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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攻入府衙(五)

  秦國小坑貨第二百一十二章攻入府衙王長福帶著人剛往前面沒走多遠就聽見身後有人大喊道:「官兵來了!」

  驟然間人群中爆發出一道厲喝:「把這些膽敢作亂之人都給我抓起來!」隨後便是無數兵器碰撞的聲音以及受傷倒地之人的哀嚎聲。

  王長福剎那間只感覺一盆涼水從頭頂嘩的就潑了下來,整個人都懵了!什麼情況?他們不是出城去了嗎?而且自己還安排好了人將城門嚴防死守來著,為什麼這些官兵會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出現在這裡?不,這一定不是被帶出城的軍隊,估計是城裡預留下來的一部分守軍而已。

  他如此安慰著,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以免亂中出錯。

  幾個麻衣人在聽到官兵的消息后同時渾身一顫。要知道他們可是從太子府出來的人,若是混在這群造反的人裡面被抓住的話,一個不好就會牽扯到太子殿下身上,同時也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殿下這些年的布局。所以,他們一定不能被抓!

  想到這裡,幾個麻衣人不約而同地低聲喊了句:「撤。」隨後他們趁著王長福沒有任何反應之際便貓著腰悄然地鑽出了人群,並且趁著夜色迅速地消失在了街道兩旁房屋掩映下的黑暗中。

  王長福回過神來,一見身邊麻衣人早已經不見了蹤跡,頓時暗罵小人的同時連忙叫身邊剩餘的人停了下來,一番阻止之後就朝著身後趕去,想要幫助後面的人迅速解決掉那些官兵,不然今晚若是失敗他們都將面臨著一個結局,那就是死!

  摩尼教這些年在蜀中發展的重心基本上是偏向與底層百姓的,所以在這群人裡面除了他和他兒子、以及見勢不對提前悄然逃走的幾個膽小之輩外,其餘人幾乎全都是商販和百姓。

  他們在弄清楚了究竟為什麼要轉身回去之後,一個個都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開玩笑,他們如今乾的可是殺頭的買賣啊,這要是回去被官兵抓到哪還有活路?不去,說什麼都不會去。大不了大家一拍兩散,然後各自逃命去。反正趁著夜色那群官兵也不一定認識自己是誰。等到天亮之後再從哪個犄角旮旯里鑽出來,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繼續自己的生活便是。如果當真被發現了,那也只能自認倒霉了。

  沒等王長福繼續發揮他那三寸不爛之舌對大家動之以情、曉之以利呢,這群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烏合之眾們在一陣竊竊私語后頓時一鬨而散,各自趁著夜色朝著遠處逃竄而去。有那不長眼的在逃跑的過程中還將王家父子撞倒在地,後面緊跟而來的便是一雙雙大小不一的腳底板或輕或重地踩在他們的身上。

  王長福在短暫的慌亂后猛然看到兒子也倒在身側不遠處,而且此時還在不停地被眾人慌不擇路之下踩踏著。作為父親的天職讓他拚命在人群中撐起身子,艱難地朝著兒子爬去。在這個過程中仍舊有人不斷地從他身上踩過去,有的正巧一腳踩在了王長福的手上,疼得他臉頰直抽。可饒是如此也不能阻擋他想要去救兒子心,本能驅使下他終於在某一個剎那徹底爆發出了所有的能量,雙腳在地上使勁一蹬之後,整個人便猶如離弦之箭向前猛躥了出去。

  他這一竄剛剛好到達兒子的身旁。於是他連忙一個餓虎撲食將整個身子都撲倒在兒子身上,用自己那不算壯碩的身體替兒子去承受那一腳接一腳的酷刑。

  短短片刻功夫后,原本幾百人的摩尼教大軍一鬨而散,只留下仍舊抱作一團的兩人。

  王長福此刻已經不成人樣了,整個背脊都差點被踏碎了,腦袋也在混亂中不知跟那些人的腳尖或者腳後跟接觸了多少次。鼻青臉腫的他用力睜開已經腫成一條縫的眼睛看了眼地上已經背過氣去的兒子,還好,身下傳來陣陣心跳聲可以證明兒子還活著,而且那張英俊的臉依舊帥氣,看來並沒有因此而破相。

