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120章 

  事起倉促,西服男也懶得計較稱謂的問題,直截了當道:「我問你,你聽沒聽到一陣很奇怪的聲音?」他頓了頓,形容道:「就像是勺子一類的東西的剮蹭聲?」 

  顏思明瞪大他那雞蛋般的大眼睛,疑惑道:「沒有啊,我一直都沒睡,什麼也沒聽見。」 

  聽到白芷與顏思明的回答,除了西服男和鴨舌帽兩個人外,其餘兩間房的人臉上都露出大鬆一口氣的表情。 

  同時他們望向西服男的臉上則寫滿了耐人尋味。 

  只有405房間的人聽到了奇怪的聲音,那麼是不是就說明.他們會最先遇到那些東西。 

  換句話說,他們會先死。 

  「我們要回去了,」旗袍女率先說道。 

  接著她直接走回了自己的房間,恐龍睡衣女跟在後面,像是個小尾巴,生怕自己被拋棄。 

  406的三個人看到407都這麼果斷了,當下也不再停留,說了幾句場面話后,也一溜煙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轟」的一聲關上了大門,彷彿是怕什麼東西跟進來一樣。 

  這下只剩下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的西服男和鴨舌帽。 

  白芷靠在門邊,臉色疑惑,接著彷彿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一樣,冷不丁脫口而出道:「難道聽到古怪的摩擦聲就是觸發厲鬼殺人的條件?我的天啊,太可怕了吧!」 

  「顏思明,」白芷扭過頭,慌張到:「你真的沒有聽見嗎?」 

  顏思明極為配合的回答道:「我真的沒有,你呢?」 

  「我和大家一樣,睡著了,什麼也沒有聽見,」白芷攤開手,擺出一副我很無辜又惹人憐惜的表情。 

  「那太好了,」顏思明說道,「我們就不用死了。」 

  說完二人就關上了門,留下走廊中西服男和鴨舌帽獨自在昏黃的燈光下站著。 

  鴨舌帽彷彿被激怒了,快走了幾步掄起拳頭像是要砸404房間的房門,但西服男動作更快,他上前一步,拉住了他。 

  西服男盯著404的房門,接著又快速看了眼四周,嗓音低沉道:「先回去,這裡看著不大對勁。」 

  回到房間后,西服男轉身關上房門,並謹慎的將門反鎖。 

  鴨舌帽年輕人抓下自己的帽子,狠狠摔在了床上,語氣不善的轉身問道:「那聲音會不會是404那兩個傢伙搞的鬼?」 

  鴨舌帽頭上留著幾道深深的疤痕,最誇張的一道從後腦開始,一直延伸到了耳朵后,這也是他始終戴著帽子的原因之一。 

  他顯然沒有看起來那麼年輕,約莫也要30歲上下,只不過打扮的流里流氣的。 

  西服男人倚在牆上,臉色陰沉的可怕,半晌后才開口道:「應該不會,剛進到這裡,目前還不清楚觸發厲鬼的條件,我不相信他們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他頓了頓,「除非他們腦子不正常。」 

  經由西服男提醒,鴨舌帽的怒氣也逐漸平息了下來,他本就不笨,自然清楚西服男說的有道理。 

  他的臉色慢慢變得不自然起來,「所以那陣摩擦聲確實不是玩家弄出來的,而是」他看向西服男,嘴裡那個「鬼」字終究沒有說出口。 

  在噩夢世界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任務開始后,除非必要,否則沒人願意提起那個字,彷彿提起后就會給自己帶來厄運。 

  「目前來看並沒有發生什麼,所以別自己嚇自己,」西服男說,「免得自亂陣腳。」 

  他解開西服上整齊的扣子,以及襯衫上最上面的兩粒扣子,然後深深吸了口氣,對著同伴說道:「我們選擇的405房間理論上處於最安全的位置,左右都住著人,而且隔壁的404房間聽名字就不吉利,很可能曾經發生過兇案。所以無論他們發生什麼情況,我們都能掌握第一手信息,只要確保我們不是第一個去的人就行。」 

  鴨舌帽聞言像是想到了什麼,提醒說:「我們得小心一點,那個404 中的小姑娘好像在有意的針對你。」 

  西服男笑了笑,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齒,不屑道:「我會留意的,然後找個機會將她永遠留在這裡。」 

