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能惹

  ()剛走進衚衕，一股yin涼之意立刻附上身來，林濤不禁哆嗦一下。 

  兩側是很有歷史的建築，最年輕的一棟小樓也是建國前的了。 

  兩側居民樓擠出這麼一條小衚衕，也正是這樣一個環境，也讓現在城市不多見的「大雜院」生活得以保留下來。 

  在寸土寸金的駿北市，任何一塊地都需要以億為單位計量，而這片區域，少說也要數百億，這還只是土地拍賣費。 

  然而這卻成了zheng fu都上火的一塊「釘子地」，這片區域的建築太有歷史了，有些年頭長一點的，恐怕同一個房間里都先後住過三四代人。 

  開發商想要拆遷，首先是這裡的老住戶不同意，都是些七老八十的老頭老太太，誰也不敢輕易碰一下，不然就是大麻煩。然後是民俗組織不同意，說這裡保留著駿北僅有的「雜院」文化，堅決不能拆。再然後是民間歷史文物遺產保護組織不同意，說這些建築具有非常高的鑒賞價值，甚至再誇張點說，具有一定的文獻指導意義。 

  最終，zheng fu也放棄了拆遷的想法，同時還一反常態，竟然對這片區域加以維護，甚至展開了文化旅遊活動，老百姓都說這個出主意的人有腦子，想出了這樣一個不用拆遷還能保存zheng fu顏面的兩全其美的辦法。 

  在這之後，一家很有名的私房菜館在這裡開了起來。所謂酒香不怕院子深，這家私房菜館的生意好到爆，幾乎都是老客領著新客來，新客變成老客，再帶新客這樣一個模式。 

  而此時，林濤和王德志就站在這家私房菜館門前，回過頭看去，衚衕口已經消失在視野當中。 

  不大的門臉，毫不起眼的招牌，似乎沒辦法跟一家火到需要預約才能吃得上的私房菜館聯繫起來。 

  「走，就是這裡！」 

  王德志一路上都在給林濤講解著關於這片區域的往事。 

  進門一個不大的院子，左右兩側分別有三層小樓，外表很破舊，還沒少受到煙熏火燎，卻仍然堅挺的矗立著。 

  王德志帶著林濤走進左手邊的小樓，一進去就是個賬台，隨後一股淡淡的花香充斥在鼻間。 

  「老李，我來了。」 

  賬台之內，是一個中年男人，滿面紅光，方頭大耳，看起來十分富態。 

  「老王，你怎麼才來，快上樓，東西我都備好了，隨時可以下鍋。」被稱為老李的中年男人非常熱情的招呼著。 

  「喊人，叫李叔。」王德志拍了拍林濤。 

  林濤有些奇怪，王所今天的表現有點不對勁啊。 

  稍稍遲疑，他便張口道：「李叔好！」 

  「好，好！」老李笑眯眯地說道，「以後沒事長來，李叔給你打折！」他伸出食指向下一彎，做出一個「九」的手勢。 

  「九折，你還真是夠摳門的！」王德志調侃著，帶著林濤從旁邊的樓梯上樓。 

  老李在下面喊道：「老房間，別走錯了！」 

  王德志的腳步一頓，顯然是受到了這句話的影響，語氣中頗有些惱怒地回應道：「知道了，別廢話，趕緊上菜！」 

  林濤在後面偷笑，一聽就知道，王德志肯定因為走錯門而出過丑，所以才會反應這麼強烈。 

  上到二樓，是一條通開的走廊，外側是木製的扶欄。整個二樓有八個房間，七間關著門，只有最裡面一間門是開著的。 

  林濤跟著王德志走過去，房間的面積不大，也就只有十來平，靠牆擺放著一個木製的儲物櫃，房間正zhong yang有一張圓桌，上面倒扣著四把實木的靠背椅。 

  不同王德志吩咐，林濤拿下兩個椅子，將剩下的兩個放在一邊。剛落坐沒多久，老李親自送上來一壺茶和兩小碟糕點，然後匆匆忙忙的離開。 

  林濤剛要伸手拿茶壺，卻被王德志制止了，就見他伸手拿起茶壺，給兩人面前已經燙過的紫砂茶杯倒滿茶水。 

  「小林啊，這沒外人，王叔跟你說幾句話！」王德志放下茶杯，看著林濤說道。 

  這一聲「王叔」拉近了兩人了距離，不過林濤還真是有點不習慣，不知道該回應什麼，只能點點頭。 

  「今天這事，你最好當成一個教訓，不是什麼閑事都能管，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惹的！」王德志抬眼看了林濤一眼，「即便你是好心，可也要知道，好心也是會辦壞事的！」 