  王長福老懷大慰地看著兒子笑了笑,扯動臉上的傷口頓時又一陣疼痛襲來。

  「咔嚓咔嚓。」

  整齊的腳步在王家父子身邊停了下來。王長福努力抬起頭看去,卻只看到一雙雙站的筆直的腿。少傾,那些腿的主人似乎接到了什麼命令,唰的一下同時向兩邊閃開,留下一個供人進來的通道。

  一雙穿著軍靴的腳出現在王長福的面前,隨後一道威嚴的聲音帶著些怒氣對身邊那些人道:「就剩下這兩個了?你們平日里是吃屎的?一個個看起來人模人樣,為什麼辦起事就拉跨了?」

  王長福瞬間便聽出了來人的身份——土司大人唐吉!

  在聽出聲音后的剎那,王長福的臉上瞬間遍布絕望,兩眼之中的神色也忽然黯淡下來。因為他知道,只要被眼前這個人認出他的身份,那麼他苦苦經營這麼多年的王家就徹底完蛋了!

  「噗」

  唐吉似要將怒火發泄出來,一腳狠狠地將趴在兒子身上的王長福踢得翻滾過來,頓時仰面躺在地上四腳朝天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咦?聲音怎麼這麼熟悉?」

  唐吉忽然有些奇怪地湊上前仔細打量起這個鼻青臉腫的人,可是看了片刻后還是搖搖頭:「嘖嘖,傷成這樣了,誰還能認得出啊?」

  王長福心裡頓時大喜,他期盼著唐吉此時怒火衝天,然後怒而出手將他們父子斬殺於此。那樣的話,他們最起碼能少受多少活罪啊!不過貌似他高興得太早了。因為土司大人在發現他面目全非之後繼而將目光投向了另一個躺在地上的人身上去了。

  「這不是王家那心狠手辣的兒子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唐吉懷疑的眼神再次投在了王長福身上,片刻后忽然臉色一邊,唰的抽出刀指著地上面目全非的人吼道:「你是何人?竟敢趁夜擄走王家少爺?」

  王長福無聲地咧嘴笑了。唐吉當真是為他找了一個好借口啊!只要不被他知道自己才是這次事件的主謀就可以了,哪怕誤會自己是綁走兒子的兇手也無所謂。大不了就是一刀嘛,早死早超生!

  「哈哈,王百萬,別高興了,本官只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其實咱們已經抓住不少摩尼教的人了,他們不僅供出你王家就是這次作亂的主謀之外,還交代了這些年你不斷利用自己身份的便利大肆擴張摩尼教的事情。所以你還是老老實實跟我回去受審的好,別在地上躺著裝死了。」

  王長福笑容還在臉上未曾退去,可眼裡卻在剎那間充滿了驚駭之色。他恐懼地轉動著眼珠看向唐吉,心裡多麼希望他只是在詐自己而已。可是他註定要再一次失望了,因為此刻的唐吉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手裡的鋼刀捏得緊緊的,刀劍直直地指著他們父子二人,似乎若是他們敢出現任何讓他覺得不合時宜的動作就會一刀劈來。

  王長福艱難地張開嘴發出無比艱澀的聲音:「唐……唐大人。」

  「來人,帶走!」

  唐吉的反應讓王長福一陣絕望。他本來還想狡辯幾句的,說不定經過他巧舌如簧的自辯唐吉就會相信了,然後放了他們父子。可土司大人不僅沒有任何要聽他辯解的意思,直接就讓身後的兵士將他們帶走。

  好多話被堵在胸口的王長福臉上一陣漲紅,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王家即將覆滅的結局,頓時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兩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幾個上前的兵丁看到這一幕,頓時有些為難地看向唐吉:「大人?」

