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無心插柳
林嘯看著對面悠閑自得的王有才，牙都咬的直響。
來之前，楚一鳴就提醒過他，星美和他關係並不算好，只是點頭之交，比不得陳光春。
他也沒想到，對方開口第一句就敢打破圈內的潛規則。
圈子有許多潛規則，但是以訛傳訛之下，導致後世很多人都認為「潛規則」就等於女藝人被「潛。」
其實這是完全錯誤的，做什麼事，拿多少錢，不自降身價，不玩過界，等等都是不言自明的潛規則。
所謂女藝人的潛規則，確實有人被強迫，但更多的是自願，是交換。你付出什麼，我給予什麼，至於踢爆，就是交換得不均等。
就是這些看不見的條條框框，在約束著這個色彩繽紛的世界如常運行，一般來說，如果是大人物打破了這種規則，就等於挑戰整個圈子的秩序。到時候，不同陣營的同等級龍頭老大肯定要站出來發話，甚至很多退隱的宿老，廣影部，廣電局，中影部的高官都會出來「提點。」
所以，一般來說，沒人會去玩火。
他怎麼也想不到，剛成立的星美院線市場部總經理，一個中高層，竟然敢趁火打劫！
電影要盈利，純盈利除開投入之後，發行一方要佔30%，投資方要佔45%，導演5%，10%是編劇，劇組，其他大大小小的零頭拼湊。最後的10%才是院線的返利。
在美國，票房收入只佔整部電影盈利的 %，而衍生品收入佔80%，在林嘯記憶中，變形金剛的衍生品收入甚至佔了接近90%。
而在中國，票房收入卻佔了差不多40%，剩下60%，幾乎全是dvd收入。
星美要 %返利，別的人就拿的少了，直接結果是，下一部片子，沒人會和他合作。
林嘯之所以氣得咬牙，就是因為他下一部打算三位一體的嘗試，星美這樣做，等於斷他的根！
「會不會太多了點？」他壓抑著憤怒問。
「多？不多。」王有才侃侃而談「本身選擇天下無賊，我們就是冒了天大的風險。和英雄對壘，而對方必定會查清楚我們的排檔，我已經有消息，張導放話說必須和天下同檔上畫。你覺得多？我覺得還少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
林嘯起身就走，王有才的聲音從身後飄來「林總，我勸你再考慮一下。」
「全國的院線，就咱們兩家。上海聯和？新成立有什麼氣候？就算他底下影院不少，也缺少宣傳的手段。」
「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如果不是楚公子的面子，我可能開口就30%了。」
「新影聯不可能收天下無賊，我們再不收，你去哪裡上畫？」
林嘯笑了，氣極而笑。
「你就是吃准了咱們別無他法，才敢漫天要價。」他咬牙道「你放心，這部片子就算放聯和，也絕對不會讓你撿這個便宜！」
04年1.4億的全國票房，百分之二十就是兩千八百萬。
「便宜？」王有才失笑「我們是幫你，還叫撿便宜？你可真是不識好人心。」
懶得和他說話，林嘯關門就離開了星美的辦公室。
剛離開，楚一鳴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怎麼樣？」
「你確定你和他有交情？」林嘯憤憤地說「整個就一條狼！吃相我都看不下去！」
楚一鳴愣了一下，瞬間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那你準備怎麼辦？」
「再說。」林嘯掛了電話，也煩得要死。
新影聯沒戲，星美擺明了要宰他們一刀，還能選哪裡？
心情不好地回到公司，公司里的人看到他臉色不好，都不敢怎麼說話。
徑直走進了總經理室，秦忠正和一名沒見過的中年男子聊得開心，看到他進來就笑著問「怎麼樣？」
「不怎麼樣。」林嘯拿起茶杯喝了兩口，看了一眼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沒繼續往下說。
「你不怎麼樣，我這裡卻有了好消息。」秦忠笑道「介紹一下，上海聯和特派賀歲檔負責人，錢兆。」
中年男子站起來笑著和林嘯握了握手「林總，初次見面。」
林嘯心裡隨即釋然了。
對方來的目的，他心知肚明。
「錢先生恐怕是為了天下無賊而來的吧？」他開門見山地說「沒見過馮導？」
「見過了。不過馮導說，這事兒你負責。」錢兆雖然在笑，不過顯然很著急「不知道天下無賊和其他院線簽訂合約沒有。」
