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六十二章 已露其八
夜空中響起一抹無比尖銳的劍嘯之音，鋒芒映入雙瞳，鳳花至尊不知道這一劍究竟有多快，因為她連思維也跟不上這一劍的速度。
無比巨大的神鳳憑空降臨，籠罩著鳳嵐的身軀，她體內道意爆發到極限，無盡花光從穹揮灑而下，照亮長夜，沐浴她的身體上，強烈的求生欲在心底瘋狂呼喊，鳳嵐道意力量本能灌注夢枝當中，與劍靈共鳴，與北界大勢共體。
這一瞬，奪目至極的光輝洶湧翻滾，一道光環從秦浩與鳳嵐之間橫掃而出，吞沒長夜，朝著無垠虛空輻射，地間劇烈震蕩，人世仿佛墜進地獄。
很快，空間肆虐的兩股道威力量消散，道之下，即使無暇大帝也無法徹底破壞大道平衡，那些支離破碎的斷層開始自行修複，一股股暴亂的靈氣有條不紊的歸於平靜，萬物重歸秩序。
然而此時，秦浩掌中鋒銳的劍尖，抵在了北界第一強者鳳花至尊的咽喉，那股攜帶輪回法則的紅蓮劍火，蕩盡了她身上的一界大勢，鳳嵐身軀繃直，渾身冷徹骨髓，仿佛稍微動一絲念頭，神魂便被會被無情刺穿，捏在手裏的夢枝也變得暗淡無光。
“持夢枝，鳳花至尊於北界可立不敗？”
秦浩淡然輕笑著，海風吹動長袍掀落頭罩，露出一張溫文儒雅的臉，垂在雙肩的銀發隨風而動，儒雅中又散發出一股超然氣概。
“你可以羞辱我，取下我的人頭，但對夢枝，還請威震四域的丹帝保持應有的敬意，宛如世人對你的敬畏。”
鳳嵐直視著秦浩的目光，白皙的脖頸漸漸滲出血跡，她地確輸了，秦浩卻不能因此質疑夢枝的威力，如若初代老祖再世，此刻被人拿劍低著喉嚨的人，便不是她的。
“敬畏？
真如你所，丹帝便不會連死兩次了。”
秦浩嗬嗬冷笑，就像鳳嵐對他的敬畏那樣，把他送進棺材？
“你很清楚，正因為別人太怕你，所以才有當年那一幕，你此言究竟在諷刺我，還是貶低自己？”
鳳嵐情緒激動道。
秦浩看著她的脖子，劍入三寸，鳳嵐稍微再激動點，怕得激動的沒命。
意念一動，太虛劍從秦浩掌中消散，冷冷開口道：“若非寶兒，你今夜必死無疑。”
鳳嵐地確該死，可這二十年，九脈對寶兒的照顧培養功不可沒，無論雲柔、鳳七或者其他島主，皆拿丹帝之女當親人對待，授她一身本領，今日殺了鳳嵐，丹帝未免遭人口舌，落得心胸狹隘。
況且九脈確實需要鳳嵐坐鎮，不為其他，為寶兒暫時的安全，也不能動鳳嵐。
“死，未免不是一種解脫。”
鳳嵐微微驚愕，隨即低頭苦澀道。
“哦？
聽語氣你這六百年活得很內疚。”
秦浩有些意外，鳳嵐抬頭道：“如果為了自己讓你殺一個無辜的人，你會不會內疚？”
“大秦立業前我殺的人不計其數，瘋帝，蠻帝，君帝，食人為樂的鬼帝。”
秦浩咬牙道，成千上萬，多少無辜亡魂牽連其中，整族被滅，鐵蹄踏過，婦孺無存，雞犬不留。
“不一樣，創大業必然有犧牲，你納七川為秦，平東界四夷五荒，立道統，設學府，造福多少後世之人。
而我呢，為一己之私，親手將這樣一位英雄給……”鳳嵐接下去的話卡在喉嚨裏，實在沒臉出口。
“切。”
秦浩嗤之以鼻，若非從鳳花至尊的嘴裏出來，他都不知道自己如此偉大：“行了，正道大義少扯，看在寶兒的情分上，當年是誰拉你入局，從那狗娘養的葬神穀裏捅了我一劍。”
鳳嵐看著秦浩，很詫異粗鄙之語能從一代丹帝口中講出，她嘴角微動，猶豫了片刻，道：“不知，一封信傳進鳳花，上寫你欲揮兵北進，掃我鳳花祖業。”
秦浩瞪直了眼，愣了愣，揮兵北進，掃鳳花祖業？
“為這個，你就把我宰了？”
一麵之詞，送人信的身份都不清楚，不想想背後的目地嗎？
鳳花至尊的腦子呢？
“我不信能如何？
六百年前你如日中，四域帝王誰敢不敬，軒轅無的膽子大，結果被你提著落日弓追去南域，中途一箭射殺烈陽雙帝，打到了軒轅家祖墳，信上你掃鳳花，我敢與你當麵對質？”
鳳嵐胸膛起伏道。
那時候她若去了，誰敢保證秦浩不會和戰武直接弄死她，請君入甕，然後逃也逃不掉，她堂堂九脈之主，敢賭自己的命嗎？