  唐吉沒好氣地上前探了探鼻息:「這不還沒死呢嗎?帶回去關起來!」

  方正三人癱坐在地上不斷喘息,至於身後發生的一切他們都不想去管了。好不容易死裡逃生一次,說什麼都要好好享受一下活著的美妙滋味。

  「楊老頭,記得.……你欠我一條命。嗯,還有高老頭……」方正一邊喘息著,一邊還不忘記叮囑兩人。

  楊大清已經沒有力氣跟他鬥嘴了。剛才在奔跑中完全是超常發揮了,幾乎已經榨乾了那本就不怎麼健康的身體中所剩不多的能量,現如今他只能呈大字型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高喜倒是比他好很多,聞言不由回想起在府衙之中那驚險的場景,又看了看身邊除了他們三人之外空蕩蕩的街道,頓時咧嘴笑道:「哈哈,方正,你的恩情老夫記下了!待來日老夫慢慢還你便是。」

  方正頓時兩眼放光:「怎麼還?」

  高喜想了想,不確定地問道:「要不,給你陞官?」

  方正滿臉不屑地看著高喜,鄙視道:「你一個知州大人都被人攆得跟孫子似的,還想給我陞官,怕我死得不夠快是吧?」

  高喜默然,隨口問道:「那你想要什麼?」

  「錢!」

  方正的回答斬釘截鐵,讓高喜一時間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忙問道:「你說什麼?」

  「耳朵瞎了嗎?老子要錢!」

  「你……你這豎子!為何還改不了死要錢的性子?」不知何時楊大清從地上勉強掙扎著撐起身子目光灼灼地看著方正,隨後滿臉感嘆道:「也不知你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才造就了你這個性子。不過所幸這次咱們先死還生,等這裡事情處理託了你就跟我會京城一趟吧。」

  方正大驚,隨後滿臉絕望道:「原來你也是來抓我的,枉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好人,呸,渣男!」

  楊大清頓時被他氣得不輕,指著他沒好氣道:「老夫若不是為了救你,怎可能出了京城就被一道聖旨改變了行程?睜開你的狗眼看看,老夫一身正氣浩然,何時害過你?」

  「那你也只是個正氣浩然的渣男!」

  「你……」

  楊大清差點被方正氣得吐血。回想起密旨上那隱晦不明的幾句話,他的心頓時又火熱起來。這些年太子在京中越來越不像樣了,不僅把觸手伸向了一班老臣,而且手段格外毒辣,若是有人膽敢不從的話,下場不是被找個由頭罷免就是意外身故。

  所以皇帝在得知了方正確切的身份之後,第一時間便想到了楊大清,於是立刻下旨給他,命他務必要找到活的方正,並且將之完完整整地帶進京城去。而且在密旨的最後還刻意隱晦地寫下了藏龍於野這幾個字,楊大清當時一看便明白了,頓時驚的背後冷汗直冒。

  想當初他在杭州的時候就看方正相貌酷似某人,只是不敢確定而已。可如今這份密旨中所謂的藏龍於野這四個字不正好印證了他的猜想嗎?所以在接到密旨的第一時間,原本計劃是去其他地方查訪摩尼教的楊大清立刻改變了路線,並且在心裡下定決定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地把方正活蹦亂跳地帶回京城去。要知道,這可是一樁天大的功勞啊。無論從公還是從私,他楊大清斷然不會放任這個未來能一手遮天之人在民間繼續生活下去,尤其是現在這個特別時期。

  楊大清知道無論是京城裡的那位假太子還是北邊的那位,就連杭州的福王也一心想要方正的命!所以他在來之前就已經做出了必死的決定。

  方正三人一番打趣之間,後面的唐吉早已經把一切都料理乾淨了,至於那些逃走的摩尼教人也派出身邊的兵士前去鎖拿。而他自己則帶著不多幾個人朝前一路追來,因為早在他們抓到那些人的時候就已經從他們嘴裡逼問出了知州大人的下落,所以此刻的唐吉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確定欽差大人是否當真無恙。若是因此讓欽差等人受到了任何傷害,那他這個土司可吃罪不起啊!