  林濤知道他是意有所指，甚至是已經看出來自己白天是在說謊。如果連王德志都能看得出來，那陳局、鄭局這樣的老jing察又怎能看不出來？ 

  林濤頓時感覺後背涼了一片。 

  王德志看他臉se突然變得不自然，不禁笑了笑，似乎很滿意這種效果。接連喝了兩杯茶，故意拖延時間，讓林濤多緊張一會兒，也算給他一個教訓。 

  「不過有一點倒是挺值得誇獎，雖然你沒什麼抗衡的資本，但至少事情做得不錯，隱藏的很好，不至於被人抓住把柄！」王德志嘿嘿笑了兩聲，「空口無憑啊，再有權勢又怎麼樣？領導發話下來，辦事不還是要靠我們這些底層人員，就是不給你辦，還不是一樣只能幹著急，有本事就發動關係把駿北翻個底朝天！」他說這話的時候，內心的情緒似乎很爽。 

  林濤愣住了，這王所在唱獨角戲嗎？ 

  「聽不懂？」王德志搖著頭，臉上的笑意未消，「聽不懂沒關係，那就當沒聽過，這多簡單！」 

  「王所……不，王叔，你就明說！」林濤已經全力在解析王德志話里包含的信息，可實在是太過模糊，找不到頭緒。 

  「行，沖著你這一聲王叔，我就點化點化你！」王德志正se道，「這裡沒外人，你跟我說實話，果果是不是你安排的？」 

  林濤猶豫了，到現在為止，王德志好像都在善意的幫他，又說些雲山霧罩的話，可還是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對自己一點其他想法都沒有。 

  從王德志之前的話里，林濤當即就學會了謹慎，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點點頭。 

  王德志見他這副樣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怎麼，怕我給你錄音？放心，我王德志從jing20多年，還真沒做過一件讓自己虧心的事情，要不然也不至於人到中年，才混上一個小小的所長。」 

  林濤咧嘴笑了笑，還是沒說話。 

  「行，你小子學得還挺快，孺子可教！」王德志倒是沒生氣。 

  「王叔，現在可以說正事了？」 

  「你知道果果的家世嗎？」 

  林濤搖頭道：「不清楚，聊過，但她沒說。」 

  「不知道也好，我也不打算告訴你，你只需要記住四個字——『很有能量』就可以了。」王德志潤了潤嗓，繼續說道，「今天那個男人，就是你讓他脫鞋那個，人家可是從京城來的，可惜啊，拿著雞毛當令箭而已。」 

  林濤更暈了。 

  幸好王德志很快就給出了答案。 

  「你呀，真的是運氣很好，如果不是鄭局對那個人不是很滿意，說不定你現在已經蹲在拘留所里了，還能在這悠閑的跟我吃飯？」 

  王德志笑了笑，看上去更像是不屑。 

  「這幫有權有勢的人，天生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借著家族的名號出來混，卻一點不能給長輩長臉，實在是丟人啊！」 

  林濤一驚，立刻把握住了關鍵，身子向前微傾，小聲問道：「王叔，你是說那個人離開后準備找我麻煩，被鄭局和你給攔下來了？」 

  王德志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教訓道：「小小年紀，不要學人家拍馬屁！我就一個小派出所所長，會有那麼大能力？全都是鄭局，一力將這件事攔了下來，甚至連陳局也給頂撞了。」 

  他突然嘆了口氣，指了指茶壺，林濤連忙端起來，將他的茶杯倒滿。 

  「你也能看出來，鄭局對你多少有些好感，主要還是因為你很堅持原則，他就喜歡這樣的年輕人。再加上他對那個人不滿，你也就算是撿了個便宜，鄭局才會一力保你。」 

  王德志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當然了，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你做的很隱蔽，就算調出監控錄像，也只能做出你曾經跟果果在小區門口談話的定論，而至於你是否藏匿了果果，沒有任何依據，畢竟錄像顯示你們是同時分開的。」 

  林濤感覺後背都濕了，沒想到自己一時的衝動，竟然差點給自己惹了大禍。 

  「你呀，確實是運氣好！」王德志又笑了起來，「有人看到果果昨天中午在小區出現，可偏偏西側的監控出現了問題，沒有一點關於她的影像！」 

  林濤感覺嗓子很乾，一口喝光茶水，咕咚一聲咽下肚。他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並不能稱為衝動，而應該叫魯莽！ 

  如果不是運氣好，加上鄭局從中插手，他說不定真的會攤上大事！ 

  這個教訓太珍貴了，林濤明白，自己是因為得到魅力系統之後的改變而有些自大了，今天的事情他完全可以不必要採取那麼強硬的態度，換一種方式，至少不會給自己惹上禍端。 

  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自己目前也就只是一個屁民，換句話說，就算魅力系統可以產生驚人的改變，可那畢竟是需要時間來積累的。而在沒成功之前，在一些勢力面前，他就如同一隻螞蟻一樣渺小。 

  王德志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林濤不停變化的表情就說明了一切。 

  私房菜一道一道送上來，聞起來令人yu吞舌的香味根本吸引不了林濤，他還沉浸在反省、總結狀態當中。 

  王德志也不理他，一人將四盤菜掃光，隨即拉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林濤上了車，一直將他送回家。 

  開門、換鞋、關門、換衣服、上床…… 

  林濤完全是無意識在做這些事，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對這件事的總結上，全力解析、還原整個事情經過。 

  突然，他的身體一顫，瞳孔重新聚焦，怔怔地看著四周，奇怪地自言自語道：「我竟然在家，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