拒之門外,打聽之下才得知一個噩耗,地主竟然出爾反爾把二小姐許配給縣衙潘主簿的兒子,且婚期就定在半月之後!
如同五雷轟頂的蘇二娃不敢置信地使勁拍打著大門,期望能再見二小姐一面,從她嘴裡證實這個消息是假的。但地主家大門緊閉,不僅沒有給他開門,而且地主還吩咐下人如果再有人拍門就亂棍趕走!
蘇二娃心如死灰,就這麼傻傻地跪坐在大門外久久不願離去,一跪就是一整夜。
直到第二天潘家下人送來聘禮,同行的還有他的兒子潘保玉。這是一個十足的二世祖,雖然身份不能與杭州的世子趙順相比擬,可那股子紈絝勁兒卻絲毫不差。
地主聽聞潘公子大駕光臨,連忙打開大門堆起滿面笑容迎進客廳,在商議了具體的迎娶禮儀之後潘保玉又被地主親自送出門口,那股子親熱勁兒,彷彿上輩子就是一家人!
「這是?」潘保玉斜眼看著跪在地上的蘇二娃,高傲地昂著下巴詢問道。
地主臉色一僵,連忙苦著臉道:「他就是那個窺伺小女的窮小子,昨日到這裡想見一面被我嚴詞拒絕了,想必還是不死心才會一直跪在這裡。」
潘保玉不屑地嗤笑道:「什麼東西?一個低賤的農家小子也配?」說完像只高傲的孔雀似的邁著八字步走開,身後的下人們也同樣報以鄙視眼神從蘇二娃身邊走過,刺耳的嘲笑聲在他耳邊環繞著。
蘇二娃本就老實,尋常時候受些委屈便也忍下了。但這一次不同,心儀的姑娘就要嫁人了,可新郎卻不是他。一家人勤勤懇懇地給地主家幹活,就是為了能娶到二小姐這個如花似玉的閨女給蘇家傳宗接代,為此父母不惜常年超負荷的勞作,以至於後來更是久病不愈下一命嗚呼了。
然而對於這一切,地主覺得是理所當然。對蘇二娃想娶自家閨女更是嗤之以鼻,認為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當初答應下來只是為了斷絕閨女尋死的念頭罷了。
所以當潘主簿派人上門提親的時候,地主二話沒說便滿口答應下來,絲毫也沒有考慮過當初給蘇家的承諾。
蘇二娃對耳邊的聲聲嘲諷並不在乎,只是用乞求的眼神看向地主,奢望他能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與二小姐的婚事還能如期舉行。
地主站在門口目送著潘家隊伍遠去,臉上喜滋滋的表情在看向蘇二娃時就變得如同看到一坨臭狗屎般噁心,嫌惡地轉身便進了院子。沒等蘇二娃開口,砰的一聲大門再次緊緊關閉。
蘇二娃心如刀絞,也不知怎麼就鑽了牛角尖,認為這一切都是那個潘公子引起的,如果他不出現那二小姐仍舊還是會歡歡喜喜成為蘇家的媳婦。
越想心裡越是憋屈,轉頭看去,潘家隊伍已經走出老遠了。蘇二娃咬咬牙,常年被太陽照射成小麥色的臉上浮現潮紅之色,抄起地上打柴用的斧子一路小跑就趕上了潘保玉的隊伍,大叫一聲便沒頭沒腦地朝著人群沖了過去。
潘保玉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從地主家出來,這些年在縣城裡憑著老爹和上面打點的關係,雖然在縣城是主簿,但就算縣令見了也得笑臉相迎。
作為兒子的潘少爺更是把父親的囂張學了個全,而且還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架勢。除了幾個不能招惹的存在以外基本上算是地方一霸了。所以區區對一個小地主完全是召之即來呼之即去,更別說只是讓他把閨女嫁給自己了。
果然,在潘家提親之後地主直接應了下來,而且對潘保玉更是禮敬有佳。那恭敬的態度比起過年給祖宗上香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就差領著全家老小來三跪九叩了。這讓潘少爺很是滿意,大言不慚地對地主許下了很多空頭承諾,反正只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又不耗費什麼精力。
沒想到就在洋洋得意打道回府的路上卻遇到了麻煩,毫無防備的他直接就被從後面衝來的蘇二娃突破人群來到身後,一個餓虎撲食就按倒在地,舉起手裡的斧子作勢就要砍下來時,潘保玉嚇得心膽俱裂,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面對死亡,剎那間褲襠里就傳來一陣溫熱感,接著便是一陣鬼哭狼嚎的求饒聲:「壯士饒命啊,我是嚴州縣衙潘主簿的獨子,我家三代單傳你可不能殺我啊!」
蘇二娃也是一時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清醒過來卻赫然發現正騎在潘公子身上,手裡的斧頭離著對方的腦袋近在咫尺,不由被自己的行為嚇得魂飛魄散。如果這一斧子下去,豈不是成了殺人兇手?