  當唐吉遠遠地看到地上癱坐的三個人時,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放了下去。因為他清楚地聽到三人的說話聲中氣十足,並沒有受傷的跡象。

  「下官蜀中土司唐吉,救援來遲,往欽差大人恕罪。」

  唐吉不愧是混官場的,雖然這些年一直在蜀中過著如同土匪頭子般的生活,但畢竟他還是隸屬朝廷管轄的。所以在一看到楊大清便立刻將身份降低,不管是否真的尊重對方,態度首先是要擺出來的。

  楊大清撫著鬍鬚笑道:「唐大人無須多禮。其實你來得正是時候,要不然咱們三個人就要被人攆得活活累死下場了。」

  天色有些黑,再加上只有唐吉帶著的人手中才有火把,所以一時間他也沒看清和楊大清在一起的人究竟是誰,只是憑著直覺推斷其中有一個就是知州高喜高大人,而另一個應該是和他們一起從府衙中逃走在路上負責保護他們安全的差役吧。

  「楊大人受驚了,都怪這些摩尼教的人太過狡猾,就連城門都派人嚴加看守起來。若不是有位姑娘挺身而出的話,大軍估計一時三刻還真沒辦法這麼快趕到。所以要說有功,那位姑娘才是居功至偉!」

  「哈哈,你說蘭姑娘嗎?也是,她一介女子居然能有如此膽識,就連一些男兒都不一定能比得上她。不過一碼歸一碼,你唐大人及時救援還是功不可沒的。待得此間事了,老夫定然會上奏摺替你請功的。」

  唐吉還沒來得及感謝一聲,卻聽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尖銳道:「什麼?你們居然讓蘭玉兒去開城門?那有多危險你們不知道嗎?難不成你們身邊的人都死光了?居然還要將一個女子派出去?」

  唐吉皺了皺眉,還是沒看清黑暗中這人的面孔。不過他居然敢當真欽差的面如此說話,膽子當真大得沒邊了!

  「大膽!你是什麼身份?怎敢當著兩位大人的面如此放肆?」

  唐吉不說話還好,這一句話出口頓時就把方正的怒火徹底點燃了。他本就對土司大人不抱著什麼好感,一方面是因為他打算活生生拆散自己和唐寶寶的事情,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唐家三少那種怪癖讓他覺得噁心。

  所以當唐吉斥責聲還沒落下的時候,方正豁然起身指著他的鼻子就是一頓臭罵:「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還好意思說我?自己兒子什麼樣子心裡沒點B數嗎?他好男風的事情在整個青川城都傳遍了,要說這裡面沒有你們的放縱誰信?還有,唐姑娘好端端一個姑娘家家的,你們硬是把她連續兩次逼出家在外流浪,到現在還不知悔改嗎?一個個的都把眼睛長在頭頂上去了,只能看到上面的東西卻沒想過低下頭來看看身邊的人。要知道家人永遠比什麼都重要!」

  「哼,」方正罵完,尤覺不解氣,立刻補充道:「也就是你這種人,估計死了連個上墳燒香的人都沒有。不,可能在你臨死的時候床前連個哭孝的都不會有!」

  唐吉聞言只覺得胸中一股逆流亂竄,偶爾出現在胸口,偶爾會嗖的一下躥至喉頭,讓人分外難受。正想張口說些什麼,忽然感覺胸口一陣憋悶,噗的一聲,一股腥鹹的液體從嘴裡被噴了出來,頓時讓在對面指著他罵個不停的方正被噴了滿臉。

  方正愕然地看著這個壯碩的身影搖晃幾下,隨後身子一軟就朝後仰面栽倒過去。

  幾名兵士趕忙上前接住土司大人的身子,用仇恨的目光看著對面的方正卻不敢說出一句話。因為方正此刻是和欽差大人以及知州大人在一起的,誰知道他究竟是什麼身份?這些當兵的可不敢得罪這種大人物啊!

  楊大清兩眼獃獃地看著方正,半晌后不由感嘆道:「你是個天生做文官的料啊!」

  高喜贊同點頭:「只憑一張嘴便能讓對方吐血暈倒,這種功力可是沒有二三十年練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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