“也對。”
秦浩道，六百年前，大秦立帝國，正值兵強馬壯，勢力鼎盛，如鳳嵐之前所言，五界何人不對丹帝不心存敬畏。
可，信上一句話，她便入局殺人，實在荒唐了點，這樣害秦浩轉世重生，真有點冤呢，如果當年他多走動走動就好了，像其他帝王世家一樣，進行聯姻，互傳帝法什麽的，彼此間便能多些信任和深入的了解。
“真不知道何人帶頭？”
秦浩重複問道。
“以寶兒的名義發誓……”“別拿我女兒的發誓。”
秦浩爆喝打斷。
“好吧，以鳳花初代老祖名譽起誓，我真不知道。”
“厲害啊。”
秦浩撫摸著下巴沉思，周文帝也不知道，沒留下半點蛛絲馬跡卻能將五界至尊元帝牢牢凝結，這手段，不稱讚都不行：“與你同夥之人可識得一二？”
目前秦浩所知，參與葬神穀圍殺的十二凶徒，除周文帝外，軒轅無，東海撼族老祖，中界雲宮老祖，神霄殿主神騫，以及鳳花至尊鳳嵐。
流島的右京大帝被戰武給射死了，這人也是其中之一。
現在死了兩個，已知四人，還剩六個不知道身份，也許鳳嵐有點消息。
“十二人中，除我外，還有一人是女子之身。”
鳳嵐開口道，盡管穿著同樣的秘袍遮擋相貌和氣息，女人對女人的感應不會出錯，這是生的能力，尤其修行到鳳嵐這個層次，更為敏銳。
那麽答案便很明顯了，參與葬神穀事件的十二凶徒，各個出身修為都冠絕四域，揪個男的出來不太容易，像鳳嵐這般的女子卻少有。
“問情穀劍主。”
秦浩心裏定下了結果。
“應該是她沒錯，不過，如今世上再沒有問情穀，也沒有問情劍主，倒是北海與東海交界地的一處海城，多了一座問情庵。”
鳳花九脈弟子廣布下，鳳嵐對五界情況了若指掌，即便改頭換麵，脫下一層皮，也休想瞞過她的眼睛，何況問情劍主連道號也沒換，隻不過成了問情師太。
“除她外，還有嗎？”
秦浩眼眸迸射銳芒，出家當尼姑行善濟世便能洗掉手上染的血，他可沒同意。
“北界有個地方叫三江口，那裏有支村落名為升村……”“好名字。”
秦浩大讚了聲，聽起來就熱血沸騰。
鳳嵐微微白了他一眼，繼續道：“這升村是後來改的，以前村民疾苦，顆粒難收，受山賊侵擾，後來此地顯神跡，傳聞神靈庇護，從此風調雨順，隻要每一年，村民都心甘情願獻上一名剛降生的嬰兒祭神明，便能一直保持太平，過上美好的生活。”
“神明叫什麽？”
秦浩問道。
“青霜之神。”
鳳嵐答道，身為北界至尊，她自然知道北界有哪些奇人異士。
“青霜劍老，日子過得舒坦呐。”
秦浩內心騷動，這老東西歲數真不了，難怪向村民討新生的嬰兒。
“升村位於第六島無煌統轄之地，然後……沒了。”
鳳嵐道，她所知便這些，而且不敢完全篤定，得秦浩親自印證，如今夜印證她一樣。
“八個，還剩四個記在你頭上，查出來咱們的賬一筆勾銷。”
秦浩將頭罩拉回，身軀帝氣翻滾，眼神透過夜幕緊緊盯向無煌之地。
“你剛才撐過一劍便一筆勾銷。”
鳳嵐驚道，不算數？
“可你沒撐過。”
秦浩回頭看了她一眼，化為一條長影隱入夜幕之中，氣息飛速離去，今他便去送青霜老兒升。
“不帶寶兒一起走嗎？”
鳳嵐朝著秦浩離去的方向追了追。
“落日戰神沒辦法從鳳花帶走的人，我哪有本事帶走。”
夜幕裏傳回秦浩的笑聲，寶兒留在鳳花比跟著他安全，因為接下去半月，東洲五界會死很多至尊級強者。
“如果那時我有勇氣去落日峰言明，或許……嗬嗬，沒有或許，哪怕少了我，你一樣逃不出諸神陣的劫。”
鳳嵐腦海浮現一道影子，氣息如是深淵巨獸，當年她麵對這個人的時候，哪怕踏入真我帝道，一樣心生無力，此乃強者生的直覺。
希望，秦浩能揭開這道影子的外衣，因為她也想知道此人究竟是誰。
“其實這一劍，我撐過了。”
口中呢喃，鳳嵐揚長鬆一口氣，擠壓心中六百年的重石隨著臉上的笑容無形消融，她禦劍朝道峰而去，祖婆婆交代的沒錯，無論她以前做過什麽，今後須將精力放在培養寶兒身上，讓寶兒成為新的鳳花至尊。
因為，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