  聽到西服男這麼說,鴨舌帽也就不好再說些什麼了。 

  在與西服男商議好守夜等事宜后,他就先去睡覺了。 

  畢竟,精力充沛與否,也直接影響到能不能在噩夢中活下去。 

  404房間。 

  白芷回到房間后沒有直接躺下,而是坐在椅子上,彷彿在思考些什麼。 

  顏思明覺得現在是談正事的時候,於是從床上坐了起來,探出個腦袋道:「廚娘,你說今晚會死人嗎?」 

  在上個別墅任務中,中年男人就詭異的死在了第一個晚上,他的脖子被扭成了180度,腳尖超前,臉朝後。 

  現在那個恐怖的鏡頭還時不時會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我覺得應該不會,」白芷想了幾秒鐘,答道。 

  顏思明小聲嘀咕說:「可信度不高。」 

  白芷轉過頭,盯著顏思明看了一小會,忽然開口道:「顏思明,我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想說什麼?」顏思明很自然地跟著點頭,難得看到這丫頭這麼正經,他覺得後者也許是發現了什麼重要的線索。 

  「你今晚睡覺的時候小心點,最好將被子蓋到下巴的位置,」白芷邊說邊用手比劃著,眼神十分認真。 

  顏思明不由得有些害怕,他快速掃視了一圈周圍,又將被子裹到了自己的身上,這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你為什麼這麼說?」 

  白芷拍拍手站起身,「因為這樣晚上有鬼來掰你脖子的時候你還能掙扎一下。」 

  顏思明:「.」 

  是人嗎? 

  或許是良心發現,白芷主動說讓她來守夜,讓顏思明先睡,然後到時候叫醒他,兩人再換班。 

  但顏思明卻搖了搖頭,嘆口氣說:「不用了,你剛才講的故事太提神了,我現在一閉眼睛就是一隻鬼在掰我的脖子,我一點都不困。」 

  既然顏思明堅持,白芷也就妥協了,約定好時間,讓顏思明叫醒自己,就先去睡覺了。 

  顏思明坐在床上,將所有被子都裹在身上,就這樣他心裡還止不住的向外泛著寒氣。 

  實話說,一進入這棟宿舍樓他就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似乎是哪裡不大對。 

  但他仔仔細細觀察了一遍,卻又沒有找到那股詭異的感覺出自哪裡。 

  當白芷說他有一種預感的時候,其實顏思明心裡也有,他覺得今晚大概率是會死人的。 

  沒有任何根據,純粹是顏思明的直覺。 

  掰脖子的梗可以說在顏思明的心底扎了根,他來回換了幾個坐姿都覺得不安全。 

  最後索性將枕頭立起來,然後靠在牆邊,他再倚在枕頭上,這樣背靠著牆,應該就不會被鬼掰斷脖子了。 

  沒一會白芷那裡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顏思明不禁佩服起白芷來,無論何時何地,想睡都能睡得著。 

  與404,405房間的分工明確相比,406房間的幾個人就差得多了。 

  雖然他們有三個人,但彼此間並不信任。 

  而且房間內只有兩張床,也就是說會有一個人只能在凳子上對付一夜。 

  兩男一女,結果卻是女人佔了優勢。 

  女人看著其貌不揚,梳著利落的馬尾辮,眼神鋒利的像是一把刀。 

  如果白芷在這裡,大概還能從女人筆直的腰身,以及虎口和指肚上的老繭判斷出她應該是個練家子,甚至摸過槍。 

  但這兩個男人可沒有這樣的本事,他們只能看出女人不好惹。 

  並且絕非第一次進入遊戲世界,否則不會這麼冷靜。 

  女人佔據了房間內最好的那張床位,挨著牆,遠離窗戶。 

  畢竟不知什麼時候窗外就可能浮現出一張綠瑩瑩的臉。 

  背心中年人與另一個男人都是第一次進入遊戲世界,他們兩個並排坐在床邊,顯得局促不安。 

  「那個.」背心中年人望著女人的側臉,嘴角微微顫了顫,直到張開嘴才發覺自己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臉上浮現出一抹尷尬,「我能問一下你的名字嗎?」 

  女人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張雯。」 

  她的聲音很有特點,帶著點少見的煙嗓的滄桑質感。 

  女人肯回答問題似乎給了背心中年男一絲希望,他忙不迭挺直身體,擺出一副談判的認真態度,上身前傾,帶著些許討好的意味,「張小姐你好,鄙人周大福,家裡是做珠寶生意的。」 