窮人的悲哀,就連違法犯罪都那麼沒底氣。
於是可憐的蘇二娃沒有任何猶豫放開了痛哭流涕的潘保玉,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神色懼怕地看著一群人。
讓他沒想到的是剛才還在身下求饒的潘少爺翻身起來,一把抹去臉上眼淚,惡狠狠讓下人把他綁了個結實,滿臉戾氣對著躺在地上的蘇二娃拳打腳踢。那囂張的模樣,活脫脫是另一個趙順!
就這樣,蘇二娃被潘府下人連拖帶拽地送進了縣衙。在潘主簿的憤怒下,縣令大人沒等過堂便判了個充軍流放,目前正羈押在監牢中等待押解人犯的差役前來提人。
吳仕傑來到村子里尋二娃時聽周圍百姓七嘴八舌議論起這件事情,這才知道大事不妙,連忙回到杭州把事情告訴方正,希望他能想個辦法救出苦命的蘇二娃。
方正無語了,不就是一個女人嗎?蘇二娃犯得著弄這麼大動靜?現在可好直接進了大牢,接下來就會被充軍。
嘖嘖,多好一小夥子,就這麼毀了。
嘆息歸嘆息,方正思慮良久后萬分痛恨自己的同情心泛濫!雖然他們只是合作夥伴關係,但他卻做不到見死不救。一番權衡后暗自決定如果事不可為便作罷,堅決不能為了一個衝動的年輕人再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
夜幕降臨,方正提著一盞燈籠來到柳府門口,通報門房后便心驚肉跳地在門口等待著。柳如煙給他的印象足夠深刻了,不得不時刻提防著那個瘋女人隨時跳出來找他麻煩。
「方老弟登門有失遠迎,來來來,趕緊裡面請。」柳如海匆匆走出門,看到方正後面上一喜拉著他就往裡面走。
方正使勁掙扎,驚懼地看著柳如海道:「不,在外面說就好了。」
「為何?」柳如海不解道。
方正畏縮地看了眼柳家大門,生怕從裡面蹦出來一隻擇人而噬的猛獸,縮著脖子道:「我覺得這裡還是比較安全的。」
柳如海失笑道:「哪有客人來了不讓進屋的。方老弟怎麼變得這麼客氣了?」說著直接強行地把他連拉帶拽的拖了進去。
客廳中氣氛很是詭異。
三個人分三個方向坐著,誰都沒有主動開口,均是大眼瞪小眼地互相對視著。
方正心裡無限哀怨,說了不進來不進來,非要把自己拉進來,現在好了吧?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照這個劇情發展下去,下一刻就該柳如煙拔劍相向,大喝一聲納命來!
「哼,奸賊,納命來!」
果然不出他所料,柳如煙在發現比拼眼神干不過方正後,果斷地一拍桌子站起身,隨手就往腰間摸去,大喝一聲就準備朝著他撲過來。
「煙兒!」柳如海斷喝一聲,及時打斷了柳如煙接下來的動作,哀嘆一聲揉著眉心道:「方老弟……為人不拘小節,那次的事情……應該是個誤會。」
「那在他家那次算計呢?害我差點折在那裡。此仇不報誓不為人!」柳如煙杏眼圓睜怒視方正道。
「那也是個誤會.……」柳如海痛苦嘆息道:「剛才方老弟不也說了嗎?那是為了防止世子對他不利做的準備。他也沒想到你會去啊。」
柳如煙不滿地瞪了眼哥哥:「哥,我還是不是你妹子?你怎麼老向著他說話?」
柳如海作為哥哥的威嚴受到了挑釁,面現不愉道:「多大點事,至於斤斤計較這麼久嗎?」
方正見勢連忙附和:「對啊,多大點事嘛,那次只不過和你開個玩笑別太計較。退一步講就算你現在把我殺了也要背個殺人的罪名,所以說何必呢?不如我們相互理解一下,都看開一些,什麼事情不都過去了嗎?最不濟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就當不打不相識?」
柳如煙擰著眉頭聽著,只覺得方正話里話外道理是沒錯,但為什麼總感覺有一股子怪怪的味道充斥其中?難道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