「目前還沒有。」林嘯也泰然了，再怎麼說，這也是日後第四大院線。雖然比不上星美，萬達。不過也就是九十五和一百的差距而已。
現在的情況誰都清楚，簽訂了和哪家院線合作，明年絕對會有續約，還得防止著別的院線挖人。可以說，院線主導的年代過去了，敏銳的人誰都意識到，好片子，才是百家爭鳴院線時代的真正出路。
錢兆明顯地鬆了口氣，天知道他有多急，聽到林嘯在聯繫新影聯和星美的時候，心都跳出來了。
英雄他們不敢想，上海聯和的背景雖然是聯和投資集團，但是成立之初，張一謀怎麼可能會選他們？
同年的大片，他們早就放棄了英雄，而目光一直落在天下無賊身上。
當得到殺青的消息，立刻馬不停蹄地從上海趕到了北京。
沒簽約就好。錢兆鬆了口氣，立刻整了整臉色。
「林總，秦總，我來的目的，兩位應該非常清楚。」
「這樣的特派員，聯和只有三名。分別聯繫陸川，姜文等一批老資格導演。其中，我是裡面職務最高的。我授命聯繫馮導的天下無賊劇組。」
「上海聯和剛剛成立，不過背景卻絕對不弱，上海聯和投資集團……」
林嘯點頭，打斷了一下，直接說「我們想知道，你們能給天下無賊什麼待遇。有什麼，是星美給不了我們的。」
「不知道星美的條件是什麼？」錢兆小心翼翼地問。
「他們的條件很豐厚，但是我覺得天下無賊值得更豐厚的條件。」林嘯若有深意地提點道「並且，他們的推廣力度，範圍，渠道更廣。」
這就是有求於人的下場，錢兆嘆了口氣，想了好久，終於咬牙說「第一，由於天下無賊是聯和第一部簽約的賀歲檔大片。馮到導演，林總，趙小姐，周小姐，葛老師參演。聯和將史無前例地採用8%返利！」
第一個條件，林嘯和秦忠就微微一震。
聯和的決心太大了。
百分之二，聽起來少。但是知道天下上一世最後票房的他來說，這就等於幾十萬。
讓利一分，對於以億來計算的電影，都是難以估價的損失。
「第二，在天下無賊期間，首映禮我們承辦，當然，時間不能改，仍然是晚上八點。首映凌晨十二點。不過，天下無賊的檔期全部在中午，晚上，下午一場加場。而且我保證，在同時段四個小時內，絕不會有任何大片，聯和也絕不會為任何大片造勢！」
林嘯暗自點頭，聯和真的拿出了最大的誠意。
檔期，分為一個時間段檔期，和時間段中的時間段，也可以說是大小檔期。
大檔期，就是說哪一天到哪一天，一共多長。
小檔期，就是一天中的什麼時段放映，什麼片子後放映。
這裡面，學問可大著呢。
比如讓指環王和蜘蛛俠碰面，這是傻缺才會幹的事情。大檔期的調整，想要最大化盈利，必須避開兩部超級大片的對碰，除非是和對手的超級大片血拚。
安排完大檔期，小檔期更有學問。
讓林嘯觸動的就是這點。
一旦一部片子安排在星戰前傳前後一部，可以說已經註定悲劇了。觀眾沒太多的精力和經濟去看。
同一時段，他們的目光只會留意在宣傳最大力的片子上。
也就是說，天下是中午，下午，晚上都有場次，一天三場是基本。但是同時間不安排大片，聯和在天下無賊下畫的大檔期之內，只有上午能放大片！
這承諾不可謂不重，也代表聯和志在必得，對天下無賊看得之高。
錢兆暗嘆，聯和也是沒有辦法，全部押了天下無賊不會大虧。外國片，賀歲檔幾乎沒有廣電局審核過的，這種變相的保護政策，讓國內可以自由發揮，不過，今年國產大片賀歲檔也凋零地可怕。
無它，英雄，天下無賊就像兩座不可逾越的大山橫在了前面，誰都要掂量下斤兩。
邀約不到英雄，自然只能搶天下無賊。
他們已經做好了天下虧本，但是聯和「首映國內自己投資，千萬級巨片」的宣傳，準備千金買馬骨。
「誠意非常足，其實下面的不用說，這兩條已經足夠了。」林嘯感嘆。
「那林總的意思？」錢兆忐忑地看著林嘯的臉色，在聽到破曉是等同華誼的最大投資商之一，他都嚇了一跳。
為了拿下天下，他開口就說出了聯和的底線，就是怕拖久生變。
「可以。」林嘯笑道。
「答應了？！你答應了？！」錢兆「呼」地一下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滿臉狂喜「你真的答應了？林總，你不會為今天的選擇後悔的！」
是你們不會後悔的，林嘯暗笑。隨即咬牙，星美，就算你是中影部撐腰，這個年底血戰，我也要好好給你上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