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挑選規則

  回到賓館，克里斯汀娜一遍重複地喊道「太棒了！」「難以置信」之外，彷彿詞語都少了很多。 

  「我們開了一場漂亮的球！」她興奮地握著林嘯的手說「我難以相信他會給你這個角色！實在是童話一樣！」 

  林嘯笑著點了點頭「因為我作弊了。」 

  「作弊？」克里斯汀娜疑惑地看了他半天「no，我真的沒看出你有作弊。」 

  「看出來還能叫作弊嗎？」 

  「作弊也可以這麼理直氣壯？」 

  「當然。」 

  林嘯在靠椅上躺下，這一場，他能拿下，但是真正的鍛煉，是在開拍之後！ 

  這個角色有多痛苦？ 

  和諾蘭版蝙蝠俠2希斯萊傑的神來之筆小丑不同，希斯萊傑演完小丑就差點變成了瘋子，這位天才的死去更是和小丑幾乎畫上了等號。但是，連姆尼森飾演的亨利.杜卡這個角色，卻是肉身上的痛苦。 

  諾蘭說吊在懸崖上拍攝，用飛機吊威亞，原本劇本中就有，而且林嘯相信以諾蘭這種瘋狂的性格絕對幹得出來。 

  盜夢空間幾萬美元可以做出來的旋轉房間他不用，硬是建了一個幾十萬美元的旋轉木屋讓萊昂納多跑到吐，為了拍戲他沒什麼做不出來。 

  這才是真正的考驗呢！ 

  他從沒拍過動作戲，這是對他毅力，恆心，吃苦精神的考驗。 

  拿下這個角色不算勝利，真正的勝利，是在開始之後！ 

  「雖然這部片子我拿到的傭金肯定不多，不過，這已經是一個極好的開頭了。」克里斯汀娜笑眯眯地說「好了，叫兩份餐點，我餓了，晚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頓豐盛的晚餐過後，克里斯汀娜悠閑地喝起了雲頂咖啡，一邊喝一邊嚼著口香糖。 

  「不會覺得味道很怪嗎？」林嘯問。 

  「當然不會，我有口香糖依賴症，不嚼會死的。尤其是在思考的時候。」 

  過了半晌，在克里斯汀娜的建議之下，他們來到了陽台上的歐式風格玻璃桌上，她這才鄭重地開口了。 

  「明天，諾蘭送來的合約肯定會有問題。」 

  林嘯笑了笑「你也知道？」 

  「你不也非常清楚嗎？」克里斯汀娜白了他一眼「我最討厭中國人說話說一半了，讓我猜下半句，我非常不喜歡這種接龍遊戲。」 

  林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做了個手勢讓她繼續。 

  「我覺得，有些東西我必須先告訴你。」克里斯汀娜想了想說「首先，世界上的系列電影不多，幾乎全部出自好萊塢。」 

  「短的有異形，侏羅紀公園，終結者這些超級賣座的影片，長的比如007，華納的得意作品哈利波特……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會導致一個問題，一個非常致命的問題。」 

  她鄭重地說「用加勒比海盜為例，最出彩的是誰？顯然是傑克斯派洛船長，但是……如果他下部片子不演了呢？」 

  「觀眾會買賬嗎？顯然不會！」她狡黠地接著說「那麼就產生了一個問題，如果藝人漫天要價怎麼辦？」 

  林嘯沒說話，這種做法，在中國肯定是直接封殺，但是在美國，顯然有不同的做法。 

  「你是在想封殺吧？」克里斯汀娜咯咯地笑了「sorry，美國這個詞少之又少，別看六巨頭如此風光，他們還真不敢對稍有名氣的藝人封殺，頂多潛規則一些新人。」 

  「那是因為，有一個叫做工會的東西橫在中間。」 

  「工會，靠收取藝人每部片子的傭金生存，對任何一個稍微有名氣的藝人，它都絕對不會放過。全美11.8萬影視從業者，包括斯皮爾伯格，卡梅隆等人，都非常重視工會，它是藝人的保護傘，它的生命就是建立在信譽至上的，沒有信譽，就沒有工會……」 

  她歪著頭想了想「工會有多厲害……這麼說吧，如果華納敢封殺你，憑著你是曙光老總，工會就敢動員幾十個律師團和華納死磕到底。」 

  「屆時，藝能圈的聲援，法律的判決，保准讓華納欲哭無淚，在美國，他們不會做這種蠢事。當然，前提是你能給工會創造財富。要你新人一個，你和華盛頓花園中的雜草有什麼區別？」 

