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震怒與討好（二）
當保羅一行人趕到橫店的時候，儘管他的速度已經不慢了，但是迎接他的仍然是空空如也的別墅。
「人呢？」他神色不善地坐在沙發上，看著眼前噤若寒蟬的幾個人，黑臉變得更黑了。
「你們告訴我，卡繆爾和馮基卡洛兩個混蛋跑到哪裡去了？！」
他的聲音如同雷鳴咆哮，響徹整個房間。
誰都知道，這兩個人已經畏罪潛逃，一起消失的，還有這個月的幾百萬美金。
「保羅先生，現在兩人逃竄，找不到元兇，恐怕對畫皮劇組很難交差啊。」徐總監一幅頗為惋惜的模樣，然後事不關己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通報中國警方和美國警方！這兩個不知死活的混蛋！我看他們能跑到哪裡去！」保羅咬牙切齒地怒吼，心中說不出的膩味。
折了一大筆錢，還要和顏悅色地和這個劇組談生意？
什麼和劇組無法交差，你坐在這裡不就是等著看我怎麼交差的嗎？！
他真有心拍屁股就走。
但是他不能，於是他在聽到林嘯來到的時候，臉色足足變幻了半秒鐘才咬牙切齒地恢復平靜。
「請他進來。」
「保羅先生。」林嘯和秦心一起進來的時候，首先看到了有過一面之緣的徐總監。
徐總監友好地點了下頭，再不說話。
「噢，我的中國朋友，對於這次的事情，時代華納感到異常的抱歉。」保羅笑容滿面地走過去，和林嘯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這只是個意外，誰也沒想到，他們會做出這種事。」林嘯笑著敷衍了一下，大家都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林導。」保羅率先開口了「我再次表示誠摯的歉意，我的來到，代表時代華納的意思。這部片子，雖然合約已經解約，但是因為是卡繆爾一手搞出來的事情。其實這個解約還可以商榷。」
「不必了，我們根本沒想到時代華納會這麼快地來到，已經有別的公司願意投資這部電影。」徐總監適時地拒絕了。
「噢，那真的非常遺憾。」保羅絲毫沒有感到意外，做出惋惜的表情，攤了攤手接著說「但是，這關係到時代華納的信譽問題，我們必須做出相應的補償。」
林嘯點了點頭，這是斯蒂夫凱斯的最後一搏，關係到他還有幾個月是仍然坐在寶座上，還是退隱山林，更牽扯到十三億人的巨大市場，尤其在今年，三大部還發出了電影全部產業化的重要條文，華納不得不，也必須挽回自己的聲譽。
「林導，請問你有什麼想法沒有？如果能滿足的，我們都儘可能滿足。」
林嘯笑了，他就是等著保羅這句話。
「既然保羅先生這麼說，我就當仁不讓了。我希望這部片子能夠全球上映。」他收斂了笑容，這可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時候，機會只有這麼一次，下次等到巨頭華納放下架子，不知道哪一年去了「我相信這部片子的質量，當然，海外發行，我們會全權交由時代華納發行。」
保羅裝作猶豫了一下，幾十秒後點了點肥碩而漆黑的腦袋「可以，但是我們必須儘快拿到樣片，才能決定排在哪個檔期。」
他暗中鬆了口氣，如果僅僅是這個要求，這是他來之前就準備好的籌碼，完全在接受之中。
中國果然是禮儀之邦啊，逮到這種機會都不痛宰一刀。
他不禁對面前的年輕人投過去了善意的目光。
「另外，我想知道華納在美國的院線一些檔期。」
「什麼？！」下一句話，立刻讓保羅震驚地差點從沙發上彈了起來。舌頭都差點咬斷。周圍的幾個人，雖然他們不敢再說話，卻都以不認識的目光盯著林嘯，甚至有人嘴張了半天都沒合上。
禮儀之邦呢？！還能不能快樂地玩耍了！
「林，林導，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保羅驚訝地第一次出現了口吃。
就連徐總監，也投過去難以置信的目光。
檔期，可謂票房大戰的必殺之著。
泰囧，中國十二億天文數字的票房，光線傳媒因此更上一層樓，徹底打響名號。但是，它的成功秘訣就兩個字，而且是巧到不能再巧的兩個字。
檔期！
本來預定於十二月二十一日上映的泰囧，因為提前完成，放到了十二月十一日。
生死十天，他錯過了與陳龍的十二生肖，血滴子等大片的對決。卻在十一日迎戰了馮曉剛的1942，以及陸川的王的盛宴。
1942，是馮曉剛百勝戰績中唯一一部虧了的。而王的盛宴，同樣口碑不佳。
這個真空期，造成了繼承「人在囧途」的續篇「泰囧」的大殺四方，甚至威震整個十二月檔期！
有的奇迹，是無法複製的，因為他們的前提是巧合。
