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受傷
第四百三十六章受傷
疾馳的馬車裏。
蘇長衫忽然一下扣住謝奕為的手腕。
他是用了力的,謝奕為痛得悶哼一聲,低頭一瞧,手腕已經被蘇長衫攥得紅了一圈。
“好好的,你這又是做什麽?”
蘇長衫惡狠狠的盯著他:“你做什麽要替我挨那兩下?”
謝奕為有氣無力道:“你都為了那人要死要活了,我還能讓你傷著嗎?我不能幫你忘了他,幫你擋擋災也是好的!”
蘇長衫連呼吸都忘了,隻覺得頭皮一炸,跟讓九天神雷劈了一樣。
謝奕為撐著一口氣,不依不饒的勸:“長衫啊,能不能看在我為你吐了一口血的份上,咱別去想他了,別去喝酒了,好好過日子!”
蘇長衫滿腔話語不知從何說起,憋得他額角直跳。
夜色清寒,月光溶溶。
自己擱在心上的人,苦口婆心的勸自己忘了他,就如同這人親手往他胸口刺了一把尖刀,撕心裂肺的痛。
父親的苦勸,沒有讓蘇長衫退縮半分,卻因為這人的一席話,讓他生了悔意。
許久,他慢慢鬆開手,仿佛一個掙紮在死亡線上的困獸,終於拚盡了最後一絲力氣,低聲道:“好!”
謝奕為眼睛一亮,嘴角牽出一記笑:“這就對了,以後還有人打你,我還為你挨拳頭!”
蘇長衫一口氣堵在喉嚨口,臉上的線條和拳頭都繃得緊緊的,心道:你怎麽不去死啊!
…
玉淵看到兩人進來,沒被自家三叔慘白的臉色嚇一跳,倒被蘇長衫一身的血漬嚇一跳。
好在那血漬都是別人的,她方才安心替三叔診脈。
謝奕為闖了禍,也不敢吱聲,見侄女臉色越來越黑,忙朝侄女婿遞眼色。
李錦夜揉揉眉心,沒說話,朝蘇長衫冷冷看了一眼,走出去。
蘇長衫被他的目光一觸,有那麽一瞬間,瑟縮了一下,隨後便又挺直了腰板。
兩人在院子裏站定,正當蘇長衫以為自己要挨罵時,卻聽李錦夜沉聲道:“我已經派方兆陽去你府上,與衛國公長談,讓他明日遞帖子見聖求一求,我怕永毅侯府和陸家那頭不甘心,事情沒有這麽快善了。”
蘇長衫愣了愣,道:“你不罵我?”
“罵你作甚?人家撩倒你,一是為著舊仇,二是為著中宮,哪一樁與我脫得了幹係?”
蘇長衫沉默半晌,“原是可以忍的,他們打傷謝奕為,便沒忍住。”
猜到就是如此!
李錦夜捏了捏太陽穴,沉吟片刻,道:“此事最壞的結果,你得想清楚,衛國公府他們不敢動,但你這個五城兵馬總使,怕得挪挪窩。”
蘇長衫此刻才露出一絲悔意,“挪吧,最後把我調西北兵營才好,也省得小爺我在這烏煙瘴氣的四九城受鳥氣。”
這話,顯然是衝著謝奕為去的,李錦夜猛的回過頭,一字一頓道:“他為你扛揍,說不定還要受此事的牽連,這鳥氣你受不得嗎?”
蘇長衫渾身一震,臉上少有的血色頃刻退了個幹淨。
李錦夜一甩袖子:“好好想想,他到戶部容易嗎?”
蘇長衫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半晌,才自言自語似的對著空蕩蕩的院子道:“難道,真的是我錯了嗎?”
…
書房裏。
謝奕為的腦袋越垂越低,幾乎要垂到胸口。
玉淵不忍心責備,隻柔聲勸道:“三叔,你也是快定親的人了,以後怡紅院那種地方能不能少去。雖說都是逢場作戲,傳到沈姑娘耳中,總不大好,她會如何想你?沈家會如何想你?”
謝奕為梗著脖子想辯解幾句,又怕辯解了,這丫頭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又把蘇長衫扯進來,隻好硬扛著一言不發。
偏這時胸口又疼得厲害,身上冷汗直冒,臉色煞白煞白的,玉淵心中一痛,忙命他躺下,解下衣衫施針。
一通針施罷,謝奕為已經累得睡著。
玉淵命羅媽媽往火盆裏麵加些銀霜炭,替三叔蓋嚴實了被子方才走出去。
李錦夜迎上來,“如何?”
“受了些內傷,胸口有淤血,七天行針就好了,你略等等,我先開了藥方子再說。”
李錦夜往裏屋瞧了幾眼,命亂山守著人,又轉身衝正在寫方子的玉淵道:“我去外書房和寒先生他們聊幾句,你先回房睡。”
玉淵放下筆,道:“那姓江的死了沒有?”
李錦夜氣笑,“連你師傅都被喊去了,能死得了嗎。不過活罪也難逃,長衫那一刀刺得極深,具體的還得等到你師傅回來才知道。”
玉淵想了想,道:“這事往江元亨故意挑釁上靠,逛個妓樓還帶這麽多凶神惡煞似的打手,放眼京城這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事情。”
李錦夜心道:與他想一處去了。
但凡狂妓院的客人,憑管你是皇親國戚,還是文臣武將,都是一兩個貼身侍衛輕裝簡行,能帶這麽多人來的,隻有尋仇。
他伸手揉了下玉淵的頭發:“這七日別來來回回的跑了,就讓你三叔在王府暫住下。”
“嗯!”
李錦夜一走,羅媽媽顛顛的走出來,壓低聲道:“小姐,沈家那頭還是要派人去安撫一下,這當口上就怕人瞎想。”
玉淵想想也對,“我讓江鋒出麵一下。”
“老奴覺得還是讓老管家去一趟,資曆擺在那兒,他的話有份量。”
“還是媽媽想得周到。”玉淵頓了頓又道:“從我的嫁妝裏挑幾樣好東西,給沈五姑娘送去,且讓她安心。”
“是,小姐去歇著吧!”
玉淵恍若未聞,抬頭看著黑沉沉的天空,半晌,道:“剛回京城兩天,就接二連三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真懷念莊上閑雲野鶴般的日子啊!”
…
天蒙蒙亮的時候,守在書房門口的亂山猛的睜開眼睛,見是世子爺走進來,忙迎上前道:“世子爺,三爺睡了。”
蘇長衫一臉疲倦的擺擺手:“我瞧瞧他便走。”
說罷,也不去看亂山抓心撓肝的臉色,徑直走了進去。
床上的人平躺著麵朝上,睡得無聲無息,睡姿和他的人一樣,板板正正,長睫無力垂著,在白皙的眼下留下一片剪影。
蘇長衫心裏冒出一百種情緒齊齊叫囂、亂成一團,最後化成一聲輕輕的歎。
謝奕為,以後我將你打入心底地牢十八層,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