  林嘯點了點頭「所以說，公司為了怕藝人漫天要價，自己氣得乾瞪眼拍不了第二部賺不了錢，肯定有一些措施。」 

  他頓了頓「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措施？」 

  克里斯汀娜笑了「這就說道重點了，這個辦法就叫做『選擇權』——option！」 

  林嘯靜靜聽著這些好萊塢規則。 

  「這是沒有對外公布卻大公司家喻戶曉的。」克里斯汀娜笑道「任何一個公司，為了防止這種現象，對於可能賺錢，或者有計劃發展系列的，都定下了一個選擇權。」 

  「也就是說，你在拍完這部片子之後，必須答應公司一部。」她豎起一根白玉一般的手指「以上系列電影的出演。當然，出不出演看公司，但是公司通知了，你就必須去！這一般會寫到合約上，諾蘭明天的合約，肯定有這個東西。放心，華納不是蠢貨，六巨頭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想想愛德華.諾頓吧。」她淺笑嫣然「96年派拉蒙拍『一級恐懼』的時候，對方不過是個無名小卒，派拉蒙同時就需要他出演另一部片子，片酬區區五萬美元。結果一級恐懼讓他聲名鵲起，他想擺脫這條合約，和派拉蒙進行了一場官司鏖戰。」 

  「所以說，這個合約，也是『賣身契，』對於藝人，簽下了，華納幾乎不會做出別的選擇，這是他們想重新塑造品牌的戲，就算對你再不順眼也不會此刻發難。除開一線巨星，其他都避免不了這個合約。你現在要做的不是拒絕，因為你的拒絕，很可能會讓這個重要的角色重新易主，你不答應後續的拍攝，華納如果再要用到這個角色怎麼辦？他們能放心嗎？你又是亞裔，膚色差距明顯……噢，我沒有挖苦你的意思。他們再找一個白人去演？蝙蝠俠的粉絲們會上華納門口遊行砸玻璃的。」 

  「你要做的，是如何在這裡面盤旋，讓這個合約更加松泛一些。不要想挑戰這一條，起碼現在的你不到時候。這是好萊塢的潛規則，你不答應，就只能從好萊塢離開。」 

  林嘯想了想，他沒有必要挑戰這條規則，有些東西是基石，動了它，就算親朋好友都會和你翻臉。 

  「如果我覺得這部片子之後，我身價一定會漲，我應該如何做？」 

  「很簡單，拒簽，但是答應演兩部，以當時的行情定價。否則就是演一部，以現在的行情定價。另外，這一部肯定是一年之內開機，否則合約會作廢。美國是一個建立在契約之上的國家，沒人敢拿契約開玩笑，這一點我可以保證。六巨頭不敢，好萊塢身後的華爾街也不敢，甚至洛克菲勒家族都得掂量掂量。」 

  答案呼之欲出。 

  林嘯笑了，蝙蝠俠三部曲，他其實根本不用選，反而是送給自己一個光輝的前程。 

  陰差陽錯啊，他感嘆著，說道「我可以這樣擬，我只出演蝙蝠俠系列，兩部。按照時價決定片酬。」 

  「ok。」克里斯汀娜笑道「和我想的一樣，如果蝙蝠俠這一集大紅，你身價肯定會漲，而且這種重要角色，片酬上漲簡直就像聖誕節門口的糖果那樣，肯定是有的。那麼，諾蘭應該會繼續執導其續集，你參演的幾率非常之大。」 

  「第二點。」她繼續說「那就是，我估計諾蘭的合約上還有另一條。」 

  她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容「讓曙光參與全程宣傳，並且同期拒絕其他片子，或者降低其他片子的宣傳格調。」 

  她舒適地靠在椅子上「諾蘭不是真的笨，這部片子從召集了摩根弗里曼，邁克爾凱恩就能看出來，他志在必得，但是，這個角色給予你得太快了一些。」 

  「無可否認，你的動作確實讓他心動了，不過，他同樣可以選擇尚格雲頓，連姆尼森，為什麼偏偏當場給你了？」 

  「除了曙光讓他心動，我想不出別的理由。」她敲著一頭金色的波浪發說「也許李安導演在向他推薦你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 

  林嘯點了點頭「我參與了，自然就要好好宣傳，他不說我也會做。」 

  「nonono。」克里斯汀娜搖著頭「我說過，美國是一個契約上的國家，如果你們私下交易，我相信其他五巨頭恐怕迫不及待地要把你們搞上反壟斷法庭，然後順理成章地讓紅杉無法開口，從而推出一家新的視頻站，徹底洗乾淨曙光的影響力。」 

  她目光中露出沉思「諾蘭那天的表現，並不是不懂世故，他恐怕已經想通了這些，這才拒絕了曙光的宣傳，而是要在你演技過硬之後，把這一條鐵板釘釘地白紙黑字寫下來，華納這才敢名正言順地用曙光。否則，迎接他們的恐怕是連環官司，讓他們頭痛欲裂。」 

  「同樣，他恐怕選擇你的當初，就有了這個想法，這是他首部大片，大投資，全明星陣容，他無法不慎重對待，李安推薦了你，是一個契機，只要你真的演得好，曙光大股東的身份足以壓下華納上頭一切的非議！」 

  「我也是才想明白。」她嘆了口氣「諾蘭看似特立獨行之下，其實每一步都有他自己的選擇……什麼都不說，而是事情到了那一步，聯繫起來就全明白了……也是，記憶碎片這種經典片子的導演，怎麼可能是個蠢貨。」