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咱們可以看戲了
苗震山又看了一眼黃海靜說:
“你缺一身嫁衣……”
黃海靜點了點頭,咬了咬嘴唇,雙手捏著衣角,呼的轉了一圈兒,身上的衣服徹底變了樣子,大紅的秀禾服,上麵用金線繡著荷花與鳳凰,頭上戴著金冠,突突的亂顫。
苗震山又衝我伸了伸手,把剛才在老虎洞裏包裹著那塊臍帶的紅布要了去,迎風一抖,紅布變大,朝著黃海靜一揮,便穩穩當當的蒙在了她的頭上。
“把你的項圈摘下來……”
他指了指我的脖子,我低頭看了看。項圈已經融進了皮肉,我不知該如何才能取出來,隻好一臉迷茫的看著苗震山,希望得到他的指點。
苗震山搖了搖頭說:
“那東西法力太強,我碰不得,你自己摘下來……”
說完突然照著我的肩膀推了一把,我並沒有防備,噔噔的往後退了兩步。隨著身子的搖晃,脖子上發出一陣嘩啦啦的銀器碰撞的清脆聲響……
“這個項圈可不是簡單的東西,他既然能融入到你的血肉之內,可見你就是他的天選之人。”
我低頭看了看,這才發現那串項圈已經從我的皮肉中脫離了出來,就這樣老老實實的掛在脖子上。項圈上那些銀質的飾品,閃著陣陣的白光,隨著我身子的晃動,他們相互的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清脆的聲響。
苗震山指了指我的項圈說道:
“把這條狗摘下來,放到院門口。水桶擺在窗子下麵,把那頭牛拿到院門外去,栓到那棵燒焦了的樹上。還有這隻雞,放到屋頂……”
我趕緊按照他的吩咐,一個個的摘下項圈上的小物件,擺在相應的位置。
弄完之後,苗震山點了點頭說:
“咱們可以看戲了……”
說完伸手在地上撿起一把枯草,在我麵前一晃,噗的一下,枯草燃燒了起來,眨眼的功夫便變成了一團灰燼。他用兩根手指抹了抹,在額頭上畫了一下,眉心之間立刻出現一道黑色的印記。我也學著他的樣子,拿起了一把枯草,屏氣凝神,也搖了一下,還別說,枯草竟然冒起了一陣青煙。雖然眨眼的功夫便熄滅了,並沒有燃燒起來,但我的心裏也頗為高興。看來我也有一點道法了。
我又試了兩次,終於成功,也同樣在眉心上抹了一下,便和他一起坐在了牆角的凳子上。
黃海靜的頭上蓋著大紅的蓋頭,穩穩當當的坐在了炕上,雙手搭在一起,放在胸前。他就這樣一動不動,我和苗震山也並未說話,屋子裏一片安靜。仿佛空氣就是凝固了起來。
太陽漸漸的落山,透過窗子的縫隙朝外麵看去,整個院子被染成了一片火紅。我不禁回憶起在老虎洞的時候,夢幻之中看到的那場大火。我心中胡思亂想,那到底是一場夢還是一種預兆?劉家鎮未來會不會真的有災禍來臨?人們能不能逃脫那場災禍?到底還會不會有人因此而無辜死去?
天終於黑了下來,屋子裏的氣氛也變得緊張了起來,苗震山仍舊坐在我的身旁,雙目微微的閉著,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看他如此的輕鬆,我的心裏也有了點底。畢竟他是得道的大妖,有著很深的道行。而且他開口閉口的稱呼我奶奶叫趙老六,想必他在仙界的輩分也不低。
又過了一會兒,外麵刮起了一陣風,吹得樹的枝椏發出蕭蕭的聲響。我連忙坐直了身子,拿起火柴點燃兩根蠟燭。
蠟燭是紅色的,屋子裏被一片暖光籠罩。再看坐在炕上的黃海靜,大紅的嫁衣在橘黃色的燭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鮮豔。我的眼前一下子恍惚了,仿佛這個俊俏的新娘子,等的並不是那個作惡的邪靈,而是我,他在等待著我騎著高頭大馬,帽插雙花十字披紅的來迎娶她過門。
一想到這些,我便臉紅心跳,趕緊往後靠了靠,穩定心神。聚精會神的盯著窗子外麵。
風吹了一會兒便停止了,緊接著傳來了一陣嗚哩哇啦的嗩呐聲響,那聲音尖利刺耳,仿佛就在院子外麵。
“來了……”
我緊張的低聲說道,可苗震山卻用手按了按我,示意我不要出聲。
嗩呐的聲音越來越近,一陣陰風順著窗子的縫隙鑽了進來,坐在炕上的黃海靜打了一個冷戰,身子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咚咚咚……”
傳來了一陣清晰的敲門聲。苗震山衝我搖了搖頭,我沒敢吭聲。
隨著吱呀的一聲響,門簾一挑,一個人邁步走了進來。他站在門口,環視四周,可他的目光卻並沒有在我和苗震山的身上停留。我這才明白過來,想必那把稻草燒成的灰燼,在眉心抹的印記並不是普通的印子,而是能讓我們在妖邪怨靈的麵前隱住身形,他肯定看不見我們。
燭光的映襯下,我清楚的看到此人的長相。他的個子不高,身形消瘦,赤著上身,隻披著一條灰色的毛毯。
他麵色凝重,眼露寒光,印堂烏黑,渾身上下彌漫著一團黑色的煙氣。
這是我的哥哥,的確就是他。光從身上彌漫著的煙霧的濃度就可以看得出來,他的怨氣比原來更深了。
我的心裏五味雜陳,可此時一定不是敘舊的時候。黃海靜也感受到了他的陰氣逼人,身子顫抖的更厲害了。
他往前走了幾步,來到火炕的邊上,直勾勾的看著黃海靜,臉上並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他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一動不動,仿佛是木雕泥塑。整個屋子又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我屏住呼吸,緊張的盯著他的雙手。心中暗想,如果他做出任何不利於黃海靜的動作,我便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撲上去,與他鬥個你死我活。
此刻我眼前的他,仿佛並不是我的兄弟。他渾身上下冒著陰氣,讓人看了一眼便膽顫心驚。此刻他是一個凶神惡煞,一個濫殺無辜的邪靈。
當然我承認,我欠他一條命,我是頂替了他的生辰八字,才能安穩的活到現在。我所享受的每一切,都是他失去的。或者說,此刻在陰間的應該是我,而不是他。
可回憶起那些無辜死去的人,那一張張血肉模糊的麵孔。看到眼前的被嚇得瑟瑟發抖的黃海靜,我便絲毫沒有了愧疚之心。我隻想盡快的把他降服,免得他再在人間作惡。
突然他伸出了兩隻手,去掀黃海靜頭上的蓋頭。我呼的站起身,打算上去阻止,可卻被苗震山再一次用手按住。他的手力大無窮,看上去像是輕輕按掉我的肩頭,可卻如泰山壓頂一般沉重,我完全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