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當年白勝利的死
奶奶生前的時候跟我說過,據說我出生的那幾年,劉家鎮趕上了連年的大旱,接連兩三年顆粒無收,所以日子過得十分清苦。的確有一些人家生了孩子養不起,便把它賣了或者送人,並不是貪圖那幾個賣孩子的錢,隻是希望孩子能有口飯吃,能活下去。
“那他爹到底是誰??他家到底在哪兒啊??”
我衝著我爹問道。
“村西,他爹叫白勝利……”
說到白勝利,跟我們家還是有點淵源的,據說他十七八歲的時候,曾帶人砸了我們家的常三太奶牌位,後來沒過三天,右麵的半張臉就長滿了指甲蓋大小的鱗片。奇癢無比。還不能用手抓,一抓就流膿流水,疼痛難忍。沒幾天的功夫,人就臥床不起,瘦成了皮包骨。
人們都說,肯定是因為得罪了常三太奶才遭到了報應。後來還是他爹上門跪在我奶奶的麵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哀求,希望她跟常三太奶求求情,放過白勝利。
我奶奶心軟,當晚就給白勝利跳了大神,第二天他臉上的鱗片開始脫落,沒幾天的功夫就好了。可沒想到他痊愈之後,他爹就斷了氣。
料理了他爹的後事之後,白勝利就走了,再回來的時候,已經四十多歲了。他到處跟人說,他在縣城裏學了藝,還娶了媳婦生了娃,不過媳婦病死了,孩子送人了。
人們一開始還懷疑他是在吹牛,但沒多久他就花了大價錢翻蓋了他家那荒廢了二十年的房子,開了診所。開始給人診脈看病,手藝還不錯,於是人們就相信他的話是真的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小子雖然都過了不惑之年,但還是當年的老樣子,尤其好色,給大姑娘小媳婦看病的時候,就喜歡趁機占占便宜,揩揩油。
我爺爺重病那年,請他來給打針,在我家吃晚飯的時候,我奶奶就勸他,說他應該收斂一下,不然的話,將來不會有好下場。還送給他八個字——“死無全屍,麵目全非”。當時白勝利就翻了臉,起身就走了。
結果沒多久,他就真的死了。據說屍體被發現的時候,直挺挺的躺在他自己的屋地上,臉上的五官和麵皮,都好像被什麽東西啃咬過,已經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炕上還有一具一絲不掛的女屍,是電工劉耀宗的前一任媳婦,劉玉梅。
當時這件事在村子裏引起了軒然大波,一來是都知道白勝利平時風流成性,但沒想到跟劉耀宗的媳婦還有這麽一腿。二來是兩人死的蹊蹺又慘烈,我奶奶的預言這麽快就應驗了。
人命關天的大事,縣城裏來人調查了好一陣子,也沒弄出個頭緒,最後變成了一樁懸案,時間久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之所以我一下子想起了這事,是因為我想到了人們傳說中當年白勝利的死。五官和麵皮被啃咬,露出了白骨……
相隔十多年,前陣子三荒子的死、陳老六家的閨女小雙的死,竟然跟當初白勝利的死法一模一樣!
原來我一直以為這事就是老鼠精幹的,現在它已經被貓妖幹掉,這事就此結束了,可突然想起這些,我覺得,看來這事還沒結束,也絕不簡單。
我爹看我發愣,以為我不樂意去幫這個叫白三千的去安頓,剛要開口問我,我連忙說,
“好,好,我這就去……”
其實我是想借這個機會,到白勝利那荒廢了十多年的宅院去看看,但願能再發現一些蛛絲馬跡,來找到幕後的黑手。
桌子上的飯菜還沒涼,我爹讓白三千先吃了飯再回家,他並沒有拒絕,鞋都沒脫就直接盤腿坐在了炕上,一聲不吭的端起飯碗就吃,一連吃了三大碗,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巴,起身就走。
我便帶著他一直去了西村,回到了當年白勝利的宅院。
白勝利的家就在西村的中間,宅院並不大。前麵有兩間門房,據說是當年白勝利開診所用的。後麵有三大間正房,是住人的。
前後的房子都是當年白勝利重新翻蓋的,不過房子這種東西不怕人住,就怕沒人,一直荒廢了十多年,看上去特別的落魄。
院子裏長滿了過膝深的雜草,屋子上的窗戶玻璃,也早已被那些淘氣的孩子用石頭打碎。
後麵的瓦房已經有一角坍塌,一陣風吹來,院子裏塵土飛揚,草葉漫天。
相比後麵的正房,前麵的兩間門房還算完整,更何況當初他爹就是慘死在後院的正房。
所以我建議他先住在門房裏,這裏相對好收拾一些。可他卻擺手拒絕,拎著手裏的編織袋直接去了後院。
一推開後院的屋門,一股灰塵就從屋頂上飄了下來,我完全沒有防備,弄了滿頭滿臉。屋子裏彌漫著一股腐敗糜爛的味道,到處都是塵土。
屋子裏的陳設十分簡單,隻有兩口櫃子,一麵鏡子,一張桌子和兩把凳子。
窗子上掛著厚厚的簾子,遮住了大半的陽光,顯得十分的昏暗。
火炕的一角還落著兩床被褥,上去摸一把,灰塵足有半寸厚。
這屋子實在是太髒太亂,簡直無從下手。
可白三千卻滿不在乎,直接把手裏的編織袋放到了炕上,摸起笤帚就開始清掃屋子裏的灰塵。
一時之間塵土飛揚,嗆得我喘不過氣來。我覺得這樣不行,總得打點水。
於是我到外屋的廚房裏找到了一個鐵桶,鐵桶已經生鏽,不過勉強能湊合著用。
本打算到院子裏的水井看看,可發現水井上麵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我一個人根本沒法搬動,索性去了附近的村民家,弄了大半桶水回來。
就這樣我和白三千一直忙活到天色漸晚,夕陽的餘暉透過窗子照射到屋子裏,把屋子裏用的火紅。
這才勉強的收拾出一點頭緒來。
外屋廚房的大鍋裏燒上了水,柴禾在灶堂裏呼呼啦啦的燃燒,屋子裏的溫度也升高,有了點暖和氣兒。於是我對他說:
“我回家幫你拿一床被褥來,你家裏的被子太髒了,不能用……”
他卻擺手拒絕,說不用。
說完之後鞋都沒脫上了炕,把雙手枕在頭下,直接閉上了眼睛,呼呼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