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頓悟

  第37章 頓悟 

  「燕驚塵撐著一口氣從火海里僥倖逃生,衙門裡的捕快發現他的時候,他已昏倒在廟門口不遠處。 

  醒來后,卻喪失了一部分記憶,嗓音也因被煙火所嗆而變得粗啞,言行舉止也與以往有所差異,直過了好幾年,方才漸漸恢復原本模樣。」 

  十年前發生的城隍廟失火案,大盜成了焦屍,燕捕頭喪失記憶。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貓膩? 

  「這些話,都是燕驚塵親口告訴大人的嗎?」蕭籽術眨眨眼,問道。 

  「是啊。」皇甫震宇點點頭,「驚塵自蘇醒過來,休養了幾日之後,我問及此事,他便就是這種說法。」 

  「大人難道不會懷疑?一座廢棄的城隍廟,按理說應該斷了香火才對,又怎會有香燭?偏偏卻又那麼湊巧引發了火災?」 

  「實不相瞞,我並不是沒有懷疑過,事後我也親自去了現場,那城隍廟已燒了個乾淨,除了一具無法辨明身份的焦屍之外,就算有什麼證據也都被火舌湮滅了。」 

  「燕捕頭的失憶呢?難道不覺得蹊蹺么?」 

  「驚塵當時除了眼睛,身上確實沒有什麼別的很明顯的外傷,我想,失憶的話或許是被大盜傷到了腦袋了吧。」皇甫震宇只能找到這麼一個大約合理的解釋。 

  蕭籽術沉吟不語。 

  她猶在糾結一個問題,打從見燕驚塵第一眼時,那種不大自然的感覺究竟源於何處?這問題始終懸在心上,想了一路,都未有明晰的答案。 

  蕭籽術回到房裡的時候,見聶茯苓正不停走來走去,彷彿在找什麼東西,便上前問道:「怎麼了?聶師父。」 

  聶茯苓煩躁地抓了一把尚未綰成的髮髻,「我找髮釵呢。明明記得就放在梳妝台上的,現在卻怎麼也找不到,煩死了!」 

  蕭籽術忙道:「別急,我幫你找找。」 

  一面說了,一面繞著滿屋子尋了起來。沒多久,卻在梳妝台邊上的紫銅鶴頂蟠枝燭台底座旁找到了髮釵。 

  「找到了!」 

  「還真在這裡。」聶茯苓聞聲趕了過來,十分納罕道:「怪事!我怎麼剛才一直都沒發現?」 

  「這是因為蠟燭照明時被燭台自身遮擋,在燭光底下產生了一處陰暗區域。雖然離光源很近,由於下面有底座兒,所以燈光就照不到那裡。哈哈,這就叫作燈下黑。」 

  蕭籽術笑嘻嘻地說著說著,突然腦中靈光「咻」地一現! 

  燈下黑! 

  這個偶然的提示,使得她一瞬間似乎解悟了些什麼。 

  「這個道理我懂,按我們江湖話來說,就是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聶茯苓把釵插在髻上,漫不經心地道。 

  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 

  聶茯苓隨口說的這句話,聽入蕭籽術的耳中,心中的那抹謎團頓時雲消霧散了。 

  「聶師父,你是不是曾經說過,奉昶精擅易容之術?」 

  「不錯。他的易容術非常高超,能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蕭籽術聯想起燕驚塵房間那面裂成兩半的鏡子,總算明白了他真正想要傳達的訊息! 

  如果真如自己所推測的那般,那麼,遺留在燕驚塵房裡的那封信柬,絕對會有破綻。 

  一念及此,她便拔腿飛奔至殷子胥所居住的廂房,腳一踹,便冒冒失失地虎沖了進去。 

  這時候,殷子胥剛起床,華清正在房內伺候他更衣,見有個小姑娘不由分說地擅闖進來,又驚又氣,一瞧是蕭籽術,更怒不可遏,提溜著兩條膀子就要把人趕出去。 

  蕭籽術一彎腰,身形像滑溜溜的泥鰍似的,飛快從他腋下鑽過去,沖著殷子胥直嚷道:「世子,請把四名被害人的艷詩拿給我看一下。」 

  殷子胥揉了揉沉重的眼皮,直打著呵欠,一副沒睡飽的樣子,頭也未抬起,慵懶地道:「你不是都看過了嗎?還看啥?」 

  「前三封我沒有仔細看過,而且我懷疑第四封信柬有問題。」蕭籽術急切道。 

  殷子胥一雙眼半睜半閉,說話腔調仍是懶散的,「能有什麼問題?不都是奉昶寫的么?」 

  「不一定喔。」蕭籽術懶得與他磨嘰,走過去張開雙臂用力將他搖醒,「案子有新發現了!」 

  殷子胥聽了她的話,霍然睜開眼,精神大振,困意全消,連忙吩咐華清:「去拿信柬來。」 

  蕭籽術將前三首艷詩並排放在桌面上,手裡握著燕驚塵死時留下的艷詩,瞪大眼珠與這三首詩逐一比對。 

  筆跡雖然貌似一模一樣,不過,她果然還是發現了其中的一些細微差異。 

  「怎麼了?」殷子胥穿戴整齊,推動輪椅湊過來問道。 

  「正如我所料,第四首詩是兇手偽造的。」蕭籽術放下素箋,面色有幾分凝重。 

  「這麼說,殺害燕驚塵的兇手,果然不是奉昶?」殷子胥雖早有預料,但眼下聽了她這番話,兀自大吃一驚。 

  「當然不可能是奉昶!」 

  蕭籽術十分篤定,深深地吁了口氣,目光幽幽地望向窗外,「因為,奉昶已經死了!」 

  「什麼?死了!」由於過分震驚,殷子胥的聲調頓時變了,有些尖,差點破了音。 

  蕭籽術閉了閉眼,將腦中所有線索串聯在一起,這宗橫貫十年之久的連環殺人案的真相漸漸隨之浮出水面。 

  所有疑惑都解開了,真兇是誰,蕭籽術心中已有了定數。 

  「籽術,等等,就算兇手不是奉昶,你如何能斷定他已經死了?還有,第四首詩究竟有何異常之處.」 

  殷子胥還有許多問題想問,蕭籽術卻擺擺手,阻攔他說下去:「世子,我們明日就去衙門一趟,屆時我自會向府尹大人稟明一切。」 

  第二天晌午。 

  衙門後堂,議事廳。 

  皇甫震宇正襟危坐,先是瞅了一眼剛派人從義莊搬回來的棺木,裡面所盛正是燕驚塵的屍身,然後環顧階下兩旁,見眾捕快衙役都已聚齊,卻唯獨少了梁傑一人。 

  「梁傑呢?哪去了?」皇甫震宇眉頭緊鎖,厲聲問道。 

  楊威慌忙近前,跪稟道:「大人,梁捕快已向衙門鄭捕頭告了一天假,說是回鄉探親去了。」 

  話音剛落,二級帶刀捕頭鄭昊立馬出列跪稟:「大人,梁傑今日一大早請完假便走了,是以屬下還未來得及向大人請示。」 

  皇甫震宇聞言一驚,不由得看向蕭籽術。 

  蕭籽術面色沉靜,並不感到詫異。 

  她早已料到梁傑必然會離開衙門,因為今日,正是凌禪遇害五周年的忌日! 

  蕭籽術抬眸,迎上皇甫震宇的眼神,微微一笑,道:「我已拜託聶師父幫我去跟蹤梁傑,大人不必擔心,他跑不掉的。」 

  皇甫震宇這才放心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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