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5章 口是心非

  毛文龍的書信一如既往的大白話文，根本就沒有什麽之乎者也引經據典的文采，但是啟皇上每一次讀毛文龍的信的時候，都是心情愉悅的。


  拿著毛文龍的信，啟皇帝就念出了聲，一是給自己的弟弟聽，也是給張皇後聽。


  “臣先祝賀萬歲誕下龍兒，欣慰的痛哭流涕，因為我這時候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大明有了希望。”念到這裏的時候，啟就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結果看到自己的弟弟正在逗弄著自己的兒子，臉上充滿了溺愛的表情，心中就不由得鬆了一下。然後咳嗽一聲，清理了一下自己的嗓子，繼續念道：“最近聽聞，滿朝的文武大臣都在上表皇上，請在龍子百日的時候，直接冊封為太子，臣沒有敢附和。”


  這句話念完，張皇後不由得皺了下眉，朱由檢也不由得停下了，逗弄侄兒的手，轉頭看向了哥哥。


  朱由檢滿麵不悅的嘀咕一句：“什麽意思，先前給我的信中可不是這麽的啊。”


  啟就輕輕的搖頭，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繼續念毛文龍的信：“臣得萬歲知遇之恩，以忘年交相待，感激涕零之餘，怎麽不能為朋友兩肋插刀，所以現在直言冒諫。”


  毛文龍這充滿江湖的話語，確正附和了啟和朱由檢的脾胃，因為這兩個哥兄弟，壓根兒就沒有得到過正統的皇家教育，毛文龍這樣的切入點，真的投了他們兄弟的所好。雖然張皇後貴為皇後，但畢竟是家出身，對這樣的語氣也沒有什麽反感，於是兩個人就繼續聽啟念毛文龍的書信。


  “龍兒還太過幼，且不未來發展如何，就一個現在匆忙的立他為太子，臣就認為不妥。”然後緊跟著了一句：“我知道萬歲看到我的這句話，可能會暴跳如雷，但還請你坐下慢慢的聽我。”這本來是毛文龍給啟的，但是啟念信的時候，也就順帶著自然而然的念了出來，結果因為剛剛的那句話，對毛文龍表示不滿的張皇後和信王就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啟也笑了，抖了抖書信：“看來這個毛帥是知道我們夫妻恩愛，也知道我兄弟情深，他是明白的知道，在我讀這封信的時候，你們兩個人一定在我身邊，結果就加了這麽一句，雖然是良苦用心，卻有畫蛇添足之意，不過反倒看出來，毛帥倒是真的拿我當了朋友，這讓我非常高興。”


  其實這一句話，是毛文龍苦思冥想之後的畫龍點睛之筆，要的就是這個目的，結果他的目的達到了。


  啟就繼續念著書信：“冊立太子，正名份，讓大明有希望，這是好事，但萬歲現在冊封太子，卻是弊大於利，原因就在於，龍兒弱，會慢慢長大，但頂著一個太子的名分，在他慢慢長大的時候，就會有那陰險人，別有用心者，做那趨炎附勢，拍馬逢迎的事，現在大明的朝廷，皇上睿智，葉相沉穩，好不容易在臣的參合下，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麵，但一旦有人趨炎附勢於太子，就會再出現一黨，如此一來，世界上最平衡的穩定局勢，就會被打破，剛剛穩定下來對大明極其有利的朝局，就會再次陷入紛爭，臣認為這絕對是災難，絕對不可取。”


  念到這個時候，大殿裏的三個人徹底的陷入了沉默。


  政治這個東西雖然是齷齪的，有許多人高調的不願意沾染，其實那是沒有沾染機會的酸。身處上位者，這大殿裏的三個人，即便是絕對不參與政治的張皇後，難道就能擺脫政治嗎？那是不可能的，政治這個東西，不是你想沾染就沾染，更不是你不想沾染就不沾染的，身處江湖身不由己，的就是這個道理。就連一向淡泊名利，竭力遠離政治的張皇後，因為她的兒子出生之後，其實心情也慢慢的改變了，就比如，在剛剛聽到毛龍反對在這個時候冊封太子的時候，她的眉頭輕輕地一皺，還是出賣了她的本心。這明什麽？這明她已經不由自主的入了局，從此再也難以拔出——雖然看上去她是一片為子之心。


  “萬歲正在春秋鼎盛，美麗的宏圖前景正在向萬歲徐徐拉開，外有賢臣，忠臣輔助，內有兄弟可以依托，何必自找煩惱，浪費了大好的前景？因此臣愚鈍，也是從朋友之間的角度出發，請萬歲暫時打消冊封太子，等下大局已定，再冊封太子不遲。到時候，萬歲精心教導，八賢王忠心輔助，孫師傅，袁師傅以及臣解大明之威脅，下承平，那時候才是水到渠成，何必急於一時？

  臣的見解簡直就是胡襖，請做萬歲參考。”


  大殿再一次陷入沉默，不管從任何角度來看，這一封信，真的是情真意切，不是從君臣利害關係出發，而是以朋友的坦蕩胸懷作為根本。再啟和張皇後的耳朵中，毛文龍一句一個八賢王定義自己的弟弟，更看出了毛文龍的心思，那就是將自己的弟弟作為一個未來皇帝的臣子定義的，這才真是良苦用心。


  而朱由檢也欣慰無比，因為毛文龍建議推遲太子的冊封，同時肯定自己在大明朝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這明毛帥依舊心懷自己。


  反正這一封信不管是誰站在任何角度上解讀，都是對自己有利的。而從整個大局來看，也的確是為這個大明的前途，掏心肺腑的。不管從什麽角度上看，毛文龍絕對是一個大大的忠臣，絕對是兩個兄弟最好的朋友，你就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完了，就這麽多？”看著久久不語的哥哥，意猶未盡的朱由檢就伸著脖子問了一句。


  啟皇帝就往下看了一眼：“沒完。”


  朱由檢和張皇後就饒有興趣的追問：“下麵他了什麽？”


  啟就回答：“他咱們龍兒即將百歲（百）他將向咱們的龍兒獻上一份厚禮，這話的時候，啟皇帝多少還是有些失落的，因為毛文龍雖然的對，但是畢竟沒有支持自己冊封自己的兒子為太子，心裏多少有些不痛快。


  朱由檢並沒有看到哥哥的稍許的不高興，一聽有禮物，立刻跳了起來：“毛帥讓我借花獻佛，給了我足足10箱子的金銀珠寶，那麽現在我倒是看看，他給我這個侄兒送上什麽豐厚的禮物？”然後跺腳道：“如果沒有100箱子的金銀珠寶，哥哥你就治她一個輕視太子的罪名，嚴懲不貸。”


  啟就意興闌珊的點點頭：“好吧，好吧，現在毛帥弄的朝鮮高三尺，人家朝鮮已經告到了我的案前，我倒是看看他到底給我拿來了多少贓款贓物。若是少了，我絕對不包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