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道修遠兮
楚川不敢徒手拿噬骨陰玉，從乾坤袋中取出一玉匣，虎炎劍輕輕一挑，就將其挑入匣中。
手臂一抖，虎炎劍上青炎燃起，劍身上沾染的些許噬骨煞氣被灼燒成黑煙。
楚川捧著玉匣，走到蕭塵、裴和靖、裴疏影身邊。
一戰下來，能站著就只有他們四個人了，其他人在噬骨陰煞化為灰燼之後就齊齊癱倒在地上，口中大聲喘著氣。
這也怪不得他們，他們進入修道界才短短五六個月，在俗世之中也只是普通的孩童，遇上噬骨陰煞這等邪物自然是力有不逮。
雖然從戰鬥開始到結束僅僅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但在這短短一炷香的時間裡卻讓他們體會到了在刀尖上起舞的心驚膽戰，稍有不慎便會落得一個身死的下場，從頭到尾都是精神高度緊繃。
一刻不停的生死爆發之後，渾身法力早已所剩無幾，要不然也不會坐視楚川一人對抗噬骨陰煞。
楚川舉了舉手中的玉匣，對裴氏兄妹道：「這噬骨陰玉價值不凡，不過我們都無法將之煉製成法寶，只能兌換幾分，到時候換得的積分咱們兩方對半分吧！」
裴氏兄妹本已準備好讓楚川和蕭塵獨得噬骨陰玉了，事實上即便楚川什麼都不說就收下噬骨陰玉，兩人也不會有什麼怨言。
他們可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今日能擊殺這噬骨陰煞，全賴楚川和蕭塵兩人之功。說起來楚川和蕭塵對倆人還有救命之恩，怎麼還會去計較噬骨陰玉的歸屬？
裴和靖連聲道：「這怎麼可以？楚川兄弟，蕭塵兄弟，今日我們兄妹兩個能完好無損，可全賴你們仗義相救，我們兄妹又怎麼能收下這噬骨陰玉換來的收益呢？萬萬不可！」
一邊的裴疏影雖然沒有說話，但神色間露出的也是這個意思。
楚川也不勉強，道了一聲多謝之後便收下了噬骨陰玉。雖然經過今日的並肩戰鬥，雙方也算有了不一般的交情，但到底還不是鐵一般的交情。
自己這一方七人都需要積分來換取有用的東西，楚川自己的修為想要跟上平均進度更是需要大量的積分，既然對方推辭了，他也就不矯情了。
而對方若是沒有推辭，他先前的那方話也不是客套話，到時候自會分一半積分給他們。
楚川收起玉匣，然後對著蕭塵道：「長生他是受煞氣侵襲了嗎？」
他來的匆忙，剛才又一直在激戰中，只在來時匆匆掃了一下眾人的情況，並沒有發現長生的異狀，這會兒細看之下卻是發現了長生在苦苦抵禦煞氣的侵襲。
蕭塵和裴氏兄妹這才想起先前有三人受了煞氣侵襲，趕緊過去看三人的傷勢。
長生從被煞氣擊中到現在一直跌坐於地，雙眼緊閉，根本不知外界發生了什麼，連楚川趕到也不知曉。
此時長生眉頭緊蹙，印堂有黑氣繚繞，縷縷黑氣從他被擊中的左肩侵襲而上，匯入印堂中，豆大的汗珠簌簌落下，絲絲黑氣從長生的印堂中流溢而出，然後消於無形。
顯然噬骨煞氣已經侵入了長生的識海中，長生的元神正與之展開生死對抗中。陰煞的這種特性最讓人恐懼，只要沾染上一絲，就會在破壞**的同時侵襲識海，非元神清明，意志堅定之人不能抵擋。
所以只要是被煞氣侵體的人，輕則精神受到損傷，重則元神破裂而亡。
楚川神色凝重，對著竺香等人道：「給他服過『寧神丹』沒有？」
「寧神丹」乃是一種極為低端的清凈元神的十二品丹藥，只有讓人快速靜下心來進入入定狀態這一個功效，價值還不如「小培元丹」。
不過眼下他們只有這麼一種能給長生帶來些許幫助的丹藥，剩下的就要靠長生自己了。
竺香聞言趕緊點頭：「已經給他服了一顆，也送給了裴公子的那兩人一人一顆。」
她本是蕭塵家中得力的丫鬟，小小年紀，做事卻極為細緻沉穩，又不失伶俐，所以進了後山之後，得到的靈石、草藥、材料以及楚川煉製的一些十二品丹藥都是她保管的。
楚川聞言朝著她點了點頭，表示對她的讚賞。
雖在別人看來一個九歲多的小男孩露出這樣的神態頗有些讓人忍俊不禁，但竺香、松茗他們不會這樣想。
楚川在俗世中因是世家子弟，行為上自然比之同齡人要成熟不少，而竺香他們都是在世家服侍的僕人，自然不會覺得有什麼好笑的。
幾人緊張的看著長生，皆在心中祈禱長生能度過此關。不過卻也清楚希望實在渺茫。