林嘯要檔期，看起來簡單，實際上，華納肯定不會推中國導演，他們最多置換版權，也就是說，華納如果有自己要推的導演，那麼必然會選擇大片的真空檔期。
檔期不會告訴院線，華納只有憑自己的人際關係去獲取，而且必須自己先攤牌，比如我不是想用黑客帝國狙擊你們的殺死比爾之類，而是想推新人。
這樣才有可能得到其他公司的檔期。
現在林嘯一開口就要檔期，顯然是打了吃真空期的打算！
林嘯暗嘆了一口氣，他也不想這麼做，這麼會顯得心太大，但是，他有幾部片子必須避其鋒芒！
第一，就是03年全球票房霸主，指環王系列最後一部，也是聲譽最高的一部，彼得.傑克遜導演的指環王.王者歸來。
第二部，就是全年全球第六，由威爾.法夫羅導演的應景大片，聖誕精靈。
第三部，就是華納自己的片子了，黑客帝國歸結曲目，安迪和賴斯導演的黑客帝國3.革命。
如果撞上這三部，一部風格迥異的畫皮，票房將會迎來一場慘烈的廝殺！
保羅無疑是知道革命的拍攝進程的，雖然現在黑客帝國2才剛放映不久，誰也沒猜到黑客3會在年底上映。
「林導，恕我難以答應！」保羅冷汗都泌了出來，掛在黑油的臉上如同一顆顆珍珠「sorry，我們可以提高你的片子海外分成，但是這一點我難以接受。」
「保羅先生。」就在這時，徐總監說話了「林導的想法我能理解。」
「第一次走出國門，面向世界。自然希望有好的成績。中國的電影，對於美國市場的接觸是嘗試性的，並不是開拓性的。」
她的話不多，但是卻切中要害。
保羅反而冷靜了下來，剛才他只是本能地拒絕。不過仔細一想，中國的片子風格和歐美市場差距太大，能獲得肯定的幾乎十不存一，這個提議，看似荒唐，其實只是退一步海闊天空。
更重要的，這是徐總監開口的，他幾乎無法拒絕。
「保羅先生，就如徐總所言，我只是希望別發生一些意外，其實，在十一月到一月的檔期，都可以安排。」林嘯趁熱打鐵地說。
「並且，我希望重心放在亞洲市場。」
保羅這才鬆了口氣。
他考慮了半天，仍然謹慎地說「這個提議，我需要在看過林導的樣片之後才能決定。並且我不能答應你，我必須彙報我的直屬上司。」
「可以。」林嘯點頭「那麼我還希望……」
還有？！
保羅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
此刻他無比想把李克寶和不知所蹤的卡繆爾馮基卡洛一巴掌拍死。
第一個提議還是情理之中，第二個提議就有點讓他吃不消了，這還有第三個？
「林導，我覺得您的提議可以再考慮一下，畢竟時間還長……」他含蓄地說，從兜里掏出了一方潔白的手絹，擦著流下的汗珠，在漆黑的腦門上格外顯眼。
「保羅先生，您在橫店呆的時間不長，恐怕還要趕往新加坡處理李克寶先生的事情吧？所以我覺得，有的事情還是一次說完的好。」徐總監在一旁恰到好處地提醒，尤其咬重了李克寶三個字。
這三個字，現在讓保羅覺得無比刺耳。嘴唇動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來。
「林導，請說。」過了好幾秒，他才頹然嘆了一口氣說。
「第三，我想知道指環王和聖誕精靈的檔期。」
全場寂靜，就像畫面定格了一樣。
這一下，不僅僅是保羅，就連其他幾名外國人，還有保鏢的目光，都見了鬼一樣看著他。
這可能嗎？
這兩部片子的檔期，絕對是兩家公司機密中的機密，就算是華納都不可能得到。
「林導！這不可能！」保羅幾乎是失聲高呼了出來。
他現在就想給自己一嘴巴。
說什麼儘可能滿足？自己開始怎麼會覺得對面坐的是一個斯文的青年？
明明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禽獸！
徐總監也嘆了口氣，她固然希望畫皮能為國爭光，但是她同樣知道，難度有多大。
「保羅先生，我並不是一定需要，只是如果你們能知道的話，希望酌情考慮畫皮的檔期。」林嘯說。
還好。
保羅暗暗鬆了一大口氣，看向林嘯的目光已經滿是警惕。
第一次拍片，還是三位一體，居然考慮得這麼清楚，目的性非常明確，就是要吃真空期。每一條都看似難辦，其實有希望做到，讓他找不出拒絕的理由。
尤其旁邊還有一個徐總監的情況下。
這是種無言的威脅。而且根本不需要林嘯說什麼，徐總監的身份就擺在那。
他忽然有種啞巴吃黃連的感覺。
「那麼，保羅先生算是答應了？」
「酌情，酌情考慮……」黑人胖子艱難地從牙縫裡飄出幾個字來。
林嘯點頭「那好，我還有最後一點……」
「還有？！？！」
保羅幾乎是驚叫了出來，這下，他真的咬到了自己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