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安王

  二萬兩!

  謝太太感覺有把刀抵著她的喉嚨,下一秒,血就要流下來,“老……老爺怎麽說?”


  “老爺往莊上收租子去了,讓太太趕緊把銀子準備好。”


  “我的祖宗哎,府裏哪還有什麽銀子啊!”謝太太把刺客恨了個底兒朝天。


  “太太,趕緊的吧,現在揚州府所有的官員都在籌銀子,就生怕晚了,頭上的烏紗帽沒了。”丁銘一臉的焦急。


  謝太太顫著慘白的雙唇,半天說不出話來。


  太祖開國,京城原本有八公,人稱鐵帽子王。


  如今八公隻剩下兩公,餘下六公死的死,抄的抄,貶的貶,足可見這兩公在朝庭的根基有多深。


  衛國公世子真要有個好歹,這揚州府的官場怕是要一鍋端啊,弄不好,還要誅連三族。


  關係到一府性命,謝太太心裏再舍不得,也隻能啞著聲道:“我掏了一萬兩,你們兩房一房再掏五千兩,一盞茶的時間,把銀票送到我手裏。”


  謝太太平常吃個齋,念個佛,從來都是軟聲細語,什麽時候見過她這般聲色厲疾。


  顧氏二話不說,立刻帶著兩個女兒離開,回房去湊銀子。


  邵姨娘卻沒有動,反正她又不是謝府二奶奶,憑什麽要她掏銀子啊!


  要掏,也是得她高氏掏。


  謝玉淵見狀,笑眯眯道:“邵姨娘,我娘雖然占了個二奶奶的名頭,爹的私房銀子可都給了你,這個時候姨娘不能計較太多,同甘共苦幫爹把這個難關過了再說。”


  “你……”個小賤人。


  邵姨娘氣得就差吐血了,眼淚汪汪的向謝太太看過去。


  隻要能保住兒子官位,謝太太別說是親外甥女的銀子了,就是親娘老子的銀子都恨不得搶過來。


  她厲嗬一聲,“還不快去準備。”


  邵姨娘一包淚隻能和著恨和怨,咽進肚子裏,扭頭衝出堂屋。


  邵姨娘一走,謝玉湄也中離去。


  謝太太刀一樣的眼睛剜了謝玉淵一眼,扶著冬梅的手,進了裏屋。


  偌大的堂屋,隻剩下謝玉淵一個人。


  她氣定神閑的端起了手邊的茶盞,撥了撥茶蓋,輕輕啜了一口後,雙目輕闔。


  謝府一官一商,這些年銀子賺的不會少。


  先是娘的嫁妝,現在又是二萬兩!


  如果她沒有算錯的話,這謝家一大半的家底被掏空了!

  從前拿著她娘的嫁妝銀子,吃香的,喝辣的,以後……這日子可沒有那麽好過了!

  ……


  一盞茶的時間不到,二萬兩銀子交到了丁銘手上……


  傍晚時分,行宮正門大開,揚州府各路官員個個灰頭土臉的從裏麵走出來。


  謝二爺拖著兩條發顫的雙腿回了府,一回府就往福壽堂請安。


  福壽堂裏,謝家人早就翹首以盼。


  聽到二爺回府,眾人都不由自主的從椅子上站起來,邵姨娘更是情不自禁的迎了出去。


  謝二爺一頭衝進來,見所有人都在,愣了愣,話不知從何說起。


  顧氏會意,忙起身招呼府裏四個小姐離開。


  “留下來聽聽吧,你們都大了,外頭的風風雨雨也應該知道些,謝家能有今天不容易,金枝玉葉的養你們到現在,是盼著有朝一日能為家族出力。”謝老爺冷聲道。


  “是。”


  謝玉淵跟著姐妹們應了一聲,又坐回原位。


  謝二爺喝了口茶潤潤喉,便道:“父親,母親,昨天晚上除了王公公,世子被人行刺外,還有安王。”


  謝玉淵原本正要伸手端茶,一聽這話,猛的將手收回來。


  安王?


  謝老爺一頭霧水,“我隻聽過平王,晉王,福王……什麽時候又多了一個安王。”


  謝二爺忙道:“這位是剛出宮分府的王爺,十五剛過,十六不到。”


  聽到這裏,謝玉淵連連苦笑。


  怕應該是的了!


  小師傅不正是十五剛過,十六不到的年紀嗎?

  饒是她費盡心思想了很多回,也萬萬沒有想到,孫家莊裏那個眼瞎,身中奇毒的少年,竟然是當朝的王爺。


  這麽說來,她的師傅來頭也不會小。


  虧她那時候還惦記著這一大一小兩個人,會不會挨冷挨餓,會不會被人欺負,會不會又被什麽人下了毒……


  毒?

  謝玉淵心裏“咯噔”一下。


  既然小師傅是王爺,那他身上的毒又是怎麽回事?


  誰敢給龍子龍孫下毒?

  來不及深想,便聽謝太太又道:“這位安王,是宮裏哪個娘娘的龍種?”


  謝二爺搖搖頭,“兒子沒有打聽出來,隻是聽同僚說是皇上養在外頭的,去年下半年剛找回來。”


  當今天天子風流成性,後宮佳麗三千不說,還喜歡往外跑,常有民間的女子有孕進宮。


  “好好的,安王入咱們揚州府做什麽?”謝大爺插了一句嘴。


  謝二爺又搖頭:“我們隻見著了王公公,連世子爺都不曾見著,更別說是安王。”言外之意,鬼知道他來揚州做什麽?

  “那……刺客抓到了嗎?”謝太太又問。


  謝二爺看了下首處幾個嬌滴滴的小姐,“你們都回房吧,兩個哥兒留下。”


  謝玉淵木然站起來,朝長輩行了個禮後,便走出了福壽堂。


  剛走幾步,心裏一陣難以名狀的難過。


  難道說……小師傅的生母隻是位民間女子。


  否則,以他王爺的身份何其尊貴,錦衣玉食,呼奴喚婢,哪需要縮在莊上的一間小屋子裏?

  也不對啊!


  小師傅身邊有侍衛,而且他的舉手投足間根本不像是遺留在民間的……


  “三妹,三妹……”


  “啊?”


  謝玉淵如夢初醒地看了看四周,見跟兒前站著謝玉湖,其他兩位小姐早已不見了蹤影。


  “二姐叫我什麽事?”


  “明兒可不能再找借口不進學了,談先生都問過你好幾次了。”


  謝玉淵輕輕一歎。


  前世,她削尖了腦袋想在女學中占有一席之地,結果偏偏被趕了出來。


  這一世,她連女學都懶得去上,偏偏談先生還惦記著,可真是諷刺。


  “明天我會去的,謝謝二姐姐提醒。”


  姐妹在路口道別,謝玉淵沒往青草堂去,而是往園子裏散步。


  謝二爺把她們四個姑娘支開,會說些什麽呢?


  一圈步散下來,羅媽媽就把答案告訴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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