長生才練氣期一重，而這頭噬骨陰煞即便剛剛成形，但再怎麼說也是築基期的實力，況且噬骨陰煞的品質在陰煞中也算是中上水平，達到了八品，也就是說若是這噬骨陰煞一直成長下去便能有地仙修為，若是再有大機緣，達到天仙境界也是有可能的。
那秋霜肅殺陰煞就屬於三品陰煞，本身階位只能讓他達到金仙境界，但不也半隻腳跨入了大羅金仙境界？
若不是當時被翻天印擊殺，怕是不日便會度過大羅金仙劫，跨入大羅金仙之境，飛升仙界。
長生和這頭噬骨陰煞的實力相差這麼多，即便只是沾染了一絲噬骨陰煞，境況也堪憂。
又是半柱香的時間過去，長生印堂上的黑氣越來越濃，臉色也越來越蒼白，整個人更是簌簌發抖，可以想見此刻他的識海之內的戰鬥必然十分激烈，並且長生應當是處於絕對的下風。
「再給他服一枚『寧神丹』！」楚川沉聲道。
雖然他並不是竺香的主人，但竺香聞言卻是一點遲疑也沒有，拿起手中瓷瓶，輕輕一倒，倒出一枚散發著沁人心脾的馨香的丹藥，輕扣長生的下巴，讓他服下。
一旁的蕭塵對於楚川的「逾越」也沒有任何錶示，其他人也是見怪不怪了。
因為一直以來在他們這群人中主事的都不是天賦更好，出身更高的蕭塵，而是楚川。以蕭塵的高傲竟然能讓楚川來主事，可見兩人關係之好。
因為長生生死未知，眾人皆有些沉默。
這個時候裴和靖走了過來，臉上帶著一絲沉痛。楚川他們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另外兩人應該是沒有抵禦住煞氣的侵襲，此刻已經魂飛魄散了。
果然，裴和靖聲音低沉：「他們沒有熬過去。」
雖然已經預料到了，聽到這話眾人還是感到了一股傷感。楚川倒還好，畢竟他才剛到而已，聞言雖也有一絲傷感，但更多的是為長生憂心。
但松茗、竺香、來安、王鐵柱、史大牛他們卻是要傷感的多，雖然相識才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但怎麼說也共歷生死了一番，此刻得知先前還是活生生的同伴現在已是冰冷的屍體，怎麼能不讓他們傷心？
特別是來安，在傷感的同時更是一陣后怕，他先前也差點被煞氣擊中，若不是竺香拚命相救，此刻他怕已是一具屍體。
「長生印堂中的黑氣好像少了。」在眾人各自想著心事時，蕭塵略顯平淡的聲音突然傳來。
當其他人都震驚於裴和靖的話時，只有蕭塵對那兩人的生死並不怎麼在乎。
事實上在場眾人中，除了楚川能讓他格外在意之外，其他也就長生能讓他有些許在意罷了，所以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長生身上，因而第一時間發現了長生的變化。
其他人聞言，趕緊看向長生，果然看到他印堂上的黑氣少了不少，眉頭也漸漸撫平，人也平靜下來。
沒想到長生竟然抵住了噬骨煞氣的侵襲！眾人心中都有些意外，隨後便是欣喜。
楚川也很是驚喜，他雖然覺得長生表面性格木訥，實則執拗堅毅，意志遠超同齡人，比自己還要強，還是有可能度過這一劫的，沒想到真的被他度過了。
最後長生終於睜開了眼睛，入眼就看到了圍在他身邊的人，他看到楚川顯然很驚喜，一貫木訥表情不多的臉上露出驚喜：「楚川少爺！」
他受到煞氣纏身的時候楚川還未感到，是以並不知曉他何時到的這裡。
長生又看向蕭塵，道了一聲「少爺」。蕭塵表情依舊淡漠，淡淡的說了一聲「嗯」便不再言語。
蕭塵除了在自己的父母、楚川等寥寥數人面前表情會生動一些外，在其他人面前都是一副淡漠的樣子。他天性如此，倒也不是一點也不關心長生的死活。
「你們好好照顧長生。」楚川對著松茗等人道，然後轉向裴和靖：「裴兄，你們打算怎麼辦？」
雖然楚川沒說是什麼事的打算，裴和靖卻是理解了他的意思：「六安他們三個被噬骨煞氣侵襲，若是不妥善處理，便會引起屍變，所以只能將他們的屍體燒掉。」
楚川問這一句也就是為了防止屍變，聞言點點頭。
「轟」的一聲，在裴和靖燃起的真火落到三人屍體上后，被聚在一起的三具屍體便燃起了熊熊真火，轉眼間便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球。
眾人看著眼前的熊熊真火，第一次體會到了修道之路的殘酷與艱難，心中之沉重複雜難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