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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三章交心

  第四百七十三章交心


  這邊一拍板,周啟恒就把兒子叫來。


  周駙馬身邊玩的人,都是皇子公主,心裏正恨這個妹夫拉低了他交友的檔次。


  別人問:駙馬駙馬,你妹夫官從幾品啊?

  他怎麽回,總不能說我妹夫遊手好閑的賴在家裏,吃喝玩樂吧!


  更何況,這妹子也是他放在心上的。


  老爹這麽一交待,當天晚上周駙馬在床上使出渾身的本事,把老婆伺候的舒舒服服,這才吹起了枕頭風。


  第二日,懷慶正好要往宮裏去,逮著了機會在父皇跟前嘀咕了幾句,巧的是,昨兒衛國公也在皇帝跟兒前哭了幾聲,聲聲痛罵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


  寶乾帝心想,這小子閑著也不是好事,萬一再和人打架鬥毆,  不成個體統。


  就這麽著,神機營的副將之位,穩穩的落在蘇長衫的頭上,禦旨下來那天,衛國公拉著兒子去宮裏謝恩。


  寶乾帝看著因為熬夜而一臉浮腫的蘇長衫,心裏恨恨道:這小子,最好在軍營裏被人虐死!

  消息傳到安親王府,玉淵心中的一塊大石頭

  落下,立刻著人請蘇長衫過府,替他送行。


  蘇長衫沒來,隻讓大慶帶了一句話:“又不是天高路遠,送什麽行,一切,等李錦夜回來再聚。”


  三日後,天剛蒙蒙亮,蘇長衫帶著大慶,二慶二人出城,去神機營報道,他沒有給謝奕為留下隻言片語。


  沒有交集,便是最好的交集!


  …


  就在蘇長衫入神機營的時候,李錦夜再一次被阿古麗關在了門外。


  這已經是第五次。


  夜風寒涼,此刻京城應該是草長鶯飛,春色漸盛的時節了,蒲類卻依舊是冬季,再厚的皮襖,風也能透進來。


  青山上前,低聲道:“爺,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李錦夜何嚐不知道,但阿古麗這人的性子與旁人不同,她不願意做的事情,就是刀架在脖子上,她都隻會輕描淡寫的來一句:“你砍啊!”


  沉默一陣之後,李錦夜開口:“去,備些酒菜來,酒要最烈的燒刀子。”


  “爺,你的身體…”


  李錦夜冷冷看他一眼,青山的話卡在喉嚨裏,朝身後的亂山遞了個眼神,後者,悄然離去。


  一切備妥,李錦夜敲門。


  門沒開,他便在外頭等著,隔一會,敲一次。


  蒲類的夜,沒有京城的繁華盛景,他站在夜色裏,與夜融為一體。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反正亂山手裏的酒菜都涼了,門終於打開。


  阿古麗一身勁裝,倚在門口,眼睛紅紅的,“這深更半夜哪來的野狗,不睡覺,還跑到別人家門口亂叫?”


  李錦夜定定地看著她:“備了酒,敢不敢和我喝兩杯。”


  “有什麽不敢的!”阿古麗劍眉一挑,“但你若要借著喝酒之名來勸我,老子一腳把你踢到馬圈裏,信不信?”


  “信!”


  李錦夜走進氈篷裏,在狐皮毯子上席地而坐,亂山把酒菜端上桌,斟了兩大杯。


  李錦夜扶著杯沿,道:“阿古麗,我第一次喝醉,還是和你。”


  又怎麽會不記得!


  這小子剛滿六歲,一天到晚練功練功,練得人都癡掉了,她從阿爹氈篷裏,偷了一罐酒,又弄了兩隻烤得滋滋冒油的肥羊腿。


  一口酒,一口肉,醉得三天沒醒來。


  後來他們才知道,那壇酒是草原上最烈的燒刀子,也因為這場醉,他和阿古麗的感情最好。


  李錦夜遷就地對阿古麗笑,一雙眼浮著水光,緊瞅著她。


  “我在孫家莊的幾年,跟活死人沒區別,經常想到你。那一夜,蒲類王庭盡滅,隻有你不在,我想你是活著的。”


  阿古麗冷笑著打斷,“老天留我一命,不是讓我向大莘卑躬屈膝的。”


  李錦夜喉嚨輕輕地動了一下,“你可知道,我想你什麽?”


  “什麽?”


  “我想你別犯傻,別找大莘報仇,隻要你活著,就夠了,當時我瞎著,身子殘著,不曉得怎麽解這一局,隻能混日子,有時候毒發熬不下去,想死的時候,我告訴我自己,如果我死了,那麽我的小姨阿古麗就真的是孑然一生了,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活著,該是有多寂寞,多絕望!”


  李錦夜端起杯子,與她碰了碰,一口幹盡。


  酒入胃裏,火燒火燎,平常都壓在心底的話,統統倒出來,“我就想堅持吧,再熬一熬,想陪她多走一段也是好的。”


  “李錦夜,你個王八蛋!”阿古麗紅著眼眶咬出一句罵。


  李錦夜在燈影裏,把手落在阿古麗的頭上,撫著她的頭發,目光溫柔如水。


  “我要的不是稱王稱帝,不是流芳百世,我隻要我的人--你,虛懷,長衫都好好的。我這身子活一天,撿一天,我不想你們一個個走在我前麵,我受不住。我就想著,等我到了那頭,把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的小鬼都打點好,再開開心心迎你們來,等多久都無所謂。”


  “李錦夜,你還要臉不要臉?”阿古麗悶聲罵。


  “在你麵前,要什麽臉,你是我小姨啊,和我阿媽一個娘胎裏出來的。”


  李錦夜的手頓住,“我走那條路,為蒲類占五分,為你占五分,若你都走在我前麵,這條路我走下去有何意義。”


  “你怎麽知道,我就一定走你前麵?”阿古麗不甘心。


  “很簡單,大莘有二十萬鎮北軍,黑風寨以


  一敵百,也難逃被屠的命運。”


  李錦夜把手滑下,抓著她的手,“阿古麗,你不笨,當年你隻剩五百人時,都知道休生養息,緩緩圖之,如今這個道理你也一定會懂,咽不下的,無非就是那口氣。”


  “你也知道!”阿古麗揮開他的手。


  李錦夜倒酒,飲盡,眸光沉浮,“人活一口氣,佛爭一柱香,這口氣若沒了,你再爭有什麽用。連虛懷一個外姓的人,都要為你爭這口氣而痛罵我,你說我們身上流著一樣的血,我心裏好受嗎?”


  淚,險些湧出來,阿古麗生生瞥過臉,眼睛酸脹著。


  李錦夜把酒杯遞到她麵前,聲音極啞:“小姨,給阿夜留點時間成嗎?日後我去那邊見外公和兩個舅舅,還有我阿媽,也能抬頭挺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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