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一字一句
但，拓跋孤帶來的靈域兄弟們早就擋住了離開的路。
“辰王，怎麽處理？”
拓跋孤活動著手腕，似笑非笑地看著丁家所有人。
丁寧這些年受到的惡氣可不少，今天出一出也未嚐不可。
陳成沒有回答，隻是看向了丁寧，示意讓丁寧做主。
說到底丁秋還是丁寧的父親，血濃於水的親情怎麽都無法割舍的。
丁寧看著自己父親現在狼狽的模樣，眼眶微紅，低聲呢喃道：“功名利祿，不如濁酒一壺，父親，你這一輩子削尖腦袋鑽向帝都爭名奪利，最後連怎麽活得像個人都忘記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向陳成說道：“小成，不要為難我父親，我隻是希望他親眼看著我完成婚禮。”
丁秋聽到這話，臉上神色頓時變得難看無比。
以前他不允許丁秋等魏是非回來要用她做往上爬的工具，讓她和高家聯姻，她無法反抗。
如今物是人非，她翻身做主，要他看著自己完成婚禮。
這，是對當年的報複，也是對他為人父沒有半點為女兒考慮的控訴。
陳成點頭，拓跋孤等人走上前去將丁秋五花大綁，帶回了高堂的椅子上。
“你們坐下吧。”
陳成再一揮手，示意高鎮雄帶人落座。
高鎮雄如坐針氈。
最後一項議程交換戒指。
柳如是代表魏是非給丁寧送上了戒指，這戒指上鑲嵌著一顆紫羅蘭玉石，正是用那塊紫羅蘭的邊角料做的，單純估價應該上百萬。
整個過程，丁秋和丁家人都睜眼看著，但凡想要撇過頭去，拓跋孤便讓人將他們的頭給掰回來。
“好好好，阿姨很滿意。”
終於，婚禮落下了帷幕，剩下的就是把酒言歡。
丁寧將陳成和柳如是叫到了旁邊的隔間裏，慈祥地看著他們，嘴角帶著溫暖笑容說道：“小成，阿姨真的很開心在最後的時光見到你。”
陳成身體一震，似是感覺到了什麽，隻能嗯了一聲。
丁寧轉頭，拉著柳如是的手，看著她左手無名指上那顆閃耀的戒指，低聲笑道：“小成雖然不是是非親生的，但我能夠感覺得到他和是非一樣是個很溫暖的男人，孩子，以後小成就交給你照顧了。”
“你們一起好好生活。”
她將柳如是的手和陳成的手疊在了一起。
柳如是微微動容，麵頰緋紅，露出冰雪初融沁人心脾的笑容，認真點頭道：“阿姨，我會照顧好辰王的。”
丁寧鬆開手，對陳成說道：“姨又累了不想應付外麵的人了，你們出去吧，讓阿姨休息會。”
陳成的拳頭悄悄握緊，眼中帶著掙紮的神色。
柳如是也是駐足原地沒有離開。
“姨，我可以讓你……”
陳成神色複雜地開口，語氣裏有一些懇求的意味。
“不用了，小成，你隻要記住，阿姨很開心沒有什麽不甘，這人世間的所有我都已經見過，不再留戀了。”
丁寧打斷了他的話，並將他們趕出了隔間。
陳成和柳如是不得不走出去。
站在門前，陳成的臉色痛苦，眼角似有水珠。
柳如是伸出手來緊緊握著他的手。
裏麵的丁寧靠著牆壁，睡著了……“是非我來找你了，你兒子在這邊活得很好不用我們操心。”
丁寧常年積勞成疾，再加上少了一顆腎，每多活一天都是在與天爭命了。
雖然陳成有的是辦法讓她再多活幾年，可她做出了選擇。
她，走得很坦然。
大概是迫不及待想要去地下見那個記憶裏的少年了吧。
陳成深吸了一口氣，點燃一根煙，沉默了許久後才對柳如是說道：“等會你將阿姨抱出來，我會送她去出雲縣。”
魏是非和丁寧本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怎能兩處銷魂？生前無法在一起，死後應當同棺而眠。
這也是她生前的遺願。
來到外麵的時候，拓跋孤和炎龍鱗的兄弟們如同感受到了什麽一般，靜靜地看著陳成，每一張臉上都有著愁苦。
“辰王，你還好嗎？”
拓跋孤走上前來，關切地詢問起來。