  自稱張雯的女人扭過頭,饒有興緻的盯著他,「說下去。」 

  周大福舔了舔嘴唇,「我能看出張小姐不是普通人,應對目前的狀況也應該比較有經驗,所以.」 

  「所以你想讓我保護你,然後等出去了再付給我一筆不菲的保護費,」張雯忽然笑了,「是這樣嗎?周先生。」 

  周大福忙不迭的點頭,「沒錯,張小姐,只要你能保護我活著出去,那麼報酬方面不成問題,一定讓你滿意。」 

  「一定讓我滿意.」張雯摸了摸下巴,彷彿真的在認真思量。 

  看到這個女人的態度,坐在背心中年男身側的另一個男人也坐不住了,立即開口道:「張小姐,希望您也幫幫我,我雖然沒有周先生那麼富有,可如果能活著離開這裡,我可以付出我所有的一切。」 

  「哦?」張雯歪著頭,像是對後者的提議也有了興趣。 

  沒想到自以為找到靠山的周大福不幹了,他指著另一個男人大聲斥責道:「張小姐先答應我的,再帶上你算怎麼回事?」 

  他轉身看向張雯,乾脆道:「張小姐,你只要專心負責我的安全就可以了,無論這個窮棒子出多少,我出雙倍,不!」他大手一揮,「我出10倍!」 

  「您還真是慷慨啊,」張雯嘆了口氣。 

  抿緊了嘴唇,周大福忽然激動起來,他哆哆嗦嗦的站起身,道:「所以說張小姐你答應了?」 

  張雯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看向窗外,半晌后,神色耐人尋味的反問道:「珠寶商周大福先生,您覺得這個遊戲世界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 

  「意義?」周大福愣了愣,意義什麼的重要嗎。 

  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應該是思考怎麼活著出去嗎? 

  或者坐下來談談價碼。 

  沒想到張雯看也不看他,給周大福一種似乎他能不能給出答案都無所謂的感覺,而這種感覺讓他十分不舒服。 

  但無奈自己是求人的一方,所以他只能忍著。 

  「我從事的工作比較特殊,」張雯慢慢說道,她靠在椅背上,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極為鬆弛的狀態,「有人花錢聘請我們,去做一些事,當然,」她補充說,「不是在類似我們國家這樣的地方,而是有戰亂的地方,所以也有人叫我們雇傭兵。」 

  她的雙眼漸漸失神,像是陷入了久遠的回憶,「那地方十分貧瘠,能吸引我們的只有錢,而我們為了錢也願意做任何事情,」她頓了頓,又低頭重複了一遍,「我說的是.任何事情。」 

  周大福覺得事情的發展有些偏頗,他顫聲道:「張…張小姐,你究竟想說什麼?」 

  「沒什麼,」張雯伸手撩了下鬢角的頭髮。 

  可奇怪的是,這樣的動作在她的身上沒有展示出任何女性的美感,而是充滿了一股秋風掃落葉般的肅殺。 

  無論是背心中年人,還是身側的男人,兩人都覺得心頭一涼。 

  「我只是覺得不公平,」她抬起頭,那股冰冷的感覺又出現在她的眸子里,那雙墨眸彷彿能吞噬一切的光。 

  「在現實世界中財富與權勢可以讓你們為所欲為,但請明白,這裡是遊戲世界,你們在現實世界所有值得驕傲,並為之炫耀的的一切在這裡都是個屁。」 

  「想在這裡活下去只能靠這裡,」她彎曲指尖,敲了敲自己的頭,忽然笑了,「這也是我喜歡這裡的原因。」 

  「所以請尊重這裡,以及這裡的規則。」 

  407房間。 

  恐龍睡衣女縮在床上瑟瑟發抖,被子將她完全包裹,只露出兩隻小眼睛。 

  「旗袍姐姐,」她帶著顫音道:「那聲音還在,好像就距離我們隔著一面牆。」 

  旗袍女的臉上已經不再平靜,就在十幾分鐘前,恐龍睡衣女忽然對她說自己聽到了一陣古怪的摩擦聲。 

  這讓她瞬間想到了405房間里兩個人聽到的聲音。 

  難道是那東西轉移了目標? 

  她不由得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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