陳成點了點頭，人生最哀莫大於心死，丁寧估計很早之前就不想活了。
如今她夙願得償，走得沒有什麽遺憾，他自然也不會太難過。
抬起頭來看去，高家的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地坐在椅子上。
高鎮雄握著筷子的雙手仍在顫抖。
他知道，等待他高家和他女兒高萍萍的將是命運的審判。
高萍萍就坐在他的身邊，雙腿綁著紗布，但殷紅色的印記仍然看得清楚。
陳成以龍氣造成的傷勢，哪怕她出生古武世家身體素質極強也難以痊愈。
她俏臉蒼白，一雙玉手緊緊攥緊，壓根不敢去看陳成的臉。
“小成，高家那女孩也是無辜的，你不要太為難她。”
陳成的目光冰冷如刀，在她身上掃了一遍，心中想起丁寧走之前說過的話。
“陳……陳大師，我願意為我女兒去死，還請你留我女兒一條性命啊！”
高鎮雄再次無法承受壓力，猛然站起來撲通一聲跪到在地上，以頭搶地。
丁秋看到這一幕，心中苦澀無比，立時閉眼轉頭，渾身顫抖。
這可是他們丁家現在最強大的靠山之一啊，竟然在陳成這年紀還沒有自己一半大的年輕人麵前卑微如嘍囉。
唉——陳成歎了一口氣，右手五指猛然握緊，所有人都感覺得到虛空之中靈氣激蕩。
噗嗤——高鎮雄悶哼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趴在地上。
“我不殺你，但廢你所有武功。”
陳成雙手負後，龍行虎步而來。
高家人、丁家人，乃至於服務人員都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得艱難起來。
高萍萍十指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指甲完全嵌入肉中，已然害怕到了極點。
“至於你女兒，我也不會殺她。”
就在這空氣仿佛凝固的時刻，陳成卻是寬赦了高萍萍。
高鎮雄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來，雙眼裏滿是激動神色。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嗡——又是一道空氣爆炸的聲音。
唰——所有人尋聲轉頭看去，隻見到陳成甩出了一支筷子直直射向了高萍萍的小腹。
“那顆腎，你配不上它。”
噗嗤——鮮血飛濺，汩汩爆射，高萍萍痛到臉色扭曲。
陳成冷漠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記住，不是我饒了你們的命，而是你們傷害過的人選擇了原諒你們。”
“你現在所承受的，再擴大十倍都不及被活生生取走一顆腎帶來的痛苦。
生而為人，我勸你善良。”
高萍萍：“……”
高家人：“……”
微風輕吹，扶起陳成額前的發絲，如同丁寧的輕撫。
應當是她已經看到了陳成處理的陳式心中覺得很滿意吧？“謝陳大師不殺之恩！”
高鎮雄老淚縱橫，再次對著陳成重重磕頭，神情感激，五體投地。
丁秋臉色蒼白，滿麵不屑，似乎是對高鎮雄這種態度相當反感。
然而其他的丁家人卻是低聲呢喃道：“這就是絕對的權和勢啊，哪怕被成人打了，也要哭著說感謝。”
高家的人走了，高鎮雄臉上滿是如釋重負的神色。
這一次，輪到丁秋和丁家人如坐針氈了。
陳成轉頭笑吟吟地看著丁秋，眼中似有萬枚化骨綿針，柔和裏滿是凶獰。
“丁家家主，你現在打算說點什麽？”
丁秋閉口不言，似是隻認栽不認慫。
陳成見他不說話，反手拿起了桌子上的另外一支筷子，目光玩味地在他身上掃了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